沈宁修在司命府又混了好些日子,眼看着还有两天就快过年了。太子忙活宫中事物,来不及过来,屡次差人来接沈宁修,沈宁修都不肯回去。
到了二十八这天,申屠便哄着沈宁修,要将他送回太子府,顺便去看看文萱儿的情况。
沈宁修赖在沈蕴彻怀里,不愿出来,他也知道过年需进皇城与皇爷爷一同跨年,不能留在司命府,还要回太子府张罗些琐事,需要早早回去,但他粗来一趟不容易,那个叫集市的地方他还没去够。
便央求道:“再让我留一天吧,明日再送我回去好不好,四皇叔,申屠叔叔最好了!”
申屠苦笑不得,只得同意了。
二十九这日一早,申屠便将沈宁修和他这些时日玩的用的都装上车,要将他送去太子府。
坐在马车中等,却久久不见沈蕴彻出来,便差了门童去唤他,过了会儿,门童回来了,告诉申屠道:“少司命大人,四皇子殿下让您先行,殿下说身体不适,便不去了,反正年夜饭时与太子殿下一家还要见的。”
申屠皱了皱眉,问道:“身体不适?瞧着脸色如何?”
门童回想了下,道:“唔,青白了些,小人瞧着桌上蜡烛快燃尽了,怕是一宿没睡,疲惫的吧。”
申屠想了想那个场景,心中大惑:“一宿没睡,干什么了一宿没睡?舍不得沈宁修?不应该啊,明日他们还要见面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便又问那门童道:“四皇子是个什么状态,躺床上呢,还是怎么?”
门童照实答道:“就在桌边坐着呢,瞧着心神不宁的。”
申屠心下了然,便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吧,明天就过年了,府中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家过年吧。”
门童欣喜地拜谢了申屠两句,便退下了。
沈宁修还睡眼惺忪的,肉呼呼的小手揉着眼睛,往申屠怀里偎了偎,道:“四皇叔呢?”
申屠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你四皇叔不太舒服,咱们先回家,明日你便能再见到四皇叔了,好不好?”
沈宁修嘟着嘴点了点头。
申屠亲了亲他,夸赞道:“真是乖,余休,想你母亲与弟弟了么?”
沈宁修继续嘟着嘴,点了点头。
申屠将他抱到腿上坐着,问道:“叔叔还没见过你弟弟呢,弟弟可爱么?”
沈宁修转着乌黑的眼珠想了想,斩钉截铁地道:“不可爱!”
申屠哭笑不得,“哈?”了一声,问道:“怎么个不可爱法呢?”
沈宁修皱着小鼻子,道:“他一直哭,母亲就要一直哄,一点也不乖。”想起母亲对弟弟的关心快多过自己了,沈宁修就一万个不满意。嫌弃地道,“而且他红红的,皱皱的,眼睛都不会睁,像个小老头!丑死了……”
申屠:“……”
沈宁修整张脸皱成了包子,对这个弟弟一点都不满意的样子。
申屠叹了口气,悉心地跟他道:“这话万不可在你母亲面前说,否则她该伤心了。你和零嘉都是她的孩子,你是零嘉的大哥哥,弟弟是用来疼的,不能嫌弃的知道么?”
沈宁修“哼”了一声,闷闷地没有说话。
他将脑袋靠在申屠肩窝,整个人倚在申屠肩上,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申屠摸摸他的脑袋,道:“每个小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红红皱皱的,余休小时候也是哦。”
沈宁修拽拽地哼了一声,道:“骗人!我才会有这么丑的时候。”
申屠识相地住了嘴——你这臭小鬼也不见得有多可爱哼哼!
沈宁修明显心情不太好,申屠也没有刻意再跟他搭话,闭上眼睛假寐。沈宁修就坐在申屠怀里,偏着头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马车行到一处繁华地界,因着快过年了,街上尽是摩肩接踵的行人,老老幼幼,男男女女,每个人都是一脸满足、幸福的表情。
沈宁修看了一会,忽然回头道:“叔叔,过完年之后我还能去司命府住么?”
申屠低头看了看他一脸严肃的小大人模样,道:“自然能啊,你什么时候想去了,便去。住多久都行,你父亲要是敢去带你回家,叔叔就把他打出去,如何?”
沈宁修想到太子被打出去的场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下话才多了些。
申屠一路逗着他,不多时便到了太子府。
太子在皇城忙事情,不在家,太子妃坐月子出不来门,来迎申屠的是太子府的管家与一众侍从。
申屠吩咐管家将沈宁修的东西搬下去,又交代了些事,便要走。
沈宁修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摆,泪眼汪汪地道:“叔叔,余休舍不得你走。”
申屠一笑,又将他抱到怀中安抚了一阵,承诺道:“等过了年关(正月十六),咱们都不忙了,叔叔便亲自来邀余休去司命府做客,放心,叔叔言出必行。”
沈宁修这才抹着眼泪同意她走。
岂料申屠刚刚掉头钻进马车里,就听一温柔细弱的婉转嗓音道:“佐仁,佐仁留步。”
申屠一惊,连忙下车去,眼前正是还在月子中的文萱儿。
文萱儿见了她,首先就揪住她的耳朵将她往马车内拖。申屠“嗷嗷”叫痛,又不敢挣脱,只好随着她的动作往前走。
两人坐在马车内,申屠一股脑的将手炉什么的都塞给了她,自己在一旁揉着耳朵,可怜兮兮地道:“女人家家的,不好好坐月子,大冬天的往风口地跑什么跑,落下病你就哭吧!”
文萱儿抬手作势要打她,申屠“嗷”的一声缩了缩脖子。
只好住了手,却是骂道:“你个小白眼狼翅膀硬了是吧,到家门口了都不进去坐坐,我且问你,你多久没见过姐了?”
申屠隐约算了算日子,有些心虚了,嘴硬道:“诶,你刚生完崽儿好吧,你不记着男女有别,别人可帮你记着呢,万一谁嚼舌根的时候让素和听见了,你就等着他休了你吧!”
文萱儿一瞪眼,道:“他敢!”
申屠看她这一脸不怒自威的表情,便想起小时候受过的打,心里怕怕的。咳了一声,咕哝道:“嗯,他的确不敢。”
文萱儿也不理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扔给他,道:“给你的压岁钱,拿好了。”而后又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脑袋,道:“省着点花!”
申屠被她戳的直往后仰,嘴里“诶诶”地叫着,忙不迭应道:“知道啦知道啦……管家婆!”
文萱儿吹胡子瞪眼地又要去揍她。
沈宁修在外面喊:“萱儿,外面好冷啊!你跟叔叔聊什么呢,好久哦!”
申屠笑的眉眼都弯了,指着她道:“明天都城的人就该知道:‘太子妃生产未足一月便光明正大偷汉子,将小世子至寒风中于不顾,苦命娃儿不堪受冻怨其甚久’你惨了嗷嚯嚯嚯嚯……”一副“又有好戏看了,好幸福”的表情。
文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