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了,别墅就在拐角的地方,拐过去就能看见。天已经完全下来了,晚上8点的时候。现在还有几个法国人没待在房里呢?爱不爱国和喜不喜欢足球明明是两件事。不管那些失业的、失意的、待业的、发达的,都会从足球里面找到生活下去的信仰。本与足球没有关系的吉奥瓦什,因为为一个以体育而闻名于世的爵士工作,也慢慢迷恋上了足球。他本想着今天晚上与夫人、小柯克多在自家看半决赛。
可是……这是!什么?都黑了?难道太太把灯都关掉了?不可能啊!没理由啊?本来都是高高兴兴的。但是——对啊,一点声音都没有,周围也见不到半个人影。吉奥瓦什担心起来。难道没有看法国队的半决赛?不应该啊?何况少爷!一长串的问题,吉奥瓦什转进来的时候碰上了。路过一座喷池,他离刚刚出来的大门约有200多米的距离。他想赶紧过去。
“太太,太……”门、门、门没锁!半掩着!等来到门口,他更担心了。50岁的中年男人,他感觉四周死一般沉寂。出了一口大气,他伸手去触门,门是开的!糟糕了!难道……本来还只是轻轻拉出来一点,质量极好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现在他猛地打开来。
“太太!太太!”鞋也不换了,他如火团一般烧了进去,大声叫着史密斯。但未见任何答应。整个一楼空荡荡的,黑漆漆的,与下午出去的时候是两个样子。带回来的东西也都不见了。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糟。他向后院冲去。
“太太!太太!少爷!”还是没人!他花了1分钟的样子在这里到处打转,还是不见半个人影。糟了,是二楼!
他真不想出什么事!但是…… 他只是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担忧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她们可能只是出去了,可能只是出去了,可能也是......
过道上也没有人。被吓坏了的中年男人,他都不记得打开灯来仔细看了,他慢慢移步,移步去到寝室......
啊……啊!刚刚看到一瞥,那是一双腿,不规则躺在那里。吉奥瓦什只是感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两手握紧,慢慢看过去——他知道,自己必须看过去。
“夫,夫人!是……”还没有看到全身,视线被挡在了墙壁后面。吉奥瓦什从这边看过去只有下半身。屋内也没有开灯,他绝不敢相信,希望只是睡着了,但。他慢慢走进去……
“夫,夫人。”慢慢拐过来,还没有看到头部,感觉身体无大碍,他放下了一些心。
“啊!夫人!”看……到了!吉奥瓦什终于有胆量完全走过去。已经断气了,西格蒙特·史密斯。面部极为扭曲,脖子上绑着一条长达5米的麻绳。他冲了过去抱着她的头部,颤抖把手放到鼻子下头,已经……没气了。阳台是打开的,外面的风把窗帘吹得呼呼作响。是史密斯自己打开的?但这绝不是自杀。
“夫人!夫人!是谁?谁?”发生得都太突然。上午回来,下午让自己走掉,晚上竟然……他是理不出任何头绪,不知道现在该作何打算。“是那时候……”他想起的是自己看到的树丛中的人影?“我真笨......”他扇自己的耳光,觉得是自己太大意,总觉得没什么事。“这下子,怎么向爵士交代啊?”可能他还不知道......吉奥瓦什一直在自惭,在懊恼,他已经把史密斯的遗体抱在手里10多分钟了。他还没有感觉到背后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那是?”这才转过身来,是衣柜,衣柜!衣柜里面有东西在动。他赶紧冲过去打开来……
“啊!少,少,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竟然是让·柯克多!吉奥瓦什又惊又喜。小家伙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两眼始终盯着自己在狂搓的手。光线太暗,吉奥瓦什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少,少,少爷!你出来,喔,出来!”费了好大气力,他才把小柯克多给抱了出来!小男孩像是吓坏了。吉奥瓦什感觉自己被拿到手上的是一个超级振动机。这段时间,别墅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保安都不知道吗?他现在还无从去想之后的事,他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少爷,你,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少爷——”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与柯克多其实无异,也在发抖,但是好一点。他是大人,应该冷静下来,处理了西格蒙特·史密斯的遗体,安抚好让·柯克多的情绪,再寻求警方帮助,并试着告诉远在墨西哥的让·斯密德。但他根本不知道的,是史密斯为何招致杀身之祸?在他离开这里的几个小时,别墅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夫人的情绪已经不对劲了。我自己也应该有些察觉才是啊!根本就不应该走!我真......”他又想用左手扇自己耳光子。侧面就是西格蒙特·史密斯半躺在床上的遗体,右手抱着少爷让·柯克多,他感到自己身陷绝境!
“妈,妈妈……”
“少爷!少爷!”柯克多极轻微发出了这一串声音。吉奥瓦什试着去摸他的脸,那上面盖过了一层水纸。
“少爷,你现在怎样?”天啦——吉奥瓦什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了。他努力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知道,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乱!不行!必须赶快、赶快想出办法,他努力告诉自己,但他也被痛苦的泪搅乱了心绪。
“啊!爵士!爵士!但……”他能就这么告诉远在万里以外的让·斯密德吗?不行!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史密斯尸骨未寒,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赶紧将她的遗体处理好,他想到了暂时在后院做这个事。
“少爷,你下来!”柯克多就像一个玩具。吉奥瓦什抱起已经有些冰冷的西格蒙特·史密斯的尸体往外走去。这张美丽又极富素养的脸已经再也不会做任何表情。他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几步楼梯如同登天,他感觉自己越走越远。后院在左手方向。
“太太!”他根本不可能想象,本是一天大好的心情,本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从墨西哥凯旋而归的两人可以享受自己的一顿丰盛的晚餐。而现在,他要为斯密德太太做好刨坑填土的事。她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左手边。
爵士在决赛以后回来了,我该怎么说呢?趁那以前赶紧走掉?怎么能这样?自己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一定要为史密斯太太找到凶手!一定!我要为她报仇!后院已经被他越掘越深,他感觉可以把尸体埋进去了。
“太太,我这就、就把你放进去。”他取下那条勒死了西格蒙特·史密斯绳索,一条足有5米长的粗粗的麻绳,慢慢把尸体放进了土里。
双手在捶地。史密斯狰狞的表情、禁闭的双眼,还有大张开来的嘴,他着实不想把土给封上!她的双手自然向两边垂直,左手拧成了拳头,右手确实松开的,吉奥瓦什能想到的不过是面对歹徒时她挣扎的表情。而他根本想不透,在他回来以后屋内的格局是怎样变成史密斯死后的样子。
“太太,我一定、一定为你找出最后的凶手。吉奥瓦什拿自己后半生的生命作保,不找出谋害史密斯太太的凶手,我枉为人!”拳头向内足有5公分,吉奥瓦什只张开了右手的五个指头去深抓泥土,牙狠狠说着这句话。几秒钟后,他开始往尸体上洒上泥土。
少爷!还有柯克多,埋好了斯密德太太,吉奥瓦什转过脸来想到了楼上那个还惊魂未定的小孩。他想着,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无所谓大义、大德和大道理了,为了这些善良的、正义的、可爱的人们尽自己的一份力,就是最好的了。想到这些,他又冲上了二楼。
柯克多继续在那里站着,仍然发抖。屋内漆黑一片,根本来不及开灯,吉奥瓦什慢慢走到小男孩身前,抓住俩颤抖的肩:“少爷!少爷!咱出去,咱不能在这里待了。我还要……”他说不出来,他知道这现在是一个丢了魂儿的人,他是要从柯克多嘴里得到关于歹徒的情况,他想小男孩应该目击了整个事件的发生。但现在的情况……他只是希望让·柯克多不要落下后遗症才好。
空荡荡的庭院,他将柯克多抱了出来。小男孩根本走不动一步路。吉奥瓦什真的迷茫,他不知道这会儿该去哪里。斯密德一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相信新闻很快就会见诸报端,而自己也难逃责难,满口是嘴都说不清。但他现在根本没地儿在乎自己怎样,他想的,是尽快抓住凶手,还斯密德太太未静的冤魂。但他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咦?你们?”就这样站着、站着,吉奥瓦什知道再在这栋别墅里待下去,少爷迟早要崩溃掉,还是先出来为好。远远地一眼就看到这两人,原来是柯克多的足球伙伴拉吉!
两人都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拉吉慢慢走过来。吉奥瓦什也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件。
“吉奥瓦什伯伯,您怎么了?”拉吉不过比小柯克多大2岁,10岁出头。他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不过,这倒是一个可以挽救的办法?斯密德爵士在体育界的影响这么大,可以得到这个圈子里权威人物的帮助,让小柯克多暂时渡过难关。等爵士从墨西哥回来,兴许就能想到采取追捕凶嫌的行动。他只是感到自己的力量何其微小。
“拉吉,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来?”
“我是知道柯克多今天回来,他在墨西哥时与我长途连线。”但柯克多竟然被管家抱在身上,而且神情恍惚。拉吉也已经懂事,他看出来有些不对劲,转过头来一个劲儿看着小他2岁的斯密德爵士的儿子。
“让,你怎么了?吉奥瓦什伯伯。”兴许、又或,朋友和足球?吉奥瓦什心想能让柯克多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的办法是不是只有这两样陪伴他童年的事物?拉吉看到好朋友这个样子也有些害怕了。他想伸出手去够一够柯克多,但吉奥瓦什有了一些动作。
“拉吉,走,你带我到亚齐的住所去。”斯密德爵士在体育圈的来往他知道自己无从找到,突然到访只会让人猜疑。那么,眼下能够想到的,帮得上忙的,或许只有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另一个街区的齐内丁-亚兹德-齐达内一家了。那孩子毕竟14岁了,比拉吉要成熟一些,心理素质也更稳定一些,兴许能让柯克多暂时待一会儿。他知道不能把别墅内的情况告诉拉吉。
“为什么?请您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不大对劲。柯克多。”他已经够到了柯克多,大声尖叫:“啊!让,你怎么了?手这么凉?”拉吉身高在1.4足有,他能伸到柯克多摊在一边的左手。
“现在别问,孩子。”其实吉奥瓦什心里所想是这个时候你来得蛮是时候,让自己找到了暂时安置的办法:“你快带着少爷到亚齐那儿去。我现在还有东西回去拿。”吩咐完了他把柯克多放下来,让小鬼拉吉照顾好柯克多。他想的是要回去取一些必须带的钱。
“走,我们走。让。”拉吉真被柯克多这副样子吓住了,虽然10岁,但已经很懂事,他告诉柯克多刚刚结束的世界杯半决赛战况:“我本来还想着看完比赛来找你踢球的。”让·斯密德爵士对足球少年宽容备至,允许他们随时进入自己的别墅,而拉吉与齐达内又是他很喜欢的孩子,时常让柯克多学习这两位学长的球技。
2个小时以后,吉奥瓦什才算是赶过来。斯密德爵士曾让他送两位少年回到自己的家,他对这段路也很熟悉。门大开着,全部都围坐在斯密德爵士贵公子的旁边。对于所有人,对于齐达内父亲,这是一位绝对的贵客。
“先生,也请您进来!”这是一栋再简单不过的住房,一个客厅配上两间卧室,所有人把柯克多围在中央。
“请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吉奥瓦什仍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一句话还说不出。齐达内父亲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让·斯密德何等人物,现在公子变成这样,一句话不说,一定出了大事。他们都知道这一家去了世界杯现场,难道是在墨西哥?一个管家怎么有可能把爵士的公子带到这里?一长串的问题,齐达内父亲与斯密德爵士本人有过交谈,他现在要从管家这里询问道一些情况。
“先生,请,这边说话。”客厅内加上柯克多一共4个人,齐达内也坐在旁边。吉奥瓦什将他的父亲拉到厨房。
“什么?这!怎么会?不可能!这么大的事件!”所有人都听见了,一系列的吼叫。谁说不是呢?不是当事人,谁听到都会先震惊一下子。齐达内父亲并没有过大的经历,自然是最普通的反应。
“先生!请您安静一些。拉吉,你回去。看好少爷。”拉吉向这边探了一下头。吉奥瓦什把声音放小,让齐达内父亲安静一些。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希望世界杯结束以后,让·斯密德能快一些结束那边的事,再回来把小柯克多交给他,再处理太太的遗体。
“那你为什么不立马报警?”
“因为,我担心少爷,更担心……这个家庭的名誉。”很是犹豫。哪怕他只是一个管家,身处其中,也比齐达内父亲所在的位置更高,明晰其中的厉害。他深知如果报警就不是一天半会儿的事了,甚至可能影响到远在墨西哥的让·斯密德。他必须做好通盘考虑,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安顿好柯克多,并舒缓他的情绪。他还小,精神上受到刺激,真不比皮外伤能够轻易医治。只是他根本还不知道的,是斯密德……
“那么先生,你希望我们能做什么?”现在找到这里,说明了对这个家庭的信任。齐达内父亲感到自己的荣幸。吉奥瓦什停顿几秒,然后贴近了他的耳根……
略微点了点头,个子比吉奥瓦什还要高出半个头去。他把耳朵收回,不做表情答应到:“如果这样,那是最好的。请你放心,先生,我相信亚齐能帮助斯密德爵士公子摆脱现在的情绪。”
“这样就最好了。那么,就拜托你们了。我想我还会有些事要去处理。”仍然心事重重,吉奥瓦什不知道随后几天的变化。他想自己也只能勉力为之。
吉奥瓦什从厨房间走出来,径直走向人丛中央的让·柯克多,扒着他的双肩说道:“少爷,我这就走了。希望你能在亚齐这里住几天,跟着他去塞泰姆俱乐部参加日常训练,希望你能慢慢好起来。”还是没用,柯克多一张死寂的脸,完全看不到活蹦乱跳的他了。兴许他目睹了母亲遭遇死难的那一幕?吉奥瓦什使劲用上唇咬着下唇,好吧,我什么也做不了了,兴许只有斯密德爵士、足球与朋友这些伴随你童年的欢乐才能让你好起来。他转身过来拍拍随后走出厨房的齐达内父亲的肩,出了门去。
齐达内已经是塞泰姆俱乐部的正式学员,并且进步神速。刚满14岁的他在同龄人中球技已经十分了得。让·瓦罗是他的首位足球教练,同时是俱乐部的球探。他手下的这一批学员中,齐达内总是最羞涩、话最少的一个。很多时候拉到旁边去单独给予足球技术传授的时候,都问他为什么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让·瓦罗,或者做过齐达内教练的人都看到,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尚未激发的潜质。那是一个闷头练球从不多言语的人,很多人说他不合群,但只有瓦罗能够看到,他对自己的足球生涯,有不同于其他学员的认识。
又是一周的开始,他回到这里。不过,所有人都会很吃惊,包括让·瓦罗在内。他没有听得到任何让·斯密德安排儿子来这边跟随俱乐部少年队训练的。甚至在斯密德去了墨西哥以后,他都不清楚好友在那边的情况。但必须重视。让·柯克多才7岁,而且他一定受到了什么惊吓。让·瓦罗觉得自己必须去给予更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