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贤和沐以宸赶到医院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到达,救护车车顶的灯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早已等候着的医生护士们急冲过去,车门打开,满面鲜血的慕雪烟被抬出,鲜红的血液映得她的面孔越发的苍白。
她静静地躺在雪白的担架床上,昏迷不醒。
她双目紧闭,脸上满是血痕,尽管已经被人小心翼翼地尽力擦拭过,但是从那狰狞的创口处,鲜血不要本钱一般地流淌着。
她白皙的手此刻沾满了鲜血,只是无力地垂在一旁,呼吸微弱,胸口几乎都看不到起伏,安静得就如同……
死去了一般!
林逸贤只觉得心脏处撕裂了般的疼痛,就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够呼吸,他颤抖着试图接近她却被沐以宸拦了下来,沈青远匆匆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就朝急救室疾奔而去。
林逸贤坐在走廊里,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的,他的脑海里杂乱无章的都是曾经与慕雪烟相处时的画面,她巧笑嫣然时耀眼的样子,她歇斯底里时痛苦的模样一一闪现。平生杀伐果断处变不惊的林逸贤第一次由心底里开始恐惧,他怕了,怕得不得了。本以为能够放手了,可面对生离死别他还是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林逸贤根本放不下慕雪烟。
安安还一个人在家,沐以宸只好忧心忡忡地先去看安安。小家伙一听妈妈出事了,虽然沐以宸说没有什么大事,可他却从沐以宸的神色里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一脸严肃的看着沐以宸:“我要去看雪烟。”
沐以宸只能先安抚他的情绪,摸摸安安的头,“雪烟没什么事,只是一点小伤,养两天就回来了。”
可这对于安安这样玲珑剔透的孩子完全没用,他只是仰着头与沐以宸直视,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有着不容置疑,仍是说:“带我去看雪烟。”
最后实在没办法,沐以宸只好带着安安一起回了医院。
手术室外,一小两大三个男人默默地守候,安安一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手术中三个红字,目不转睛。
直到红灯熄灭,安安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沐以宸和林逸贤也猛地站起来冲向门口。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慕雪烟被推出来,头上裹着层层纱布,面色依旧苍白。
沈青远抹着头上的汗对他们说:“还好比较幸运,虽然还在昏迷中但生命没有太大危险,目前的状况还稳定,只是头部受到的撞击比较严重,有脑震荡,颈椎也有损伤,还要继续观察几天。”
听完沈青远的话林逸贤滑坐在椅子上如同虚脱一般,而一直安安静静的安安看见妈妈满身伤痕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眼皮似有千斤重,头痛欲裂,用了莫大的意志睁开双眼,慕雪烟只觉得自己仿佛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儿时慕永扬给她编辫子时慈爱的笑容,有初见林逸贤时心脏的跳动,有心灰意冷时撕心裂肺的疼痛。
试着转动一下脖子,依旧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她皱了皱眉,却看见林逸贤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安安则枕着林逸贤的腿,父子俩偎在一起沉沉地睡着。安安的眉像极了林逸贤,浓浓的,斜飞入鬓,英气十足。所谓血浓于水,他门本能的爱护彼此,父子终究是父子,血脉相亲总是怎么也剪不断的。
暖暖的阳光从窗子透进来,照在父子俩身上,给整个画面镀上一层温馨的光芒。她也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她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安安从来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多多少少是抱有无限期待的,可自己如今生生剥夺了他和父亲在一起的权利。
安安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就去看慕雪烟,发现她醒了一下子也清醒过来,鞋也没穿光着脚蹦到地上,咚咚咚就朝慕雪烟跑过去。
林逸贤被安安的动静弄醒,睁开眼的第一秒也是往病床的方向看过来,一见她醒过来了,马上就走过来。
父子俩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异口同声的问:“雪烟,还疼吗?”
本来疼得要命的慕雪烟看见父子俩那么有默契一下子就笑了,轻声说:“不疼。”
安安一扁嘴,说话一针见血:“雪烟,你的演技不怎么好。”
慕雪烟认命,有个这样聪明的儿子总让她有种自己很傻的错觉啊。
“饿了没?我去买点吃的。”林逸贤问她。
她点点头,难得温顺地说:“要皮蛋瘦肉粥。”
等林逸贤出去了安安一脸神秘地告密:“雪烟你不知道,你昨天都快把爸爸吓哭了。”
慕雪烟一挑眉,看着安安,“昨天是谁在我耳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妈妈的?”
安安顿时红了红脸,小声嘀咕道:“那也是你吓的。”
少年老成的儿子难得破了功,慕雪烟恶劣地咯咯直笑,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对着儿子可怜兮兮喊疼。
安安哭笑不得,这车祸之后雪烟的智商简直又低了一个级别。
林逸贤特意跑到城南买回了粥,慕雪烟自己吃不了林逸贤就要喂她,安安锱铢必报地看着她求救的眼神视若无睹,最后干脆躺到沙发上假寐。慕雪烟无奈,可前一天几乎什么都没吃,肚子着实又是饿得很,只能豁出去地张开嘴乖乖的一勺勺全部吃下去。
喂到一半的时候沐以宸进来了,林逸贤示威性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喂,沐以宸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对着慕雪烟说:“出院之后搬过去和我住,等养好了再回去吧。”
听见慕雪烟居然还“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林逸贤的脸色倒是一下子暗了下来,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要回我那里。”
慕雪烟一惊,“逸贤,你明明说好放手的。”
林逸贤抬眼直直向她看过去,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