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颔首低眉:“嗯,前往春实戏园看夜场。”
少爷笑:“初初小姐也喜好风雅梨园?改日有了好班子,定邀请小姐共赏。”
初初轻笑致谢,领着贴身丫头移步前行。少爷和小归让开道路,半躬着身子,目送初初主仆二人离去。
是夜,小归伺候少爷沐浴更衣。
少爷把小归挡在屋外头,说了句:“你歇息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小归“哎”了一声,满眼诧异地抬头看少爷。
少爷笑笑说:“今儿个你也累了。”然后便掩上了房门。
于是,小归舔破了窗纸。
灯下少年的身子缓缓展现,氤氲的雾气,迷离的烛光,那屋内浴者美丽而神秘。
小归看得脸发烫,忙捂着脸说怎么了,怎么了,少爷的身子又不是没瞧见过。今儿个怎么烧成这样。
屋里面少爷在叫了:“小归,快帮我添点热水。”
小归心头一阵欢喜,忙不迭地应着,便推了门进去。
她知道:少爷是离不开她的。
弱冠之后,少爷的确是有大人的气息了。不在家好吃好喝,整日里都泡在老爷的布庄里。
看少爷出息了,小归打心眼里高兴。她的少爷不是纨绔子弟,是出色的生意人,是可以放心依靠的好男子。
小归也有苦恼,小归不能再终日伴在少爷身边了。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为少爷沏茶,为少爷磨墨,为少爷更衣。小归也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不肯带着她去布庄,就像从前带着她一同玩耍一样。不过小归也不怨少爷,她认定少爷是有原因的,少爷总是对的。
于是闲下来,小归便终日思念她的少爷。
有时候小归在宅子里熬得受不了了,便借口去买些丝线胭脂等杂物,跑到布庄对面,远远观望着。少爷多半不在店堂里,可能在帐房里算帐或是在库房里清点吧。小归便眼巴巴地等着,等那个男人的出现。下晚的时候,少爷才踱着四方步——小归觉得少爷走得很好看——和他的男仆溜达到街上来。
小归每每认为少爷是要回家了,便抢先一步回去候着。可往往到了掌灯时分,少爷才走进了屋门。小归很担心少爷是不是交了什么狐朋狗友,可她不敢问少爷。“男人的事,女人家是不可以问的。”这是小归常常听到老爷对夫人说的话。小归便把它作为金玉良言,牢牢记在了心间。
自那天以后,一条硕大鸿沟横亘在小归和少爷之间,少爷此前的生活现在起全部与小归脱节。
她怅然。
“英台呀,你看天上——云遮孤月孤月躲。天不懂情,孤月知情。”
大台上正演着段子。看那演梁山伯的戏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好一个俊朗标致的可人儿。若不是身着男装,倒真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立在一旁的小归看看台上的戏子又看看台下的少爷。真不明白这捞什子大戏又什么好看,让少爷每日光顾,竟也忘却了归家。她又转头看那头席座的初初小姐,心情很好地就着节奏打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