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口国际机场,从上海赶到这边天色渐暗。女人修长的指甲按着手机,却被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所替代,“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那种名为烦躁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右手按着的上腹部莫名的绞痛,谁说身体的疼痛是最能忍受的。
“我是林恩。”她终于换了一种方式,“告诉我连暻现在在哪里,让他来见我,现在,马上,立刻!”
她最终承受不住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渗透而出。感情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是与非,只是爱上的那方被动的接受,被爱的那一方从一而终的主导全局。尽管他不自知。
爱情里面,谁比谁清醒,所以,谁比谁残酷。
她是混血,基因里面显然是亚洲人占了上风,很传统的江南女子的样子,弱不禁风的外表下实在是隐藏太多。谁都不可能把本尊完全展露眼前,即使连暻对于她而言也是。
林恩越来越紧的掐在自己胃部,灼烧般的疼痛越来越难忍,以至于她再也无法站立起来,够着放在车里的药片。以前,连暻还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会在他的衬衫口袋里放着药片,每次当她疼痛的时候他都会及时的补给给她。她渐渐把他这种行为当成习惯,以至于他走后的好长时间都不适应。
那些或许都是浓厚的恋父情结。林恩摸索着打开车门,终于吞咽掉了那种药片。英文里称止疼片为painkiller,只是这东西,吃多了,会上瘾,会逐渐加大剂量,会逐渐脱离不开。所以跟爱情一样都是不能碰的。她太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种禁忌,只不过,喜欢来的时候真的控制不了。
就像她喜欢比她小六岁的连暻,她知道礼仪越是完美的人,背后就有那么多女人为他铺垫,而自己也越难征服。越是青涩的小男生,越是不懂得察言观色,而连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的作为,真的跟他的年纪很不一般。
也是,林恩自嘲的笑笑,自己什么时候故作小女儿姿态得奔到中国来,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实,还不是为了他。
N市宁静而高远的天空。云朵大片卷过,新街口成片商场叫卖着打折,人群蜂拥,餐厅水泄不通,必胜客门口永远在排队。
还有呢,白领们瞪着10厘米高跟鞋永远幻想接触不到尘土,但是无数的人还在地铁里挤得背贴背。车里面的人开着冷气,都市生活流光溢彩,却消失不了一种叫做寂寞。
“想吃点什么?”江南的眉眼舒展,嘴角也上扬着好看的弧度。灯光下深邃的眸子,一切偶读昭示着他,心情很好。
西餐厅里面回旋着钢琴曲,蔷薇说不清是什么,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紧张起来。左手又不自觉的摸到小腹边,这里曾经有个孩子存在,但是,现在什么都不见了。她不是不讨厌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在今天见到他之后,这样的情绪突然不翼而飞。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极快的消逝,反正,就是没有了。
见蔷薇不说话,江南又随意点了她爱吃的。其实总共就这么几样,她会挑食,而在他面前,有些小性子也是未尝不可。细心的把牛排切成小块,然后跟她交换。
他江南什么时候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只是,如果那个女人是蔷薇,一切就抖不一样了。之前一直否认的****,现在他知道了,明白了,自然也就不会轻易的放手。
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可能不到手!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恩?”
蔷薇低着头,到不打算说话。
江南倒也不强求,只是静静看她吃着,“好像变瘦了。”
蔷薇只是抬头轻笑了下,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先前流产还没有过一个月,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总是感觉不好,蔷薇轻轻擦拭着嘴角,抬眼撞到江南眼睛里面满是宠溺。过了这么久,他似乎都已经忘了那天她是怎么跟他吵架的了。至此,他长她10岁,就算她不懂事,他也不能跟着她一起不懂事。
“吃这么少?”江南皱了眉头,显然是不太满意的样子,“在外面是怎么过的,把胃缩得这么小?”
“没有。”蔷薇思量着语气,“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自然是吃不了多少的。”
“哦?医生怎么说?”如今的女生面对着他这么小心翼翼的防备,不禁心生不满的情绪,“蔷薇,说话要看着我。”
前一句是问句,后面就彻头彻尾的祈使句了。他自始自终都是个强势的人,是主导的那一方,蔷薇在桌子下面搅着桌布,她发现,跟他越相处,她就越缺少当初跟他争锋相对的勇气了。
“你说呢?”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尽量压低了声音表示自己还平静。
江南自然是知道她出了车祸这件事情,在他还没有给白研研一点颜色之前,那个女人却躲到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去了。
不过他有信心,“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蔷薇,你相信我。”
“相信你?”蔷薇突然不可自已地提高声调,“我那时候很相信你。”可是还是失去了孩子。
“蔷薇,你怎么了?恩?”
蔷薇摇头。
“你现在也要相信。”江南轻笑出声,如红酒般温润,“因为我,是你唯一的救赎。”
那幢别墅位于城郊,并不是很好找。
“人带来了吗?”
岁月在这位少年脸上留下的,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是,少主。”
拖出白研研时,她已经半死不活了。
“你做得很好。”连暻泛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却越发刺眼。
“少主……我……”那个人赶紧跪了下来,要不是在他身边共事那么多年,指不定还以为少主是什么纯良的人呢,“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我并没有怪你什么呀。”把玩着那个女人的头发,“她姿色不错,被你们玩也是无可厚非,而且,还算干净。下去领赏吧,恩,这个女人,就让她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这不是?”
“少主你的意思是……”
“按照叛徒的死法,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是却没有一点商量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跪在地上的还是斗胆问了下,“那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会不会太……”过凄惨了……
“你觉得太狠了?”
“当然不是……我这就去办……”
他可以想象到,活生生把一个人尸解的疼痛,在分裂处撒上各种血吸虫。这样的手段,即使是做得人,也觉得于心不忍。”
“记住。”连暻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你不要乱动。放心,这里是诊所。”夏青橙好看的没有杂质的笑容,“你突然在路边晕倒了,是我带你过来的。”
他的身上如多年一样清新的柠檬香,只是不同的是在白大褂下更显书生气质。
“情况似乎不太好的样子,照你刚才吃过的药来看,你知道你自己的病吧。”来人不说话,夏青橙还是友善的笑,“你自己做好准备,毕竟,肝癌,不是个很好治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