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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夺宝恩仇(3)

十二年前的那天晚上,柳华正陶醉在甜美的梦境里,狱警突然叫醒了他,让他穿好衣服准备出狱。柳华心里一阵兴奋,这下好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和胜儿见面了。柳华走出牢房来到监狱的大院的时候,有五辆卡车停在院子里,院子里齐整整地站着三排和自己一样的案犯。监狱长正在用他的公鸭嗓宣布一道密令:“鉴于监狱满监人员众多的原因,现经奉天公署和奉天监狱有关部门研究决定,今晚将一部份犯人转移到另外一所监狱服刑。”就这样,当晚,柳华和一部份难友被押上了卡车,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被秘密押送到了吉林省的长白山。

到那儿一看,柳华才知道,自己和这伙难友是被押送到这儿修建一个秘密的小型机场的。在这儿,柳华和难友们受尽了非人的虐待。在长白山中,柳华渡过了整整八个年头。这八年中,柳华时时也没有忘记胜儿。这期间,柳华认识了同牢难友共产党员林玉堂。在林玉堂的影响下,柳华接触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布尔什维克的进步思想。最后,在林玉堂的策化下,柳华和难友们越狱,参加了杨靖宇领导的抗日联军。在抗联的部队里这个大熔炉里,柳华接受了严峻的锻炼和考验,成为抗联部队里一名驰骋杀场的老将。“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人占领整个东三省并企图占领全中国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杨靖宇将军考虑到,辽宁的抗日基础似乎比较薄弱,为了让抗日战争在辽宁这片土地如火如荼开展起来,特意委派他和几名同志领着小股部队潜入辽西开展抗日救亡的斗争。根据上级指示,一路之上他们刺杀了不少卖国求荣的汉奸,前几天他还孤身一个去刺杀给关大麻子保媒的县保安团团长苏小个子呢!

一枝梅就是一愣,赞许地问:“敢情那天晚上保安团缉拿的那个蒙面人就是你?”柳华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一枝梅就将那天晚上和小白龙去县城踩盘子半夜遇到查房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柳华兴高采烈地说:“刺杀苏小个子未遂后,我们决定在医巫闾山一带发动群众展开抗日斗争,没想到正巧碰到小白龙他们和日本人交火,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朝思暮想的你呀!”

讲完别后的经历,柳华说:“胜儿,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这一切都好像是在梦中。”一枝梅依偎在柳华的肩膀上幸福地说:“柳哥,该着我们命中有这么一劫,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五 设计围歼东北军

看见一枝梅和柳华的亲热劲儿,小白龙只好回到自己的房中,这当口儿,门帘掀起,他手下最得力的兄弟青占走了进来。青占是绺子是的翻垛的(军师),此人文武双全,精通天文地理和八卦行文,小白龙和他私交甚厚。青占嘿嘿一乐:“二当家的,我知道您的心思,可唉声叹气有什么用?得想办法把柳华这小子给撵下山,让这小子出丑,这样,大当家或许能回心转意。”小白龙一听一下子就抓住青占的手说:“老弟,啥主意,快说。”青占压低声音道:“柳华这小子是个小白脸,不如我们如此这般……”小白龙沉吟了一会:“青占,这不太好吧!这事儿要是让大当家的知道了该怎么看我?”青占说:“二当家的,无毒不丈夫,更何况您也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这都啥时候了您还讲究这个,当务之争是要如何让这小子丢丑!要是大当家的不乐意非要把柳华留下,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还赖在这儿还有啥意思?”小白龙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青占刚走,门又响了,一个苗条的身影晃了进来。小白龙一看,进来的是一枝梅的贴身丫头董凤英。绺子里,除了大当家的一枝梅外,就数她的贴身丫头董凤英了。这姑娘性情温柔,长相俊秀,一手好枪法令寨中的弟兄们暗地里挑大指。小白龙直纳闷,这姑娘这时候来干什么?就见董凤英将手里拿着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边拿出一双布鞋递到小白龙面前轻柔地说:“龙哥,瞧你脚上那双烂鞋,早就该换换了。”说着就要俯下身去脱小白龙脚上的鞋,被小白龙给制止住了:“凤英,这么多年来,我不知穿烂了多少双你为我做的鞋,可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我这心里头不落忍呀!”董凤英粲然一笑:“龙哥,只要你穿得舒服,做多少双我都乐意。”董凤英说着走了出去。望着董凤英的背影,看着脚上的新鞋,小白龙心想,等过段时间去县城,给董凤英扯身新衣裳,他不能总欠人家姑娘的人情呀……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夺宝大捷和一枝梅与柳华的团聚,寨中特意置下酒宴。席间,柳华提议说:“东北军方面见古物被劫,日本人也死了那多么人,这两家必然不会善罢干休,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还是将古物运到一个秘密的地方隐藏起来以防万一。”小白龙眼一瞪,对柳华的提议不屑一顾,大大咧咧地说:“柳队长何必如此紧张,东北军和小鬼子要是敢来,我小白龙不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才怪呢!”一枝梅知道小白龙的用意,沉下脸来说:“二当家的,柳队长说得有理,水没来先堞坝,我们还是先将古物隐藏起来为好。”小白龙这才不言语了。其实,夺到国宝的当天,一枝梅就吩咐手下将这批古物运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里。

第二天一早,天刚露出鱼白肚,滚地雷进来禀报说:“大当家的不好了,起烟了(兵来抓人)!”大伙儿赶到山口一望,山下果然有一队人马,少说也有百十号人,个个荷枪实弹,装备精良,从着装上看,是留守北镇的东北军。柳华说:“一定是城中的东北军前来寻找前日被劫的古物的,这伙人看样子来势汹汹,一定是有备而来,为了保存实力,咱们不能面对面的硬拼,我建议还是将这伙人引开为好。”小白龙嘴一撇:“柳队长,我看您是有点小心过了头,弟兄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烧火棍子。柳队长,您在寨子里头待着,看我怎么领着弟兄们将这伙人给收拾了。弟兄们走!”一枝梅正想阻止,小白龙已经领着几十号弟兄下了山。

不过,小白龙也长了个心眼儿,走到半山坡,他让手下人先将隐藏在山石后面,自己仅带着几个得力的弟兄将手里的短枪藏在身上,然后扮做看山的山汉吭着小曲走下山来。到山下一看,滚地雷禀报的一点不差,这些人果真是东北军。领头的军官二十四五岁,细腰乍背,腰里别着驳克枪,长得挺精神,看样子是个上尉连长。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漂漂亮亮的女军官。那女军官二十上下岁,身材修短合度,唇红齿白,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女军官比手划脚,和男军官显得挺亲热。女军官眼尖,一眼子就看到了下山的小白龙他们:“贾连长,山上下来人了!”男军官一看,冲着小白龙他们喊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小白龙不慌不忙,光着膀子领着几个弟兄来到了男军官身边,装做一付毕恭毕敬的样子说:“长官,您刚才是在喊我们吗?”男军官点了点头,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小白龙他们:“几位,你们是干什么的?”小白龙唯唯诺诺地说:“长官,我们是这山上依靠打柴为生的山汉。”男军官狐疑地望了一眼小白龙说:“我来问你,这山上是不是有一伙报号‘一枝梅’的绺子?”小白龙想了想说:“一枝梅?没听说过。不过,山对面倒有一股绺子,要人有人,要枪有枪。”男军官一听,就让小白龙带路,并许诺他,找到一枝梅绺子后,赏给他十块现大洋。男军官的一番话正中小白龙下怀,于是笑着说:“什么钱不钱的,能为长官效劳是我的荣幸。”

写到这儿得介绍一下了,这男军官正是留守在北镇的东北军十九旅连长贾兰亭,女的是旅部派下来协同他寻宝的机要秘书柳文茹小姐。

半月前,驻守北镇的十九旅长关大麻子受命将北镇崇兴寺双塔的两条镂金蟠龙和义县奉国寺那两个辽代的檀木雕胁待菩萨等百十件国宝秘密运往北平以避战火,没想到走露了消息,被一枝梅绺子给劫了。关大麻子大怒,秘令贾兰亭亲自领着本部人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这批国宝从一枝梅绺子里抢回来。贾兰亭虽说参加过两次直奉大战,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不过,那都是在一览无余的平原开阔之地,到这崇山峻岭之中领兵作战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从昨天转到现在,早已人困马乏,头晕目眩,再加之久闻女匪一枝梅的大名,心里上或多或少有些压力,因此,一见小白龙给他当向导,这才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精明过人的贾兰亭哪儿知道,给他们带路的山汉就是绺子里的二当家的小白龙。现在,小白龙正兴高采烈走在前头,他要把这些不敢朝日本人放一枪一弹的东北军领到他们早已设下陷坑和机关的查哈尔山谷中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原来,为防官兵围剿,一枝梅和小白龙早命人在这查哈尔山谷内设下重重机关,没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小白龙走在半山腰时,早和手下的弟兄们交待清楚了,让他们预先在谷中埋伏,只等他领着这队夺宝的东北军一到,就按动机关,来他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贾兰亭领着人正走着,小白龙说,长官,我到旁边方便一下,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会。贾兰亭点头答应,领着人站在原地等小白龙回来。可左等不来,右等不回,贾兰亭就知道,这领路的山汉有问题,正要领人往回撤,可是已经迟了,无数枝弩箭飞蝗一般从山上的林中射出,官兵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射死射伤了有二三十人。贾兰亭大呼占据有利地形,可官后们突遭弩箭袭击,早就魂飞胆破,阵脚顿时大乱,纷纷往后撤退。哪想到后边也有弩箭飞来,官兵们被逼无法,给纷往没有弩箭的左边跑,这下更惨了,一些官兵纷纷掉进了小白龙他们早已掘好的陷坑之中,陷坑之中埋有密密麻麻的硬木签,胸腹被穿透,顿时就一命呜呼。没费一枪一弹,小白龙就消灭掉了贾兰亭这个连的二分之一。贾兰亭气得七窍生烟,下令所有的枪支向山林之中开火,可茫茫的山野,除了阵阵回荡的枪声之外,哪儿见小白龙的踪影?只好悻悻地领着部下回去休整去了。

六 双雄争凤两分离

小白龙得胜回到寨中,双手叉腰往柳华跟前一站,洋洋得意地说:“柳队长,东北军差点儿让我全给包了饺子,怎么样?”柳华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倒是一枝梅说话了:“二当家的,这医巫闾山方圆数百里,只要我们隐蔽不出,凭他东北军就是给整条山脉给翻了个遍,也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我们身单力孤,加上一起不过百八十人,百十条枪,你这样一时痛快了,可你就不想想,暴露目标后的严重后果吗?”柳华这才说:“二当家的,大当家的言之有理,东北军吃了大亏,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弄不好,还得把日本人给勾来。鬼子死了那么多人,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吗?”小白龙有些气急败坏地说:“老子下山护宝杀敌,你却在这儿装模作样说风凉话,实话告诉你,老子最见不得像你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卑鄙小人!有种,你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咱们真刀真枪地比试比试!不过,可有一样,谁要是输了,谁就滚下山去!”

俗话说,一江容不下二龙,一山容不下二虎。当小白龙知道柳华就是一枝梅早年的恋人的时候,心上就像被扎上了一把刀。自打和一枝梅接触以后,小白龙就打心眼里深深地爱上了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草莽女杰。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无形的磁力,深深地吸引小白龙的心。他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非她不娶。在和一枝梅相处的日子里,小白龙总是小心翼翼精心呵护着他和一枝梅之间的感情,如果柳华没有出现,一枝梅非他莫属,可出乎意料的是,柳华竟神奇般地出现了。从一枝梅看柳华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里,小白龙读懂了其中一切。昨天晚上,小白龙彻夜未眠,青占说得对,要想赢得一支梅的芳心,必须得和姓柳的来个生死了断。

一枝梅知道小白龙的脾气,要是他认定了的死理,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知道,小白龙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了她。二当家的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要是没有柳华出现,说不定自己现在就将这颗芳心会交给了这个彪悍男子气十足的汉子,可天随人愿,让柳华又及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柳华虽然也投身军旅,可身单力薄,要是和小白龙比试起来非输不可,与其让他们龙争虎斗,到不如当场表明心迹让小白龙死了这条心。一枝梅想到这儿,刚想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心里话,却见柳华早已来到小白龙面前说:“既然如此,兄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二当家的,请吧!”二人随即来到寨前的跑马场上。

小白龙心里说,小白脸儿,行呀,看爷爷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可面上挂笑道:“柳队长,咱们都是走刀刃子的,就先比试一下枪法如何?看看谁的枪管直(枪打得好)?”柳华点了点头:“二当家的,兄弟悉听尊便。”“好!”小白龙说着飞向跨上他的坐骑,双腿一夹,那马受了主人的指令如飞一般飞跑起来,好个小白龙,一会“金鸡独立”,一会“镫里藏身”,忽上忽下,将众人都看得呆了。在场上玩跑了一圈后,小白龙这才抽出双枪,吩咐前面的三个小崽儿每人用弹弓将一串铜钱射入空中,就见小白龙不慌不忙,对准这三串铜钱就开了火,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串铜钱被打得四面开了。众人高呼:“二当家的好枪法!”小白龙洋洋得意,吹了吹枪管上冒出的蓝烟,看了看柳华,那意思是说,该你了。小白龙刚才这套是胡匪们比枪时最难的“打飞钱”,绝非一般人能胜任得了的,一枝梅暗地里为柳华捏了一把汗。柳华笑了笑,也纵身上马,跑到场子当间,突然身子后仰,脑袋紧贴在马的臀部,来了个“金鞍铁板桥”,也是砰砰砰三枪,天空飞来三只麻雀落在地上。在绺子里,天上过鸟要点射而下,说打鸟头不打鸟脖,打麻雀,一枪出去,打花达了(碎了)不行,要留个完整的鸟尸,众人捡起验看,子弹均从麻雀头上的眼部穿过。众人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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