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捂着肚子不说话,细细的塑胶管滴注着透明的液体进入到体内。发青的静脉肿胀,包裹着其内针形的走向。皮肤是那么温暖的存在,包裹着所有,尖锐的也好,刺骨的也罢,那些,都是好的。
“现在,不是很疼了。”林恩抬起头,眼睛里面满是感激,“我现在不疼了,可以走了吗?”
她看到他胸牌的名字,然后不禁放在嘴里念出来,“夏青橙。”
被念到的人抬起头,瞳仁上弥漫着阵阵水雾,看起来像星辰般耀眼,林恩突然觉得这样的男子不应该呆在这样的小诊所里,落幕一生。
“现在还不行。”他站起来,查看静脉滴注的速度,外科医生修长的手指,因为长期大手术结左手食指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掩盖不住痕迹,“你知道你的病吗?”
林恩显然是不相信的,“这里没有说得过去的仪器,你凭什么说我是肝癌?”头轻巧地偏到右边,显示出这个年纪女子特有的风味。
她是用陈述句,要不然早就知道这个病,要不然就是不相信他,这两点,对于夏青橙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医者人心,但是……
“我看过你的药,不过不相信也罢。”整理自己手中的病例诊断书,嘴角扯出了最佳弧度,“小姑娘,还是回去跟你的父母亲商量下然后到大医院就诊吧,这种病是不能拖的。”
“小姑娘?”林恩发出一阵轻笑,娇小的身子缩在被子里面,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疼痛苍白,也是,当初她以这副身子接受黑手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人总是看外表,可是接触后才会知道内涵,“我肯定比你大,你相信吗?”
夏青橙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一时间室内倒是安静的可以。林恩本来就不是什么多话的人。
“我是林恩。”
“恩。”电话在那一头,夏青橙只是抬头,几秒钟后又觉得事不关己,还是保持着抬头之前的动作。
“我过会到你那边,你把地址告诉我就好了。”
“放心,现在不都是有导航了吗?”
“没有原因。”林恩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只是突然想到中国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就是这样。”
“恩,再见。”她把头转向夏青橙,“我还有多久。”
夏青橙倒也懂她的意思,“半个小时的输液,你好好休息,到了我自然会帮你拔掉。”
可这休息还没与偶具体实施,便听到拉门的刺耳声,林恩最不待见的就是这种声音,睁眼表示怒气,便看见进来的人。是个女人。
夏青橙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是很高兴的,“你怎么又来了?”
前提是又,果然不是很待见啦。
来人倒也大大咧咧,不等就自己打开凳子坐下来了,“青橙我……”
欲言又止的样子,在一旁看好戏的林恩都忍不住了。
“我身体不舒服。”王若晴脸红了,这不是个好借口。
自然,青橙也是知道的,“我的诊所太小了,治不了,王小姐如果真心想治病的话,还是到大点的医院吧。”
完全是一副高攀不上的语气,但是被夏青橙这样不卑不亢的说出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且这个男子看得出来的良好的教养,不是中国的几年大学教育就能培养出来的。
“青橙,你……”女子坐在那边自讨没趣。
“他没有办法帮你治病,在这之前,我已经聘他为我的私人医生了。对吧?”林恩话语狡黠,让夏青橙不禁想到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时候男子适当的沉默显然是很好的。
“青橙!”王若晴扶着胸口站起来,“你怎么?你真的决定放弃……伯母已经原谅你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闹下去……”
“你管得有点多,先回去吧。”眼眸平静,但是其中的火不是看不出来。
“谢谢你。”这次还是那个纯净的笑容。那个女人走后,他的面部表情趋于平缓。
“不客气。”林恩背过去把枕头靠好,“不过我说得是真的,不知道夏医生能不能屈尊了。”
城市的梧桐树郁郁葱葱,几乎在每个主干道上都会看到他们的声影。叶片的罅隙里透出柔柔的灯光。夜晚的天色青黑,像一块绒布,一块掩盖所有痛苦的绒布,没有真相。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程蔷薇用自认为平静地语气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夜色下深邃的轮廓更加分明起来。衬衫的第三颗扣子以上敞开,比平时更加增添了一种落拓不羁的美。
江南眯起眼睛,明显的不快。握着蔷薇的手用力起来。
“不能还是你,不愿意?”
风吹起他的发丝,蔷薇突然看见隐藏在其中的银丝,他老了,在以她没有发现的背后。
“江南。”她嗫嚅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让她触动的东西,还是想起那些曾经。
江南叹息一声,把她拉进怀里。胸腔里是阵阵宽慰。有些东西,比如人,抓在手里是才是最紧要的,“不要再离开我了。”
低得在蔷薇身边耳语,他江南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只有面对的是她的时候。
当你发现,爱你的人不再年轻,你是否还会记起从前,蝴蝶翩跹而至,水墨年华的倒影,榆野卯月的单车,樱吹雪街道,还有回不去的爱情。
她的泪沾湿了他的胸襟,不想这么轻易的妥协还有沉沦在他的怀抱里,可是,为什么就那么不争气,为什么她就没有一点气力去挣扎,为什么挣扎起来就是飞蛾扑火般的痛呢?
连暻站在不远的地方,如果蔷薇,你在江南身边,那应该是幸福的吧。其实我也想告诉你,执念于过去的那些报复的辛酸,在这些年的证明下越发的不值。对付王家是那么的简单,唯一的摧毁的方式,想过让你去夏青橙身边。
可是那样,你会不幸福吧。
我也遇到的喜欢的人,在她身上,我第一次感觉到照顾人的是一件那么好的事情。
那么蔷薇,如果我们能够放低过去,就这样安然的度过该有多好呢?
江南迫不及待地踢开门,身后的女人就被惯性甩到床上去。被子还是从前的味道。他覆上上蔷薇的身子,怕伤着她一只手撑着身体。
唇与唇的交接,室内响起****的声音。蔷薇觉得不好意思,起身推开他。在下一秒又被他拉到怀里,“怎么了?”
“有点痒。”蔷薇落入他的眼眸,顷刻就察觉到男子眼睛里面隐忍的渴望。如墨的瞳仁此刻正叫嚣着要她。
“你让我忍得好辛苦。”江南拖过她的手。即使是隔着布料的磋磨,蔷薇也能感受到那个愈发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