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慢慢开进北平,北方灰蒙蒙黄突突的主背景,让唐灵惜刚刚回暖的心情再次跌倒了谷底,唐灵惜跟着荷黎昕下了车,荷黎昕为她准备了白色的漂亮皮袍子,唐灵惜不肯穿,她从不穿皮草,她不需要用血来衬托自己的尊贵,但是下了车,也着实感觉到了一阵阵深秋的凉意,她咬着牙,忍着不哆嗦。
荷黎昕笑笑摇摇头,变出一个汤婆子让唐灵惜抱着,坐上了早等在那里的车,去往友谊宾馆,佟净初尽量回避着唐灵惜,可是巴掌大的地方,还是没办法不相见,相比唐灵惜的单薄,她穿的既贵气,又合时宜,加厚了的旗袍,脖子上围了圈红狐狸的皮,脸上盖上了厚厚的粉,因为脸型好,到底看上去还是有几分仙气。
唐灵惜不理她,抱着自己的汤婆子,看着汽车外,街上灰扑扑的一片,街道两旁,有带着狗皮帽子吆喝冰糖葫芦的,有挂着混沌侯牌子的小吃,还有些小店,卖些火烧卤煮、炸酱面,孩子们嘴里叼着豌豆黄、糖耳朵。唐灵惜看着新奇有趣,虽说北平地道的饭菜她也吃过几回,作为一个南方人,也没什么偏爱,但是却和这里热闹渲染的气氛很投缘,北平人说话强调很很有意思,内容也很幽默,儿化音又显得懒洋洋的。
车子行驶了一段进了一条宽敞的大道,两旁种了许多银杏树,在这深秋,万物萧条时,黄的金灿灿的,让并不明媚的阳光也有了几分暖意。唐灵惜看的入迷。汽车开进了友谊宾馆。
和上海的倒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那股子浓浓的京味,就是有点不一样,佟净初走上去和伙计说房间的事,唐灵惜不在意的四处打量着,大厅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围着个戴帽子的铜锅,里面加了炭,兹兹冒响,围着一圈是滚烫的烫,人们在里面涮火锅。
荷黎昕是这里的常客,早有相熟的伙计过来扛行李,搬东西,唐灵惜出门从未带过那么多,几乎全是荷黎昕为她置办的,虽说自己从前,也是万千宠爱,说一不二的角色,可是和荷黎昕在一块,才真正有了做公主的感觉,他很会宠爱一个女人,默认你的强势,但依旧会像疼一个女孩子一样疼人,这是唐灵惜从未有过的经历,也满足了她坐在旋转木马上开玩笑说的公主梦,只是以这样奇怪的方式,梦幻感少了很多。
伙计知道荷黎昕神通广大位高权重,没发觉荷黎昕一直非常恭敬的跟在唐灵惜身后,只当这是荷黎昕新的相好,说道:“荷爷这次上北平来,又谋着什么好差事了吗?”
荷黎昕看了眼唐灵惜,笑着说:“是个好差事,不过不大好办。”
“荷爷,您要是高升了,可想着点小的啊。”接着又挤眉弄眼的看着唐灵惜说:“这新夫人,还真是俊俏呢,荷爷好福气。”
荷黎昕笑而不语。可是那伙计到是对唐灵惜很感兴趣,涛涛不绝的恭维着唐灵惜,一口一个荷夫人,叫的唐灵惜头皮发麻,荷黎昕只是笑,不说话。
唐灵惜在前面忍不住了,扭过头来,脸上带着笑:“我说,这位小爷,您这眼睛是玻璃珠子做的啊?”
那伙计这才觉出不是味来,尴尬的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唐灵惜指着荷黎昕掷地有声的说:“我是他姑奶奶!”
荷黎昕依旧风度翩翩的微笑着,看着伙计探寻的目光,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那伙计尴尬的说:“那,那小姑奶奶您请。”对着荷黎昕说:“你家老太爷的身子还真不错。”
唐灵惜进了房间,立马以光速蹿到床上,抱着汤婆子,荷黎昕看着她好笑,跟在后面,把行李一一放好,把唐灵惜的衣服一件件挂在衣橱里,桌子上换了新的茶。
“欸?这个床是热的欸?”唐灵惜兴奋的拍拍屁股下的床。
“那是炕。”
“好东西,好东西。”唐灵惜满足的笑笑,几天来难得的开心。
荷黎昕说:“那是不是可以吃饭了呢?我让他们准备了涮肉。”
唐灵惜点点头,涮肉就是她刚看到的那些人吃的火锅,这天气,就适合痛痛快快的喝辣酒吃涮肉,荷黎昕是个人精,小姑娘的心思对他而言太好猜了,很快,唐灵惜炕上的桌子上就摆了个小一号的小火锅,荷黎昕看着她,贪心的一大块子把生肉下了进去,荷黎昕连忙递了双干净的给她,深怕她就用那副夹了生肉的筷子吃,鲜红的肉进了沸水的锅,咕嘟咕嘟几下,就泛白了,醇香的肉气让人食指大动。
唐灵惜烫的呲牙咧嘴的,从锅里拽出一大块肉,蘸了蘸麻酱,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入口都是肉香,还有暖暖的热气,无限的安慰了人的食欲和寒冷。
“哎,你去给我搞点,那什么,二锅头。”唐灵惜兴奋的说,她吃的手舞足蹈,头脑简单,一开心就忘了敌我之分,对荷黎昕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这个。”荷黎昕那张无懈可击的脸第一次有了为难的表情说:“高雅的淑女都只喝红酒的。”
唐灵惜不反驳,也不抗议,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看到他不自在的说:“那个,二锅头也挺适合的。”
果然神通广大的荷黎昕,硬是在国际宾馆里,给唐灵惜变出了二锅头,唐灵惜喝道兴头上,拉着荷黎昕一起喝,两人都是酒精杀手,喝了两瓶子都不上脸。
唐灵惜吃饱喝足,就到头躺下了,吃了一肚子肉,唐灵惜躺在那里看着滚圆的肚子都不会动了,荷黎昕看着她,笑着说:“你这个肚子可以塞进去一头羊,你把被子盖上,别着凉,喝了酒,着了凉就不好了。”
唐灵惜叹口气,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么细致,以前金辰逸也是,不过金辰逸倒不因为这种事情来叨扰唐灵惜。向她老爹那种远古英雄似得人物已经不复存在了,不过荷黎昕好在处处照顾自己,唐灵惜只能顺毛摸逆了鳞可就不行了,只是他的这种好,是为什么,就很难说了。
唐灵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荷黎昕过来给她拉被子,见到她微微打开的领口若隐若现的露出了黑玉扳指,他并没有太多反应,为唐灵惜拉好被子,就出去了。
唐灵惜睁开眼睛,冷哼一声:“这只老狐狸是要钓条大鱼呢。”把自己领口的扣子扣好,塞好自己的宝贝。荷黎昕以为她醉了,其实她不会,这种一直清醒的状态让她很不舒服,那些短暂的快乐归于平静时,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到北平了,离金炎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