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其说来,她果真是那个红衣女子,景贵嫔能在这宫里来去自如,这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她的轻功这么好,这皇城宫门如何禁得住她。
“贵嫔姐姐,那你觉得这销魂散的毒是何人所下?你又是如何得知此种毒,并且救了我。”我一时难以理解,这种毒为何会在宫中出现,而景贵嫔又是如何知晓的。
“既然芳嫔妹妹这么问了,那本宫也无妨告诉你实情。”景贵嫔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可捉摸,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十年前,大梁和大齐在汝州曾经有过一次战争,大梁军队势如破竹,把大齐的大军逼到了汝州北部。原本以为此仗大梁必胜,可没想到,第二日,大梁士兵在深入敌营之际,却在一夕之间,都生了一种怪病,此病的症状就如芳嫔妹妹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在两军的对垒当中,大齐的士兵人人口中都衔了一枚绿色的植物,而大梁的士兵在闻着那种奇异的香味后却渐渐失去了作战的能力,结果可想而知,此仗让大齐反败为胜。大齐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自己的军营放置了大量的毒气,一旦梁军攻入,便会深中奇毒,此毒气便是销魂散。当时,有个髯须长者是大梁的随行军医,他在无意当中捡到了大齐士兵所衔的植物,而让自己逃过了一劫。后来得知,那绿色的植物便是隐须草,而它正是销魂散的克星。汝州北部地处风寒之地,山涧多长有此种草,所以髯须长者便用那些草制成了销魂散的解药。只是这十年来,江湖上已经甚少出现此种毒气了。”
“那照这么说,这销魂散是来自于大齐。”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只是本宫也一直想不明白,这大齐的毒药为何会进入大梁的后宫。”
“贵嫔姐姐,想必那个髯须长者跟你也有什么渊源吧。所以你才会有解药。”
“妹妹想知道的,本宫已经全然告知,有些事想必不用说得太明白吧。总之,我留在宫里,只是为了能找到真正谋害柔皇后的凶手,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和事实在太多,本宫只能小心为之。今日和你说了这么多,早已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了,也希望妹妹能助本宫一臂之力。”
听完景贵嫔这番话,我已经愣得说不出话来,怎么看,她都像是一个混江湖之人。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那话就冲口而出,“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景贵嫔。”
“本宫不是景贵嫔,那你说本宫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得不知道。”我的脑子有点乱了。
“你说本宫不是景贵嫔,本宫还说你不是闻瑾容。”
“呵呵,贵嫔姐姐说笑了。只是不管是谁,在这宫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就算是为了家族利益,为了荣华富贵,又或者是为了私人恩怨。”我干笑了两声,化解了脸上颇为尴尬的表情。
“只是不知道妹妹留在这宫里是为了何种目的?”景贵嫔看了我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贵嫔姐姐是为了替柔皇后报仇,而我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秘密,也许等这个秘密解开的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芳嫔妹妹,今日本宫所说的一切,你自己放在心上就好,其他的事,我们边做边打算吧。这几日本宫称病不出,其实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要尽快找出害你孩儿的凶手,不要让敌人有任何可以还手的机会,如若不然,你不仅报不了仇,恐怕连自己都难以在这深宫之中生存下去。”
“谢姐姐提醒。这个仇妹妹一直记在心里,不敢相忘。”一想起我那个未及出世的孩儿,我的心猛得一阵揪紧,那里曾活生生地被人剜去了一块肉,血淋淋地痛。
拜别了景贵嫔,我的心境渐渐平复起来,我要打起精神,查明真相。
出了顺和殿,我直奔沁兰宫而去。陈怡莲送我的这个红珊瑚树里有猫腻,我应该从她那里寻是一些蛛丝马迹。
殿外守门的小太监看见我过来,忽地一下慌了神。
“参见娘娘。”想必小太监也不认识我,只是见我这身穿着,叫娘娘总归是没有错的。
“你们昭缓娘娘在吗?芳嫔娘娘特来看望,请速通报。”映霞向小太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小太监一听此话,顿时结巴起来,“娘娘她,她,她不在。”
“她去哪了?本宫进去等她。”我木然地摆弄着自己的寇指,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芳嫔娘娘,昭缓娘娘,她,她去看太妃娘娘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太监的声音里分明有颤音。
“是吗?本宫刚从太妃娘娘那里过来,怎么没见着她啊。”嘴角扯起一抹浅笑,小太监的双腿开始颤抖。
“可能,可能娘娘走岔路了。”好一个牵强的理由啊。
“也许吧,既然昭媛妹妹不在,那本宫就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她。”我对映霞使了一个眼色,映霞立马会意。
快步离开之后,很快小太监就看不见我们的身影了。
看他明显地嘘了一口气,左右环顾,然后把宫门也关上了。
“娘娘,现在怎么办?”我们站在离沁兰宫不远的回廊处,那里有一处拐角,刚好能看见沁兰宫的大门,而那边的人却看不见我们。
“沁兰宫里现在一定有什么人在,继续等,我就不信等不到。”我坚信,这陈怡莲一定有什么鬼怪,只是她这样明着送我东西,而又害得我滑胎,未免让人不太相信。
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沁兰宫的大门打开了,只是出来一个小太监,向外张望了一会儿,见外面没有什么人,便向里面作了个手势。
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定晴一看,原来是陈太尉。
“这陈怡莲好大的胆子,明知朝官不能私自和后妃见面,就算是亲爹都不行,她还明知故犯。”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必她也不会冒这个忌讳。
“娘娘,八成是她害怕了,害得您滑胎,现在皇上都在彻查此事,她如果不找她的堂叔想办法,这回恐怕也没好日子过吧。”
“你说陈怡莲会这么笨吗?明知这红珊瑚树有问题,她还来送给我,只要我滑胎,她逃掉了干系吗?”
“映霞,我们走吧。”
“娘娘,您是要回宫吗?”
“不回,既然陈太尉已经走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再去会会丽昭缓。看她有什么话跟本宫说。”
那个小太监再一次看见我们时,一下子就愣住了。但是有另外一个表情却明显的告诉我,还好,幸亏陈太尉走了。
“你们娘娘从太妃娘娘那里回来了没有。”
“回,回来了。芳嫔娘娘您请进去吧。”小太监再也没有阻挡我们的理由了,他只得无奈地为我们拉开了门,对着里面大声地喊了一声,“芳嫔娘娘到。”
循着他的声音,陈怡莲从寝殿匆匆忙忙地出来。
“哟,真是稀客啊,芳嫔姐姐今日怎么会来妹妹这沁兰宫啊。”说这话时,她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了往常,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妹妹,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也不看你出去走走啊。姐姐我可是刚刚逛了一圈回来啊,难得如此神情气爽。”
“是吗?妹妹这几日偶感风寒,实是不想出去。”
“怎么,妹妹没去给太妃娘娘请安吗?”
“正想去呢,刚巧姐姐就来了。”
“可是,本宫刚才来的时候,你门口的小太监明明说你去了寿康宫。”
陈怡莲一听我说这话,突然就慌了神,咳了一下,略显尴尬地回应道:“原本就想去了,后来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想必守值的搞错了。”
陈怡莲一直站在寝殿门口与我说话,却也不叫我进去。
“妹妹,不请本宫进去坐会儿吗?”我深有意味地盯着她的双眼,她低下双眸,不敢正眼看我。
“姐姐请进,是妹妹疏忽。”突然觉得陈怡莲对我的态度好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以前还要对我冷嘲热讽的,现在却变得如此谦逊。
随她踏进寝殿,就看见桌上放着两盏茶,还来不及收拾。
“怎么?妹妹这里有客人来过?”
“没,没有,噢,不,刚才是宁淑容来过。”
“妹妹,都到这份上了,你就不要骗本宫了,司马老将军前几天得病,宁淑容回家省亲,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妹妹何必拿她来诓人啊!”
“是,是……”陈怡莲支支吾吾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是在想,说何人来过才合适呢。
“算了,妹妹不要再说什么了,就算是陈太尉也无妨,本宫是不会说出去的。”
陈怡莲一听这话,彻底慌了神,危颤颤地说道:“姐姐,我堂叔他,他就来了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
“妹妹别紧张,虽然大梁有朝规,后妃不得干政,不得与当朝权贵私下往来,就算是亲爹都不行。妹妹就当今儿个陈太尉没有来过,只要本宫不说出去,何人会得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