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在镇南面放牧牛群的一片土地,那是92岁的退休银行家尤尔先生所拥有的土地。他在这一区域拥有许多土地,但他一块也不卖。他对每一个来询问情况的人都用同样的话回答:“我已对农夫们作了许诺,他们可以用这片土地来放牧他们的牛群。”尽管如此,格洛丽亚和我还是到银行里拜访了他。他依旧在银行里消磨日子。小苏珊娜跟在我们后面,头上的苏格兰无边圆帽戴得正合适。我们走过一扇森严可畏的桃花心木制的门,进入一间光线黯淡的办公室。尤尔先生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在看《华尔街日报》。他几乎没有挪动一下,从他那副眼镜的上方看着我们。
“不卖,”当我告诉他我们对这块土地感兴趣时,他干脆地说,“我已经把这块土地许诺给一个农夫作放牧用了。”
“我知道,”我有点紧张不安地回答,“但是我们在这里教书,我们原以为,也许你会卖给打算在这里定居的人。”
他噘起嘴,瞪着眼看着我们,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盖瑟,比尔·盖瑟,”
“嗯!和格罗弗·盖瑟有什么亲戚关系吗?”“是的,先生,他是我的爷爷。”
尤尔先生放下报纸,摘下眼镜,然后他指着两把椅子,于是我们就坐了下来。
“格罗弗·盖瑟是我农场里曾经有过的最好的工人,”他说, “他到得早,走得晚,他把所有需要干的活都干了,用不着吩咐。”
这位老人探身向前。“有天晚上,已经休工以后一小时了,我发现他还在仓库里,他对我说:这架拖拉机需要修理,让它搁在那里,他觉得不好受。”尤尔先生眯缝着眼睛,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遥远隐约的记忆。“你说你要什么,盖瑟?”
我又对他说了一遍。
“让我再把这件事想一想,然后你们再来找我。”我在一周内又一次来到他办公室里。尤尔先生告诉我,他已经考虑过这件事了,我屏住气息听他讲话。“3800美元怎么样?”他问。
以每英亩3800美元计,那么我几乎要出6万美元。难道这是摆脱我的一个方法?
“3800?”我重复着,喉咙里仿佛梗塞着什么。“不错,15英亩卖3800美元。”老头笑眯眯地望着我。
这片土地至少值这个数目的3倍!我感激地接受了。
将近30年以后,我的儿子和我漫步在这片曾经是牧场的富饶茂盛的土地上。
“本吉,”我说,“你能在这个令人羡叹的美好土地上长大成人,全都因为一个你从未见到过的人的美好的名声。”
在爷爷的丧礼中,许多人走到我面前,说:“你祖父是个善良的人。”大家都为了他的同情心,他的宽容的精神,他的慈祥,他的慷慨豪爽而赞扬他——而最重要的,为了他的诚实和正直。他原是个单纯朴实的农夫,但他的品格使他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偶像。“善良的人”,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词,但是这个词已经几乎在我们的文化中消失了。它使我记起一首曾经教育我长大成人的诗篇:“我们要追求的,是美好的名声,而不是巨大的财富,是爱的恩泽,而不是金银财宝。”
美好的名声就是爷爷盖瑟留给我们的遗产。我希望的就是将它留给本吉,当他将来同他的孩子们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散步的时候,他会连同这个故事一起,说给他的孩子们听。
心灵感悟
我们要追求的是美好的名声,而不是巨大的财富;是爱的恩泽,而不是金银财宝。
生活
生活应当有两只轮子:一只是创造,尽力地创造;一只是享受,适度地享受。有创造而无享受,创造就成了永无尽头的劳役;有享受而无创造,享受又成了灿烂一时的昙花。
生活的艺术,在于找出自己的最佳方位。即天分、兴趣、才能与职业的天然契合。这种契合足以进发出最耀眼的光芒,使生命变得价值连城。这种天然契合是很难一次完成的,这就需要微调,需要校正,需要移位。一旦定位之后,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不可有须臾的动摇和后退。成功者用胜利的路碑昭示我们该怎样迈步,失败者却用悲惨的结局提醒我们该怎样止步。两者共同点在于:定位之后的义无反顾,胜也胜得热烈,败也败得壮烈。
提高生活质量,就是要将生活分成横向纵向的若干个单元,在每个单元的方格里尽可能浓缩较多精髓的内容,并使每个单元形成有机联系。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上,最为重要的不在于得到了更多,而在于体验得更多。
为生活找到几个坚不可摧的支撑点,这样,当风暴不期而至时,你仍然可以宁静地站在这里,悠然地仰望那深藏着无限奥秘的伟大星空……经常地为自己确定生活的支撑点,而不能让心理失衡现象过久地拖延下去。在一些方面所失去的,必须尽快地在另一些方面收回补偿,决然不能在纯属徒劳的问题上过多投放。人生的支撑点,最重要的当然是精神支撑,但精神支撑又只能来自实际成果的一点点积累。没有什么能比看到自己日渐积累的实际成果更给人以慰藉的了。
微笑地、宁静地直面生活,无论沦落到何种尴尬的地步,无论命运之神怎样地将我们的捉弄,无论契机怎样一次又一次地被庸人们攫走,无论得志小人如何地弹冠相庆窃窃自喜,无论需要付出何等沉重的代价。微笑着,生活才能保持永久魅力;宁静着,躁动才不至一次又一次地造成心理失衡。不必在每一次一时一事的角逐中夺魁,但务必在每一次一时一事的人格尊严上取胜。
人生的顿悟,往往产生在意料不到的重大事故之后。比如对生命的确切思考,在遭到诸如车祸、重病等死里逃生之后,才会产生那种最深层次的体验,才会真切地认识到生命之脆弱、人生之短暂,才会进而挣脱功利的束缚,认认真真地重新设计和建筑那种本来面目的生活,没有这诸多的阅历,是很难说真正地生活过了。
生活中不必过于追求明晰。在相当多的时侯,混沌最为丰富,最具复杂的底蕴。它隐藏着无数个谜底。它诱导人们从一片混沌走向一片明晰,又从一片明晰走向新的一片混沌,在若明若暗的混沌中领悟到迷惘之苦,同时也领略到朦胧之美。当事物明晰到一览无余的时候,生活就变得寡然无味了。
生活中的最大失误之一是追求完美。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你将丧失无数时机,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又将无数有价值的思想和行为扼杀心灵里了。
纯然的美好和纯然的凄苦都是不足眷恋的。最最使人难以忘怀的总是那种美好中有凄苦、凄苦中有美好的复杂境界。这样的生活是最丰富的生活。心灵感悟追求完美是生活的最大失误之一。追求完美,你将失去无数时机和有价值的思想。
水与容器
有一个人在社会上总是落魄不得志,便有人向他推荐智者。
他找到智者。智者沉思良久,默然舀起一瓢水,问:“这水是什么形状?”这人摇头: “水哪有什么形状?”智者不答,只是把水倒入杯子,这人恍然: “我知道了,水的形状像杯子。”智者无语,又把杯子中的水倒入旁边的花瓶,这人悟然:“我又知道了,水的形状像花瓶。”智者摇头,轻轻提起花瓶,把水轻轻倒入一个盛满沙土的盆。清清的水便一下溶入沙土,不见了。
这人陷入了沉默与思索。
智者低身抓起一把沙土,叹道:“看,水就这么消逝了,这也是一生!”
这个人对智者的话咀嚼良久,高兴地说:“我知道了,您是通过水告诉我,社会处处像一个个规则的容器,人应该像水一样,盛进什么容器就是什么形状。而且,人还极可能在一个规则的容器中消逝,就像这水一样,消逝得迅速、突然,而且一切无法改变!”这人说完,眼睛紧盯着智者的眼睛,他现在急于得到智者的肯定。
“是这样。”智者拈须,转而又说,“又不是这样!”说毕,智者出门,这人随后。在屋檐下,智者俯下身,用手在青石板的台阶上摸了一会儿,然后顿住。这人把手指伸向刚才智者手指所触之地,他感到有一个凹处。他迷惑,他不知道这本来平整的石阶上的“小窝”藏着什么玄机。
智者说: “一到雨天,雨水就会从屋檐落下,看,这个凹处就是水落下的结果。”
此人遂大悟:“我明白了,人可能被装入规则的容器,但又像这小小的水滴,改变着这坚硬的青石板,直到破坏容器。”
智者说:“对,这个窝会变成一个洞!”
这个人答:“那么,我找到答案了!”
智者不语,用微笑和沉默与这个人对视;这人离开了智者,重新回到了社会,他用行动与智者对话。这世间又多了一个鲜活的人。
心灵感悟
社会处处像一个个规则的容器,人就像水一样,既被容器塑造成形而又不断改变着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