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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接亲客和点礼人(2)

“我出布。”小溜跟着喊道,手也别在后面。

“你赖皮。”

“谁叫你先喊的。”

泽世和安柔快笑趴了,泽世赶忙喊道,“我喊一二三,你们出出来,手别在后面不要动,我和姐姐把你们的手拿出来看,谁都不准赖皮,还不好?”

“好!”俩人齐声应答。

“一二三。”泽世喊道,他和安柔同时抓住了两个小家伙的手,伸出来,小丢出的石头,小溜依然出的布。“好,不准赖皮,小溜先说。”

“我们玩放茅草打架,他输了我五个弹脑崩儿,但他不还我,要我先还欠他的五个波落盖儿,我都说了先弹脑崩儿再还他波落盖儿嘛!”小溜鼻涕一抽一抽的。

“干嘛先弹我,你先还我,再让你弹脑崩儿。”小丢理直气壮,眼泪依然挂在脸上。

“你们是不是非要弹对方?”泽世问道,俩娃娃点点头。“那你们是不是都不愿让对方弹?”俩娃娃又点点头。泽世坏笑道,“那大哥帮你们弹,好不好?”安柔也在一边偷笑。

“好!”俩孩子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于是泽世弹了小丢五个脑崩儿,然后又弹了小溜五个波落盖儿。这两个孩子竟心满意足地牵着对方的手又屁颠屁颠地玩去了。泽世和安柔已经笑得瘫在地上,“憋死我了,这两个小傻瓜!”

俩人使劲地笑,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停住,看到对方强忍住的笑脸后又大声笑起来。这时候,远处突然闹哄哄起来,所有的人都往那边围了过去,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陈叔急匆匆跑过来,“少爷,那边玩打岗,这边寨子有个高手,连赢好多局,在那里笑话我们寨子呢,我们寨子那些人都输了,喊你去救呢!”

“恐怕是寨里的王四哥,玩打岗厉害的紧,恐怕……”安柔皱皱眉头。泽世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一看到安柔不自信的表情,听到她自暴自弃的话,他大笑着,立刻站起身,拉着安柔的手,“走!”

所谓的打岗,其实就是打石头的意思,和投壶,套圈类似,地上立一块扁平的石头,参赛人员在距石头两米处画线,脚不过界,抛一块符合规定大小的石头打倒立在地上的石头,赢了可以得一缕火草,输也是输一缕。那个年代,像贵州少数民族聚居地还没有火柴打火机类的,特别是穿青族这类隐居于山野的“土着”部落。他们用火镰取火,火镰引火又需要火草,火草是火草叶中剥出的白绒丝,制作繁冗精细,实在珍贵。用打岗赢一局也只能赢小拇指那么点一缕。

泽世和安柔走过去的时候,那里被一百多号人围着,接亲队这边又输了,身上就只剩一缕火草。周围人群在那里起哄,大喊王四厉害。他已经赢了一大捆了,现在正洋洋得意地在那里大笑,笑声里满是讽刺。有人看到泽世走过来赶紧跑过来接他,“泽世啊,我们这边都输光了,只能靠你啦!”泽世笑笑,走了过去,人群让开一条道,安柔就在他旁边。周围的人起哄,大概是嘲笑他不该来逞强。泽世定睛一看,自己这边的接亲队真得就剩一缕火草还在公证台上,王四那里则堆了几捆。他笑着走过去,“四哥,咱俩比划比划。”

“你?”王四摆出极度自负的神情,“你们还有火草赌吗?”

“有,不还有一根吗?”

“一根!”王四竖起食指在场内走了一圈,极度轻蔑地对围观的人们说,“一根连比赛入门资格都没有。”围着的人哈哈大笑。泽世这边的人脸色铁青。

泽世并不答话,他背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外住,人群叽叽喳喳,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大约走了十米远,他停了下来,转身对人群喊道:“四哥,你实力很强,我们一步步来也没意思,这样吧,我在这里扔,打倒了,没有别的要求,你把火草都还给大家也就行了,输了,你那里有几捆,我输你十倍,没有火草,我给你现金。来不来?”人群炸开了,泽世太自信了,连自己这边的人都心惊胆战的,从来没看他这样表演过。安柔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没事的,相信我。”泽世笑笑。

“好!”王四大叫一声,“大家看这狂妄的小子是怎么哭爹喊娘的。”

没有人认为泽世会赢,站在十米开外,看那边,篝火都是模模糊糊的,更不要说石块,压根就看不见。众人盯着泽世,他拿着石子在手上掂了掂,笑着抛了出去,黑暗的空中,完全看不见石头的轨迹,可是,突然“咔嗵”一声,石头倒了,是的,千真万确,石头倒了。众人都惊恐地张大眼睛,一片沉默,接着突然间欢呼起来。林宇朝大家摆手示意,侧着身子对陈叔低声说:“把火草还给输掉的人,看住王四,他可能要跑。”果不其然王四想趁别人不注意抱着火草要溜,陈叔挡在他前面,王四虎背熊腰,陈叔一只手摁着他的关节,他噗通跪在地上直叫唤,火草全掉了,陈叔放开他,让他灰溜溜跑了。陈叔捡起火草,叫输掉的人来领。人群欢呼起来,涌到泽世身边,载歌载舞,他笑着,看着热闹的大家。一片慌乱之间,手不知道被多少女孩子掐出了血。那些姑娘呵呵笑着,羞赧地跑开。泽世可不管这些,他在人群里找寻安柔,却见她一扭头地走开了,一个人默默地离开,泽世赶紧冲出人群,跟了上去。

茅草垛是寨里人集中用火的地方,草垛后边是在月光下露出鬼魅身影的树林,杉树、松树、柏树掺杂在一起,树身高佻,一层层的叠压在一起看不见背后是什么,只有树顶在月光下稍微显露点恐怖的影子,再往下,完全都陷入到一种厚重的黑暗里面。泽世摸索着沿着林间小道走,这是一条向上的坡,月光如水,身在林间,你才会发现月亮把这里照得是这么光亮,可惜刚刚都被篝火给掩盖了。只有身在这林子里,才会领悟到这空灵世界的梦幻。树顶高高地耸立两侧,泽世飞快地跑着,月亮就在前头。终于,他爬上了顶,回头看,小道像一条洁白的丝带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拐到树林幽暗的身影后面去了--这是他来的路,安柔并没有在这条路上,她藏到了哪里?唉,姑娘啊,妒意让她离开了这个她倾心的男人,她想安静地待一会儿,于是让月光不要将她背叛。泽世已经站在坡顶了,他看到这个坡的这一端下面竟然是一面小小的湖,说它是四周小坡围成的湖,倒不如说它是一个浅浅的水塘,四周长着浅浅的芦草。月亮在水塘那边靠近岸畔的地方投着影子,在水中不停地晃动,泽世知道,岸边肯定坐着个人,把一对脚丫放在水里,轻轻地荡着。他定神一看,果然,岸边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小小身影,泽世知道她是谁,便憋住呼吸,脱下鞋子提在手上,轻手轻脚地向她走去。

那身影越来越近了,她并没有发现有人正向她走来,捋着裤管,坐在岸边,两只腿前后晃,水声清澈悦耳。

“唉,月亮,你总是一个人,难道不孤单么?”她哀怨地叹着气。

泽世走到她身后,轻轻地跪下,从后面猛地搂住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搂,把安柔吓得一声尖叫,魂飞天外,一看是泽世,竟然哇得一声哭出来。

“你干嘛吓人家呀?”她哭得很伤心。

泽世第一次感到自己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我,唉,我……”

“我什么我啊!”安柔哭得更凶了。

泽世实在不知道干什么才好,连忙一把把她抱住,任由她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哭着。

“你过来干什么啊?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泽世这才知道她哭并不是因为她被吓到了,而是因为这个让她心疼的原因。安柔的哭声断断续续,声声都像利剑穿透了泽世的心脏。他不知所措,只能在这里安静地陪着她。

“我哭好了,你走开。”安柔猛地坐起来,把泽世推在一边,头撇过去抹眼泪。

“我走开了,月亮不就真得只剩一个了吗?”

“哼,水里还有一个。”安柔倔强地指着水里那皎洁的月亮。

“那我就弄碎它!哈哈!”泽世坐在岸边,使劲地用脚划水,对面的月亮倒影真得碎了,他连续划了十分钟,终于没力气了,张开双臂,躺在岸边。天空显得好高好高,微风在夜晚悄悄地漫步,一切都静谧的出奇。安柔看着泽世这傻样,终于破涕为笑了。

“你呀你,老不正经的。”

“为你不正经我乐意。”

“让我看看你的手,”安柔拿手帕轻轻擦着泽世手臂上的细小伤口,“她们下手真不知道轻重。”

“你还说别人呢?”泽世又诡异地笑起来,眯着眼睛偷笑。

“你好讨厌哪!真不想理你了!”安柔又生气地背过脸去。

“好了好了,我错了。”泽世坐起身子,转过脸盯着她雪白的脖子看,在清幽的月光下,她显得更美了。

“好吧,原谅你了啦!”安柔脸对着湖岸那边,四周都是小小的山坳,上面都长着高挑的树木,开辟着农家的梯田,种着茶树。

一切都被月光染上一种浪漫的色调,人在这里变得空灵,没有人敢在这素净的自然之野里有一丁点儿邪恶的欲念,他们俩坐在一起,是灵魂对着灵魂。突然,安柔把头靠在泽世的肩膀上,俩人的心跳都骤然加速,山野间清凉湿润的气息都已经无法消灭他们体内急剧上升的燥热。他们呼吸急促,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那心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再接着是鼻孔呼出的热气,再接着是俩人冰冷的嘴唇,在触碰的那一瞬间,俩人都颤抖了,先是触碰着,总以为自己再做梦,但当摸到对方滚烫的脸颊时,他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然后狂热地吻起来。泽世把安柔放在地上。月光羞赧地躲到天上的云朵里,空明的世界遮上一层昏暗的罗帐,把他们俩静静地罩在里面,四周的一切都静谧着,往日聒噪的蛙声今天也都消停了,偶尔只有一两声传来,像是在梦里说着胡话。今晚,这里的一切都是神圣的,清澈凛冽的湖水,幽深鬼魅的杂树林,俊秀挺拔的山峦,弥漫在空气中微醺的叶味花香都见证着这对恋人的结合,他们的灵魂交合在一起,藏在云后的月亮知道,这一世若是他们不能在一起,那他们两人都注定会度过悲剧的一生。

又是清晨,接亲队伍收拾好东西,载上新娘,吹吹打打地去婆家。亲家的人送到寨门口都回去了,安柔还是站在寨门外边。大队人马走在前面,泽世走在最后,他一直倒退着走,好几次绊住了脚差点要倒进路边的水田里。安柔捂着嘴,站在寨门那里哭,泽世看着她的身影慢慢变小,慢慢变小,心里难受得厉害。每一次分别都像是剜心头上的肉。安柔终于看不见了,田间的路曲折婉转,泽世消失在那个小山拐过去的路口。安柔看着翠绿欲滴的山间景色,喃喃道:“这次,又是他走了。”

泽世坐在最后一辆牛车上,陈叔驾着车,车上就他们两个人,泽世心里很难受,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和安柔做游戏的本子,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有一行娟秀的数字:

泽世喃喃地读出来:“Iloveyou.”不觉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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