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辛兰玉率领农民军,渡过乌河,进入青云之域,直接来到大铜关,投奔龙岳义军。龙岳等义军将领喜不自胜,欣然出城迎接。义军实力更加强大。不久,龙岳依照虚无道长之计,派廖猛、辛兰玉为主将,攻克大铜关东部小镇白铁关。
这日,龙岳正在书房看书,忽然韩陵求见。龙岳知道,上次攻打白铁关,道长古鲁丹亲自点将,任廖猛为主将。而辛兰玉主动请缨,也获批准。韩陵却未能出征,一定是来发牢骚。果然,韩陵说道:“少主,我再三请战,为何不允?难道怀疑我的能力?大铜关都被我拿下,区区一个白铁关,还在话下?”
龙岳笑道:“韩帅的能力,无人质疑。至于为何选派廖猛出战,军师道长自有道理。廖猛追随你多年。他最近的变化,你没发现?”
韩陵仔细一想,廖猛平日不修边幅,自从辛兰玉投奔以来,他剪发刮面,衣衫整洁,好似换一人似的。有一次,廖猛偶然提起,与辛兰玉同年同月出生,只是年长十岁而已。廖猛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娶亲,莫非这次……
两人会心一笑。龙岳问起水仙郡主郡主近况,韩陵告知,爱妻与文琅夫人郑晓莹、马金凤公主,经常往来,做些女红,填词谱曲,倒也乐在其中。龙岳听后,心中甚慰,若能再撮合廖猛与辛兰玉成亲,义军内部和谐,必将无往不胜。
韩陵告辞后,龙岳想起一件要事,便来到文琅府上。文琅正与爱妻郑晓莹诗词唱和,闻听龙岳来往,连忙请到客厅说话。
龙岳恭恭敬敬向师傅施了一礼,文琅慌忙还礼,命仆人上茶。龙岳喝了一口茶,说道:“文师傅,我有一事相烦,却又说不出口。但思来想去,除了您,别人难胜此任。我还是来了。”
文琅道:“少主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自然责无旁贷。纵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龙岳道:“文师傅言重了。我军暂无战事,无非琐务而已,但次琐务又至关重要。这次,我们攻下白铁关,虽说是一件好事,但廖猛是一员武将,不善治理地方。一旦不能安抚百姓,胜利果实便如镜中之花。虬大哥和灵儿姐姐去苏拉察关处理要务,所以我只能请你去白铁关,只是你新婚燕尔,就劳你办理公务,于情于理,不大适宜。”
文琅道:“少主关心,令我感动。我只有一妻,别无累赘。今日我们便可启程。请少主放心。”
龙岳神秘一笑,说道:“此番还有一个任务,不知文师傅能否做到,做好?”
文琅不禁好奇,问道:“少主的意思是……”
龙岳道:“廖将军与辛女侠彼此爱慕,只待月老牵线,如能促成好事,便是我义军之大幸。文师傅可有把握?”
文琅笑道:“果真是好事。可是,我没有保媒的经验,若说把握,确实没有。不过,拙荆曾与辛女侠有过深谈,女人之间,或许更易交心。不如让拙荆去办,保证不辱使命。”
龙岳谢道:“那就烦劳嫂夫人了。”又叮嘱几句保重之话,便离开了。郑晓莹早在屏风后面听见二人谈话,见龙岳已走,便闪了出来,欣然接受保媒之托。
文琅夫妇草草收拾行李,下午便领了官印,前往白铁关。廖猛与辛兰玉早在城门迎接。文琅不愿张扬,传达龙岳旨意,命二将专心守城,而自己则带着妻子,及数名仆人,来到县衙。
一路之上,文琅早已看见此地遭受战火,民生凋敝。便有心好好治理一番,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才会拥戴义军。有了百姓的支持,义军才能不断进取,直到夺取天下。
文琅焚膏继晷,废寝忘食,很短时间之内,便将积压数年卷宗,全部审理完毕。冤假错案,得以平反昭雪。曾经受冤百姓无不感激涕零,纷纷登门道谢,均称“文青天”。文琅感慨万千,古有君王曰:百姓足而后国富,百姓逸而后国安;未有民困穷而国独富安者。难怪青云之域不堪一击,究其原因,全在狼迫地昏庸无道,不把百姓死活放在心上,迟早遭受因果报应。
一日,文琅探访民情。经过一处人烟稀少的难民窟。忽听一孩童啼哭,走近一看,那男童坐在石头上,不过十岁,细脖大脑,瘦小干枯,身穿油腻烂衣,光着脚丫,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文琅将男童拉到身前,蹲下身子,问道:“你因何伤心痛哭?”
男孩哭诉,因爹娘先后病亡,只与祖母相依为命。舅舅念他体弱多病,便托人说情,在一家面食店当小伙计。每天沿街叫卖油饼,挣几枚跑腿钱,养活祖母。今日午时刚卖完油饼,回家途中,忽感内急,便将钱囊和竹篮放在石头上,去路旁的野草丛解手,回来一看,两百枚铜钱不翼而飞。
文琅和颜悦色,安慰道:“孩子,起来吧。不要再哭。我便是这里的县官,待我审理此案,将小偷绳之以法,还你铜钱。”男童连磕几个响头,站了起来。
文琅走到大石头旁,仔细一看,这块石头足有一百余斤,四围略呈椭圆,上面光滑平整,摆着一个油乎乎的竹篮,原本放钱囊的地方,还留有油渍。
看罢之后,文琅心中一惊想好破案之法,遂将两名随从小吏叫到跟前,耳语几句,命其照计行事。两名小吏立即从不远处集市上,借来粗绳、木棍,将石头捆个结识,又抬到集市上。
到了集市街口,小吏回禀道:“小人一惊查明,这里只有一家面食店,做这种油饼。每天由两名男童沿街叫卖,今天另一个男童生病,只有这个孩子去卖。”
文琅点了点头,宣布审案地点,就设在当街的土地庙里。文琅端坐正殿之上,让地保去街上通知,今天要在这里审理石头,准许百姓旁观听审。
镇上百姓听说县官审石头,皆感新奇,只一刻工夫,便将土地庙前的大院,挤个水泄不通。文琅见百姓如潮水一般涌来,便传令升堂,并喝令衙役,维持现场秩序,不准大声喧哗,观者不得擅自离开。百姓议论纷纷,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在衙役的制止下,喧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文琅一拍惊堂木,喝道:“把证人石头抬上来。”
只见两名小吏弓腰用力,把一块巨石从后殿抬到公案前。文琅问道:“证人石头听好,今日男童将卖油饼的竹篮和钱囊放在你身上,回来之后,发现两百铜钱丢失,是何人所为,你据实说来。如有半句假话,本官决不轻饶!”
石头哪里冒出半句话来?立在地上,无动于衷。文琅拍着惊堂木,大怒道:“大胆石头,如此冥顽不灵。竟敢藐视本官?来人,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上前,抡起木杖,噼里啪啦打了起来。打完一百大板,石头依然不言不语,不理不睬。文琅怒不可遏,命人取来大铁锤,将石头打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男女老幼见此情形,忍不住窃笑。谁也不知道,这新任县官,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一块石头若能说话,岂不是大白天见了鬼?笑声越来越大,文琅立时勃然大怒,训斥几句,然后命在场的每一个人,掏出一枚铜钱,帮助男童度过难关。
这时,一名小吏端来一盆热水,放在公案之上。另一名小吏组织百姓有序向水盆里投钱。文琅表情肃穆,站在水盆旁监督投放。有几名百姓想趁机溜走,却被衙役拦住。庙里投过钱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个头不高,凹脸麻子,小眼大鼻,畏畏缩缩走上前,从怀中慢腾腾掏出一枚铜钱,投到盆中。这枚铜钱下水之后,水面上立即飘出油花。
文琅大喝道:“将此贼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