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若兮震惊的望着他,这比告诉她胡将军是死在自己手足之手更让她难以置信。
凌瑄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我只是猜测,因为薛明,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若兮沉默,垂着眸,她了然这大抵是凌瑄宽慰自己的话,若无八分把握,他是不会有这种莫须有的猜测的。
凌瑄知她心中不好受,也不卖关子了,把所有的一切都与她说了,“陈翔从漠北归来,陈铭就知道了他根本没有忘记当年的事,还与你走的很近,从那时候他就开始防备那个他千辛万苦抢回来的儿子。回汝南之后发生的一切,验证了他的猜测,陈翔在报仇,用的却是最公正的方式,暗中检举揭发了陈铭亲信的贪腐舞弊。或许是因为那点血缘,陈翔始终没有对陈铭下手。
六月,汝南爆出王府账簿遗失的消息。而后,陈翔和凤凰去避暑山庄找你。同月,孙师傅在汝南抄了陈铭侧妃的娘家,薛明抢了李家京城之外的百亩良田,而陈铭对这一切都束手无策,包括太后,对李家的求助也置若罔闻。由此,我断定账簿是失窃了,而且陈铭不确定到底是在谁手里。
半个月后,天最热的时候,薛清带着陈四小姐去了汝南,说是陈四小姐的母亲病重。那是陈铭的一位姨娘,自打他爹死后就被赶去了别院。而后,孙师傅在汝南处处受阻,甚至遭到袭击,我不得不把他调回京城。薛明却在此时荐举自己最得利的门生去了汝南,他在那却是一帆风顺。父皇本有意顺着那些弊案把汝南王府一起查了,可那人却回禀说所有的事情都与汝南王府无关。再到后来安廷尉亲自去了趟汝南,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显然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而且陈铭已经判定账簿不在我们手里。
八月,山西就出了事。如今掌管漕运的是你父亲的门生。抱歉,我曾经怀疑过他,也派人追查过,却什么也没查到,所以那时我也认定这是纯粹的流寇作案。如今看来,陈铭曾掌管漕运十余年,对河道地形相当熟悉,他要挑点事端,轻而易举。除了账簿,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陈铭搭上性命,去做这所谓的最后一博。
再回到前面,陈铭只抢官银,却不杀胡将军。胡将军不死,马家军不会那么愤怒,即使派兵,也未必会是马皓带兵,而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没能离间成我与马家的关系,这显然不是薛家想看到的。
陈铭会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阳奉阴违,不惧薛家事后的报复,只有两种可能,他发现了账簿是假的或者薛家手上的账簿并不完整。而他没有停了全盘的计划,所以我倾向后者,他有致命的把柄在薛家手里,但那把柄却不一定真的会致他于死地,或者说即使会致他死地,可凭着马冽还能保他一命。别忘了马家也与陈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马冽还有身败名裂的秘密在他手上,况且他也间接的救了马皓。他凭着这些认定马冽不会见死不救。
还是那话,能威胁陈铭的只有账簿,如果所有的账簿都公诸于世,十个马冽也救不了他。所以我断定薛家有账簿,却只有其中的一部分。”
“那薛清呢”,若兮听完一切之后,问道,“你不能因为薛清去了一趟汝南就认定薛家是幕后主使,更不能断定是薛清策划了一切。”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若兮不信薛清会忘掉这些,更不愿相信他会坠入让他失去挚爱、曾经他最最嗤之以鼻的权利的漩涡。
她曾无数次的遐想过薛清此生会郁郁而终,或许他会忍受不了而了此残生。
凌瑄轻吻了她的额头,“人都是会变得的,权利让他失去一切,权利也能让他拥有一切。去看看现在的薛清吧,你会发现我的断定不是毫无依据的。至于薛家,你为何不想想如今谁受益最大。”
“你怀疑太子?”
凌瑄摇了摇头,“我不怀疑他,可该你知道有人比他更希望他能坐上那皇位。”
若兮沉默,的确,而这么想来,所有的怀疑就都合理了。她再也不敢相信什么巧合了,“幕后还有人,账簿在那人手上?”
“是。”
“谁?”
“不知道”,凌瑄摇头,浓浓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他连猜都猜不到是谁,放眼望去,他找不到有哪个人会有这个能耐,拿到陈家的账簿利用薛家陷害瑄王府重伤了将军府。
若兮知道这种无所知的滋味很难受,亦知他现在很累,反手拥着他,轻唤着他的名“凌瑄”。
凌瑄紧紧抱着她,像拥着自己的全世界,这一路有她,再难他也会走下去的。
相拥着过了许久,凌瑄抚着她的长发,“留下來陪我吧。”
若兮轻轻摇头,她很想,灵犀院前漫天的樱花又该开了,她也想去看看,可如今满京城都看着他们,她若在这过夜,指不定明儿又要怎么说了,她不想在雪上加霜了。
凌瑄知道她的犹豫,他不为难她,“我让东子送你回去。”
“凌瑄”,若兮呢喃着又唤了他。
凌瑄轻轻拍了拍她,柔声安慰,“放心吧,有我呢。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帮我把屋子里的麻烦搞定就好。”
若兮抬眸,笑道,“你主外我主内?”
“好主意”,凌瑄笑,低头索了她的唇,拥吻过后,放开了她,唤了东子送她回相府。
东宫。
南宫府能查到的一切,彩云阁自然也有法子会知晓,因为牵连到薛家,他所知的又比瑄王府的多些。凌玮仰靠在椅子上,“我竟没想到我那个小舅舅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清风站在边上不言语,他得了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有没有查到其他的账簿在谁手里。”
清风摇头,“没有,但薛二爷知道,那一册是他给薛太尉的。”
“派人跟着他,如今这样,肯定还要有后招。”凌玮闭目吩咐着,凌瑄已查出真相了,马皓也醒了,无论马冽相不相信,他对凌瑄的发难都会有所缓解,这一幕不是薛家想看见的,也不是那个幕后之人满意的,他还会对凌瑄下手,甚至包括自己。
“是”,清风应下,“可是薛二爷很警觉,他似乎知道有人在跟着他,几次都被他甩开了。”
凌玮冷笑,“薛家竟出了一个能人”,伸了腰又道,“清风啊,咱们走不了了。”
清风瘪嘴,本来他们是决定过了春节主子爷就离京,把那太子之位让给瑄王,然后他们就去找大小姐。好不容易主子爷要放下了,这倒好,又出了这事,这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了。“对了,爷,薛大少送来拜帖,请您明日去逍遥楼一聚,您去不去。”
凌玮笑,“去,如今咱们的命可是在他们薛家手里,还能不去吗?”如今瑄王府已知与薛家有关,他母后的娘家,说他这个既得利的太子不知情,普天之下谁会信。
翌日,逍遥楼。
凌玮进屋时,薛豪已经在等候,很意外,薛清竟然也在。“哟,可没想小舅舅也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