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见了,忙上去将两人拉开,劝道:“梁王,梁王!手下轻些,仔细着四皇子!”
沈蕴德显然是喝多了,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
闻言“哦……”了一声,将沈蕴彻放开了,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见沈蕴彻就站在他面前大口大口地喘气,大呼了一声:“锦升啊!”又要扑上去。
申屠忙挡在两人中间,对着沈蕴德道:“梁王,梁王,外面冷,咱们进殿,进殿再寒暄,啊,你看这风,呼呼的,吹得人面皮疼。”
沈蕴德在申屠的劝说下,愣愣地转过身进了殿内。
申屠忙转去查看沈蕴彻的情况。沈蕴彻捂着喉间朝她摆摆手示意无甚大碍。
两人甫一进殿,就围上来一堆人,假意寒暄的,借机打听的,劝酒派酒的,好不热闹。
申屠见了这乌泱泱的人群,简直比在战场上被人围了还惊惧,立马捂着脑袋虚软地往地下载。
沈蕴彻见了,忙将她扶起,往沈蕴衡所在的桌子上带,边推开不断围过来的人墙,道:“少司命在殿外跪了这许久,受了寒,需多多休息,各位请便,请便。”
众人便都讪讪地没有再撵上去了。
申屠一坐到凳子上,就像重生了一样,舒爽的直叹气。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碗汤,是冷着脸的沈蕴衡。
申屠将温热的汤碗捧在手里,周身的寒气好像被驱散了一般,回了些气力。沈蕴衡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泰翰帝进殿就一直顾左右而言他,闭口不谈申屠的事,他和太子好生着急,直到方才,泰翰帝才轻飘飘地说了句:“申屠少司命呢?”
太子都快哭了,忙道:“回父皇,还在外面跪着呢!”
泰翰帝一脸惊讶的表情:“这如何使得?这么冷的天,跪了这么久还不得要人命,快去将人请进来。真是的,这孩子这回还真是懂规矩了,朕以为她早就走了呢。”
众人:“……”你这“以为”也太假了吧。
申屠愣了愣,“唯我独尊”的沈蕴衡也会说“对不起”?
沈蕴衡又摸了摸她的脸,皱了眉,再去摸她的手,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忙将申屠埋在桌底下的带进了自己怀里揣着,反复道:“这么凉!这么凉……”
申屠看他一脸自责又心疼的表情,一阵慌乱,就要将手抽回来,忙道:“没事,我天生体寒。”
沈蕴衡哪里肯让她抽回去,双手覆上她的小手,紧紧按在自己怀中,给她焐手。
申屠怕被人看见,总有些闪躲。
沈蕴衡却笑道:“放心,没事。”
桌上坐了四个人,沈蕴德,太子,申屠,沈蕴衡和沈蕴彻。太子被人拖到一边灌酒了,沈蕴德和沈蕴彻坐在一起鬼扯。两人在角落里腻歪,确实少有人往这边瞧,该敬酒寒暄的都已经来过了,巴结讨好的,瞧见沈蕴衡一脸“生人勿近”的气息也不敢过来了。
渐渐的,申屠恢复了体温,连着被沈蕴衡逼着喝了好几碗热汤,浑身热乎乎的早没了一开始如坠冰窟的痛苦。沈蕴衡在一旁给申屠布菜,申屠边吃,边偷听沈蕴德和沈蕴彻说话。
沈蕴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时候咱们兄弟几个里,多好啊!咱们年纪都差的不多。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就那么大点,让棋郡王家的小子给欺负了,咱们兄弟几个替你报仇,寻了个没人的时候,围着那小崽子揍了一顿哈哈哈。”
沈蕴彻也笑了,给沈蕴德斟满了酒,举杯敬了他一杯。
沈蕴德瞧着他的笑容,哭的更狠了,“咱们兄弟里,我像我母妃,阿犹像颖嫔,五皇帝倒是像皇奶奶,而素和与你,长得像父王,因此你们两个长得也最像,就像大小号。”
他愈发仔细地瞧着沈蕴彻的眉眼,道,“现在锦升你,越长越……越媚气,再看,倒和素和也不那么像了。真是世事无常,弟弟,你也长大了啊!”
沈蕴彻微笑地听他说着醉话,眼角更是魅惑勾人,看的好些大臣差点把酒送进鼻子里。
他听着沈蕴德的话,也想起些小时候的事情,就像沈蕴德说的那样。他们五兄弟,年龄相差的不多,因此感情也特别好,尤其是他和太子,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也又像沈蕴德说的,世事无常。
不过五年而已,他去了趟西凉国,当了回质子;沈蕴德终日无所事事,成了臭名在外的草包王爷;素和太子倒是口碑极好,不过瞧着他对着众大臣时那僵硬的笑脸,其中辛酸只有他自个知道;沈蕴衡,沈蕴衡小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面瘫像;至于五皇弟,他走的时候,五皇弟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眼下却是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流年已逝,物是人非了。
沈蕴德确实喝多了,拽着沈蕴彻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沈蕴彻宽大温热的手中,低声哽咽道:“弟弟啊,弟弟,这五年,你受苦了啊!”
沈蕴彻一怔。
就听见沈蕴德说:“五年前,其中原因我自然是知晓的,都是我母妃……”
他话还未说完,沈蕴彻冷硬地打断了他,道:“大皇兄,你醉了!庄妃娘娘仙逝不久,你思念母亲至此,如此孝心,令小弟佩服不已。”
沈蕴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出了一身冷汗。门外忽然灌进一阵冷风,不知是冻得还是怕的,沈蕴德瑟瑟发抖。
沈蕴彻无奈,又喂了沈蕴德一杯酒,对着跟着沈蕴德的家丁道:“你们梁王殿下多喝了几杯,天寒地冻的,路不好走,你且带梁王回府罢,路上仔细着些。”
直到沈蕴德被家丁架走了,沈蕴彻才沉了脸。
申屠看见了全过程,心下震动,又将注意力移开,和沈蕴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沈蕴彻两指捏着一只杯子把玩,那清冷起来的脸部线条,还真是像极了太子。
又过了片刻,喝的醉醺醺的太子终于喝出重围,一屁股坐在了桌边。动静大了些,震得桌上碟碗一阵乒乓地响。
太子一看见申屠就开始傻笑。
申屠:“……你能别这么对我笑么,别人瞧见了,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太子迷离着眼,拿指尖去点申屠的鼻子,却点到了申屠旁边的沈蕴衡脑门上。他也不以为意,大着舌头道:“本宫,本宫是喜欢你哪!”
申屠、沈蕴衡、沈蕴彻:“……”
太子想坐到申屠旁边,干脆整个人爬上酒桌,想从桌上越过去,到申屠身旁坐着。结果弄了一身的酒水、油污。
申屠“啧”了一声,忙起身去扶他,哄道:“你想拿什么?我给你拿,想要什么,跟我说。”
太子将脑袋靠在申屠的肩上,咕哝道:“唔……佐仁呐,你去边关的这三个月,我好生担心你。”说着,转过身,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趴在申屠耳边,低语道:“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