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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杀人之后

决不能让他拿到那柄剑!俗话说狗急跳墙,宁余大急之下双腿生出一股力量,一个虎扑,双臂紧紧箍住对方的腰,将其撞翻在地。对方被扑倒在地,又气又急,双腿乱蹬,双手也握成拳头狠狠往宁余头上砸去。“嘭嘭!”宁余的头受到两次重击,剧痛之下他松开双手,一手护住脑袋,一手往对方脸上抓去。对方仰着头左避右躲,分出一只手来挡住宁余的攻势。两人又在地面扭打在一起,翻来覆去。双方势均力敌,谁也讨不了好。宁余的手往对方脸上乱抓,对方也扯着宁余的头发,但他们的眼睛都时不时盯着那柄剑。

宁余喘着粗气,他往对方脸上抓的策略似乎不怎么奏效。久攻不下,这回他终于被激发了野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要死!极度恐惧之下的疯狂岂不也是野性?宁余也不管那柄剑了,看到对方毫无防护的脖子,他热血上涌,整个人猛地抱住对方,脑袋凑到对方脖子上,张嘴就咬。

只觉得一股腥甜的热流灌入喉咙,他像一个脱水的人遇到了甘甜的泉水一般,本能地痛饮这热血。对方双目圆睁,嘴里呵呵叫着,两只手随处乱抓,草皮被他的双脚蹬破,新鲜的泥土翻在空气中。不一会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两腿一蹬,便一命呜呼。似乎感受到什么,宁余全身一震,他松开嘴巴,从对方身体上爬起来,向由始至终都没有被摸到的那柄剑跑去。他嘴里鲜血直流,状若疯狂,猛地拔起那把剑,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我拿到剑了!我不用死了!

他猛然转身,面上露出可怖的神色,提着剑就向躺在地面的人跑去,手中的剑直直往对方胸膛捅去,一连捅了七八剑,直到将其胸膛捅得稀巴烂,才松开双手。那柄剑插在对方血肉模糊的胸膛上,兀自左右摇晃不止。宁余满脸是血,怔怔望着那具尸体,双脚突然一阵无力,整个人坐在地上。他脸上神色变化,各种表情糅合在一起,面目扭曲。突然间想到什么,他猛然跪起,两只手撑着地面,在那里干呕起来。

温暖的阳光照在宁余身上,他却感觉全身冰冷,好在身子终于不颤抖。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里。宁余想到,便强撑起身子,走到地面的尸体,想查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对方仰面躺着,死不瞑目,面上尽是恐惧的扭曲表情。

宁余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后怕,刚刚对方只要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出十分之一,恐怕宁余早已经就命丧黄泉。而宁余未尝不是如此?只要他稍微镇定一点,要反败为胜易如反掌。可他们两个太过惊慌了。

宁余眼神闪烁,他明白了一些道理。世人大都是怕死的,否者又怎会贪生?一个人在没有死亡的威胁下,可能表现得比谁都要勇敢,然而当他真正面对死亡,却可能表现得比谁都不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所谓的亡命之徒,对象不过是别人的命罢了,一旦自己的命拿捏在别人手中,表现得恐怕也比常人好不到哪去;那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未尝不是怕死的,只不过能够从容面对心中的恐惧罢了;而那些真正不把自己的命当做一回事的,要么是活得生不如死的,要么是心理扭曲的变态,有几个能长活?

自己怕死,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只要自己能克服心中的慌乱,就算比别人再怕死,也能镇定面对。宁余握紧拳头,眼里露出坚定之色,解开了困扰已久的心结,他整个人恢复了平常的神采。不管怎么样,活下来的是自己。他往前把那柄剑拔起,用灵力一探,才发觉是一件下品法器,若是刚刚砍在树上的那一剑,对方能输入一些灵力,恐怕自己就连人带树齐齐而断了,哪能有后面的转折?

宁余往对方身上搜寻起来,看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很快摸出一小袋银两,一掂量,大概有七、八十两的样子。他把那袋染血的荷包收入怀里,又继续翻找起来。又发现一枚玉牌,一面刻着“神剑门”三字,另一面则刻着“张涛”二字,看来对方是神剑门的弟子张涛了。他继续搜寻,最后,只在对方胸膛的血肉中掏出一枚符宝,他大喜过望,赶忙将其擦拭干净。那枚符宝只有拇指大小,就像一节由碧玉做成的枯树枝,表面有复杂的纹路。

符宝是法宝的一种,一般为玉质,可以储存玄术待用。

这块符宝的价值可比那袋钱贵重多了,宁余郑重将其收入怀里,小心安放。他先前翻找的时候,发现对方裤裆湿淋淋的,一股淡淡的尿骚味飘在空气中,不知是什么时候吓得尿了裤子。对于这个发现,宁余没有鄙视对方,自己比他也好不到那里去。

他站起来,胸膛前的衣服鼓鼓的,便伸手入怀,将口袋里面的东西尽量平摊开来,这才显得正常了一些。既然神剑门的人出现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是被派来搜寻岛上天宫门的残留势力,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宁余一边走,一边思索,为何对方没有队友呢?可能是因为远凌岛太大,分散开了吧。那么说他也就是一个炮灰,被分配到这一块,只要他没有按时回去报告,神剑门的人就知道这里发生了意外了。这可不太好,说明神剑门的人有自信能迅速收网,否者网破了,鱼却跑了,这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恐怕这附近已经变得危机四伏了。宁余提着剑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梭,身上已经清理一番,不像之前那么脏乱了。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所以速度很慢。该往哪里躲?宁余尽管着急,但现在他镇定了许多,总算没有慌得六神无主。他的脚步像猫一样轻盈,正想用剑扒开前面一处茂密的树枝,却没想那片树枝却动了动,钻出一个拿着铁棍的人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对方带着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不好!宁余心里大惊,好在他经过之前的生死搏斗,心志已经坚强许多。看到对方,他面色一狠,手中的剑直往对方头上刺去。“叮”!对方面具上突然闪过一阵白光,看来是有护体的宝物。宁余眉毛一挑,赶紧又把剑扬起,从上至下劈下来。

对方愣了半晌,遭受攻击后就反应过来,赶紧一个乌龟缩头,同时整个人往后跳去。宁余一剑劈下,面前的树枝被劈开,登时看见那人落地后一个趔趄摔坐在地,铁棍也掉落一旁,他带着面具,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想必一定是惊恐万状了吧。宁余猛地向前,那人一边往后蹭,一边朝他摆手道:“鬼啊!鬼……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杀我!”宁余不为所动,继续向前,那人见无路可躲,挣扎着跪倒不停地磕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有钱,不……我有很多宝物啊……”他说着,停止磕头,从身上掏出一个储物袋,上面居然印有天宫门的标志。宁余的剑本来已经快刺到毫无抵抗的对方,看见这个储物袋,便硬生生止住了手中的剑,地面跪着的那家伙已吓得魂飞魄散,半点威胁都没有了。

宁余眼里闪过一丝精芒,手中剑悬在对方面前,冷冷道:“你怎么得到这个储物袋的,快说!”对方愣了半晌,磕头如捣蒜道:“你没有死……我没有杀他啊,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话音刚落,对方便察觉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抬起头补充道:“不是……不是啊……”看到宁余渐渐冰冷的眼睛,他惊慌失措:“我不是有意杀你的,我是逼不得已啊……我……我把东西全部还给你……其它的也全部给你……我只要活啊……”宁余心里一惊,那人害怕极了,竟口不择言,把不该说的说了出来。宁余仔细一看,原本记忆中昨天那个偷袭者的模糊面容渐渐清晰起来,正是这家伙戴着的面具。对方正在胡言乱语:“没有死……我没有杀你,你也放我的命吧,我只是拿走了你身上的东西,我没有杀你啊……”

“说!与我同来的那个人去了哪里?”宁余厉声道。对方身形一震,哭哭啼啼地说:“他跑了,不要怪我……是他让我拿你东西的,对,是他说的啊,不能怪我啊……”宁余心中疑惑不已,高风亮怎么走了?他恶狠狠地说道:“说!他到底去了哪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人又接着说道:“他坐那个飞行法宝跑了,不能怪我啊,是他让我拿的……”“不可能!高师弟怎么可能抛下我走了!你再敢胡编乱造,小心我割了你的脑袋!”宁余心中冷笑不已:想要挑拨离间,蒙混过去,没那么简单!

“真的啊!”那人又开始磕头,“他说他只要那件飞行法器,别的全部都给我啊!可是我没有杀你,你也放过我吧,我只是想活下去啊……”高风亮真的那样做了?宁余心里开始动摇起来,看面前这人,似乎不像是说假话。高风亮喜欢林秀眉,他是知道的,而林秀眉的心意,他也是知道的。会不会是……不!不会的,高师弟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何人?”宁余强制抛开心中的疑虑,决定先处理面前这个家伙。“我是焦义,我不是神剑门的人,我不是神剑门的人啊……”

“胡说!你不是神剑门的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宁余大喝,焦义大急,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焦义修为云雾境四层,二十三岁,是千岛盟的成员。千岛盟是由东海诸多小宗门帮派联合成立,在东海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而他所在的门派叫做六剑门,掌门是紫霄真人。千岛盟的成员为了不暴露自己所属的势力,平素执行任务时皆头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忌讳他人打探自己的信息。这一次神剑门进攻天宫门,拉拢千岛盟作为盟友。六剑门想浑水摸鱼,也加入这一场战争中,被千岛盟分配到寒星岛,那里由神剑门长老指挥。前天,他们袭击了寒星岛上的天宫门驻地。然而最终寒星岛却是被天宫门的人守住了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被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或许是那名神剑门的长老偏心使然,他的门派伤亡惨重,神剑门的人反倒没有死伤几人。战败后他被天宫门的人追杀,一路东躲西藏,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死里逃生,不过却流落至此,彻底与宗门失去联系。

来到此地没到半天,他发现一个人躺在地面,观察许久,发现对方是天宫门的人,已经死亡,不远处还有一个独木舟模样的法宝。他在尸体身上搜寻一番,找到一个储物袋,正想去查看那个独木舟模样的法宝时,就发觉有两个人走过来了,他赶紧躲在树后。其中一人——也就是宁余向他走去,他十分害怕,先下手为强,他也就出手将宁余打晕。

另一个人发现后大惊,立刻作出防备的姿势,焦义不知道对方的深浅,只能把地上的宁余作为人质,要挟对方,让对方束手就擒。他与对方进行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对方对他说:“你不就是想求财吗?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我只要这一艘如意梭。”他一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对方当着他的面摆弄起那件法宝,没几下功夫,他就驾着那件法宝飞走了。他当时就把宁余拖到后面,搜过身后就扬长而去——他可不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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