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衡沉吟片刻,只道:“此事暂且不理,先安排夺城的事,秦楼若真是路赢魂带走的,还不必担心,怕是怕,有心之士搅混水。”
胡非也是点头,道:“我也正是担忧这点,镇西军虽只余不足千人,但对边关这些城市的人来说,几乎是精神支柱,镇西将军更是如此,若是有人以秦楼之名煽动边城人反面情绪,这可是大事。”
沈蕴衡瞧了他一眼,给他倒了杯水,举着自己的杯子与他碰了碰,笑道:“这事,还拜请胡军师多多上心呐。”
胡非差点没被这口水呛死,努力挽回道:“诶,不是,怎么又成我的事了,这事属于不可预知以及不可抑止范畴了吧,这事也归我管啊?”
沈蕴衡笑意十足地放下杯子,笑道:“嗯,谁叫你是咱们军师,而且还姓狐呢,是吧?”
胡非急了,问道:“这事和我姓胡有什么关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诶,等会儿,那个跟少司命一起来的长得特好看的跟妖精似的男的去哪了?叫什么来着,九方?”
沈蕴衡止了笑,放下水杯道:“好像是申屠打发他去办事了,具体不知。”
胡非瞧着沈蕴衡不太自然的模样,笑的愈发精明了,拿手指隔空点了沈蕴衡几下。还嫌刺激不够似的,一个劲儿地问道:“诶?那人是谁啊,和少司命什么关系啊,诶?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啊,怎么了到底。诶?你说他到底是办什么事儿去了,别是私通敌国去吧诶…… ”
他那副贱了八嗖的样子真是看一眼都嫌够了,沈蕴衡一个暴怒,抱住胡非的脑袋连着弹了他十多个脑瓜嘣儿,而且十几下都落在一个地方。给胡非疼的啊,眼泪哗茬,嚎的别提多凄惨了。
唐原刚整顿完军队,忽然想起来要跟沈蕴衡说秦楼的事,于是又一次来到了沈蕴衡门外。冷不丁听见胡非凄惨的哀嚎声,吓得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噌噌噌”从脚底长到头皮。
一阵风卷着落叶从刮过他,唐原忧伤地站在沈蕴衡房门外,彻底风中凌乱了。
心里一阵阵往外泛苦,说不清什么滋味:“没听错的话,刚才那是胡子的哀嚎吧,发生了什么叫胡子嚎成这样呢?”他脑中刚起了这疑问,心里就自动补上了这问题的答案:“叫成这样,显然不是一般的暴力造成的,不会是……那个吧?!”
唐原:“!!!”
想到这种可能,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无比沉重,简直像长在地上一样,不敢往前去,也不敢往回走。而且想到这种可能的画面,唐原整个人又像开灯似的,“噌噌噌”红的像只煮熟的大虾,鼻子耳朵都会往外喷烟的那种。
唐原这下可不仅仅是风中凌乱了啊,他简直风中哭泣,而且是面条泪。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着衣衫不整的胡非从沈蕴衡房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道:“居然用这么大劲儿,这么狠,可怜我的小身板,唉,真是腰也酸,背也疼……”
这么大,劲儿?!!腰也酸?背也疼!
唐原整个都不好了,呆呆地站着,愣愣地将目光移上他的脸。
只见胡非双目含泪,完全暗含秋波,面颊通红,简直艳若桃李,而且发丝凌乱,脚步虚浮。
这模样的胡非对唐原的冲击简直不能再大,唐原只觉得自己浑身一僵,伴着方才想到的某些画面,鼻间就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胡非瞧见了木桩一样杵在面前的唐原,先是一愣,“诶”了一声,而后大叫了一下,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一个箭步窜到唐原身后,一手绕到他身前卡住他的下巴使劲往上掀,另一只手摁着他的脑门用力往下摁。
嘴里不停地喊着:“诶诶,不准动啊,你这样就能把鼻血倒回去了,乖啊一会就好了,别动别动。”
唐原再一次尝到了鼻血灌满嘴的恶心,一嘴浓稠腥甜感觉实在恶心到叫人想直接自我了断呐!而且胡非这么卡着他脖子,他不自觉地就将血往下咽。每咽一下,都有着被血糊住喉管的感觉,简直不能再痛苦。
他本想像先前那次那样,先将胡非摁倒,以此来解放自己。但他方才受了刺激,基本行动能力都丧失了,更别说制住胡非了。只好放弃抵抗,装作自己已经死了,来从心理上麻痹自己,以减少自己的痛苦。
但他低估了胡非的能力。
胡非瞧着唐原不乱动了,甚是欣慰,笑嘻嘻地道:“嗯,这才乖,马上就不流了,你别担心。诶?你是不是水土不服啊,这么频繁地流鼻血显然是不正常的呀。不行,必须要去看大夫!”
然后用屈肘卡着唐原的脖颈将他往前带,边走边道:“走,咱们去军医那儿看看去,别是生了什么病了。”
唐原整个人现下都快弯成了一道拱桥,根本没法动,几乎是被胡非拖着往前走。勒的他白眼珠都要翻到天上了,偏偏胡非察觉不到,兴冲冲地带着他往军医的房间去。
唐原被他勒的喘不过气,又堵了一喉管的血,面色青白,白眼翻上天。在胡非的“挟持”下不住地扑腾,像只翻了壳的乌龟,要多惨有多惨。
一路上遇见挺多士兵,瞧着唐原这模样,纷纷投以同情加担忧的目光,问道:“呀呀!唐副将这是怎么了?不要紧吧!”
胡非笑嘻嘻地答:“不打紧,水土不服而已,我带他去军医那抓副药。”
众人皆是一脸紧张的表情,纷纷道:“那快些去吧,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呢,唐副将挺住,你可千万不能出事,要好起来啊!”
如果他们稍微仔细一点瞧瞧他们的唐副将,他们就能发现,唐副将满头满脸都写着“救我!”两个大字。
但他们实在信得过胡非,或者他们实在信任胡非和唐原的友好关系,都没有“稍微仔细一点”地去瞧唐原。
所以当胡非将唐原放进军医的房间的时候,唐原已经是个昏迷不醒、口吐鲜血的模样了。
军医和胡非都吓了一跳。
军医问:“呀!唐副将这是怎么了?”
胡非答:“诶诶,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只是流鼻血啊,怎么才一会功夫就这样了?!糖圆?糖圆你醒醒啊!”
说着,双手分别搭在唐原的两肩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将他摇醒。边摇边道:“圆儿啊?你醒醒啊,你醒了我再也不偷你亵衣穿了,再也不私下扣你饷银去买话本子看了,我对你好还不行么?圆儿啊!”
唐原被他摇的更加呼吸困难,好像是要一口气梗死自己的样子,颤颤巍巍地伸手,可怜兮兮地拽住军医的手指。
心里不住地乞求道:“拜托!让这孽畜离我远一点,再摇下去老子真要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