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落选的消息先一步被贾家知道,薛姨妈涕泪横流,一朝心血毁于一旦,现在,也唯有指望金玉良缘。邢夫人眼高手低,踩着薛姨妈的痛处往上爬,想趁机夺得治家大权,招来贾母的一顿责骂。贾母似乎提前预料到结果,好言安慰着薛姨妈,让她放宽心思,安心在贾府住着。鸳鸯很是奇怪,在没有人的空档,向贾母问道:“老太太,你是如何知道宝姑娘一定会落选。”贾母正色道:“鸳鸯,元春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她的想法我还猜不透。骨子里跟她娘一样,容不得别人。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
夜幕时分,一辆乌金檀木马车出现在宁荣街,后面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驴车。众人正在好奇乌金檀木马车从哪里来,乌金檀木马车停在了荣国府门前。雪雁从马车上利落的跳下来,随手抄起车凳,放好,扶着黛玉走了下来。众人吃惊地望着黛玉,不知道黛玉是何时从贾府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走的,完全忘了她们是在等宝钗。
“玉儿,我的好玉儿。”贾母一把搂住黛玉,心肝宝贝的叫着,“外祖母差点失去你。”黛玉道:“黛玉让老祖宗担忧是黛玉的不是。”果不其然,黛玉与贾母二人的一唱一和,让所有人以为,黛玉出府贾母必然知道,其实贾母并不知情。这样做,王夫人就很难追究黛玉擅自出府的罪责。贾府的女儿,恪守着《女四书》的礼仪,很难有机会出府。但是雪雁与春纤利用易容术,瞒天过海,在管家林之孝的帮助下,让黛玉出了府,进宫过了一个生日。
东方沉吟噤声看完这出戏,语笑嫣然道:“老太太不必担心,妹妹是被我劫去,定当不损一丝毫发的归还。”说话间,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一袭红衣,绣满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洛阳牡丹次第开”用在她的身上在合适不过,绝代有西子,众芳唯牡丹。
这个世上,能如此身着牡丹红衣的不是皇后,而是当朝长公主。贾母颤颤巍巍的跪道:“臣妇恭迎长公主大驾,公主万福。”公主,众人实在没有想到眼前之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受皇帝宠爱的公主,慌得一下子全都跪下了。东方沉吟望着跪了一地的贾家人,睥睨气势恢宏的贾府,故意摆起了公主的架子,伸手虚扶贾母,“老太君客气了,请起。”得到宜颜嫣然长公主的首肯,贾母借着鸳鸯的搀扶站起来,对着东方沉吟说道:“玉儿好福气,能与公主成为朋友。”东方沉吟道:“黛儿妹妹是个可人儿,谁见了都喜欢。”说着,便挽着黛玉的手,不顾众人,往沁园的方向去了。转角处,薛宝钗的声音响起,“林妹妹,今日姐姐谢过。”
众人都将心思放在宜颜嫣然长公主的身上,拉着宝钗问东问西,宝钗支支吾吾地回答着众人的问题。只有薛姨妈,记挂着女儿宝钗落选的事情。
经历风风雨雨的贾母,心中晓得黛玉与公主绝非宝钗描述的那般简单。事情有蹊跷,贾母的心中有了盘算,她要想方设法留住公主。可是鸳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公主已经离开。
事情要回溯到一周前。一周前,沁园门口断断续续出现意想不到的鲜花。起先,黛玉并不怎么在意,认为是雪雁给她的惊喜,后来黛玉才发现这并不是雪雁准备的。有一日,黛玉偶然间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偷看,推门出去,人已跑至老远。直到三天前,林之孝把戴全带来见她,黛玉才从林之孝口中得知那花是小红采摘给的。黛玉问及小红生日,竟是与她同一天所生,唤来一看,小红竟是故人,贴身伴读林红玉。姐妹相见,甚是欢喜。小红还告诉黛玉,在贾府中,还有一位故人,住在园中。
花朝节,百花的生日,黛玉的诞辰。同一天,宝钗进宫选秀。
晨曦初露,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黛玉便被雪雁与春纤二人叫醒,扶上了马车,在车中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黛玉不知身处何方,床头坐着一位贵妇人,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若不是宜颜嫣然长公主的那句母后,妹妹醒了,黛玉猜不出眼前之人是皇后,昔年母亲的好姐妹柳婼姮。黛玉慌忙下床下拜,却被皇后拦住,“你与沉吟一样,只须福身即可。”随后,皇后便唤来雪雁与春纤服侍黛玉。黛玉见紫鹃不在身旁,随口问道:“雪雁,紫鹃呢?”雪雁努努嘴道:“紫娟姐姐可是姑娘心中的第一人呢,离不得。姑娘醒了只问紫鹃,可见我雪雁在姑娘心中没什么地位。”黛玉道:“好姐姐,我错了。玉儿记着雪燕姐姐的大恩大德呢。”雪雁的俏皮感染了黛玉,黛玉放开了性子,与雪雁打起嘴仗。
紫鹃,在进入宫后,便被戴全请到了御书房,接受皇上的询问。御书房内,紫鹃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回答着,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哪怕后来皇上怀疑紫鹃存心伤害林黛玉,紫鹃也大义凌然的站着与皇上对视,反问了一句紫鹃要伤害姑娘要等到现在吗?贾府里那么多日子不去下毒。站在书案胖当值的宫女腿脚一软,不慎打翻了刚泡好的雨前龙井,遭了一顿骂。反观紫鹃,得到皇上的嘉奖,破格提升为司侍,与春纤一样拿宫里的俸禄,制同宜颜嫣然长公主身旁的秋绰冬缀。
黛玉穿戴整齐后,在皇后贴身宫女品绣姑姑的带领下,来到凤懿宫,正式拜见皇上、皇后与长公主,黛玉刚踏进宫中,手就被长公主牵起。黛玉道:“林黛玉见过长公主。”长公主道:“妹妹见外了,不需行此大礼。母后与敏姨母是手帕之交,你我亦是姐妹。”心中却是想到,“你是郦玉师兄的妹妹,将来便是我的小姑。何况我与师兄的事还需你的撮合。”东方沉吟想到郦玉此人,心中一阵气馁,郦玉这个榆木脑袋,所有人都看得出她东方沉吟对他有意思,可是他却希望她嫁给别人。接着,黛玉正式行国礼,拜见皇上与皇后,皇后又命在凤懿宫当值的宫人见过林黛玉。黛玉度着宫女的穿著,自治她们身份不凡,口称姐姐,互相见礼。
黛玉陪着皇上等用饭,吃饭时,皇后不断的给黛玉夹菜,让黛玉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因花朝节是黛玉的生日,皇后特意让御膳房煮了一碗长寿面,做了寿包。
用完早饭,黛玉与皇后长公主一同恭送皇上,东方晟看着极似贾敏的林黛玉发愣,仿佛初见之日,临走时,贾敏屈身恭送。皇上道:“黛儿进宫就当回家,要什么就跟皇后身边的品绣姑姑说,不必委屈。”
同样的话,琏二嫂子在她进贾府之日说过。那时,她认为外祖母家一定会是自己最好的庇佑,可惜,二舅母看她不顺眼,下人又拿她与宝姐姐比较。如今,进到了这红墙绿瓦的大寻城,林黛玉真切感受到家的温暖,眼眶一红,黛玉忍着想哭的冲动,朝着皇上点了点头。
凤懿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皇后斜牵坐着,听着黛玉描述扬州的生活。东方沉吟原本决定拉着黛玉去御花园玩耍,可是黛玉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东方沉吟只有留在凤懿宫陪皇后。黛玉讲细致入微,东方沉吟听得如痴如醉,生动处,东方沉吟拍手叫绝,说道郦玉师兄也是这么说的。郦玉,东方沉吟已经无数次提到,并且偷偷观察着黛玉的神色,可惜黛玉却没有丝毫在意,脸上不起一丝波澜。林黛玉不知道,这个她认为过眼云烟的名字,在将来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娘娘,太子妃携侧妃来给您请安了。”小宫女进来回禀。选秀开始,皇后免去了六宫的请安,各宫娘娘得了旨,便不再常来。踏足凤懿宫的,屈指可数,皇上,太子,太子妃,侧妃,长公主。
“儿臣携妹妹给母后请安,愿母后身体康健。”太子妃道。皇后道:“你们有心了,哪像这孩子,跑出宫去上青城山习武,回到宫来,又时常不在我身边。今天有黛儿在,不然指不定到哪疯去了。”侧妃道;“母后,我们是晚辈,理应孝敬您。”太子妃道:“母后,沉吟妹妹回来了,自然会在您膝下承欢,您又添了绝代风华的黛儿妹妹,那还需要我们呢,说不定哪天,母后就会嫌弃我们了。”皇后笑道:“晓儿,你这巧嘴说出的话比抹了蜜还甜,母后哪能嫌弃你呢。黛儿,这是你太子妃嫂嫂薄晓儿与侧妃嫂嫂白冰心。”
黛玉正愁怎么称呼,皇后解了她的围。是了,太子弱冠年大婚,迎娶东平王长女蒹葭郡主,一年后,太子又娶吏部尚书之女黄蕊心为侧妃。昔年,汉武帝五岁许下金屋藏娇之诺,为孝武陈皇后造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今有太子三岁亲圈蒹葭二字,成为太子妃出阁前的封号。如今,太子膝下有一女,名为东方静宓。
黛玉上前,朝着太子妃与侧妃行礼,侧妃白冰心又施还黛玉一礼。薄晓儿道:“妹妹,你我相见,不必这么多繁文缛节。你指需呼我们嫂嫂即可。”薄晓儿又道:“今天早晨我问太子妹妹长得如何,太子竟用《卫风?硕人》中的诗句回答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当时想,太子肯定又在框我,现在见到妹妹,才觉得诗经中的诗句描绘不出妹妹美丽的十分之一。”黛玉道:“嫂子谬赞了。”
太子,薄晓儿的话解开了黛玉心中的迷茫。原来,今日接她到皇宫的人是太子,她还以为是普通的侍卫。今天上马车前,她看到紫鹃朝着白衣男子参拜,随后,马车就出发了。而她之所以在入宫后没有醒来,是因为从宫门到宫殿有人抱着她进来,睡梦中,黛玉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