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长宁宫内,一片狼藉。熹合太后狠狠的踢了那汇报的小太监一脚,以此来宣泄她的愤怒。越想越生气,顺手可以牵过来的东西全都朝下人们头上砸去。
“母后,那昌阳郡主真有那么厉害?”青宁公主乃太后的生女,自幼养在太后膝下,母女感情自是深厚,是以,也不像别人那样怕她。
“你懂什么!”熹合太后啐了一声,“本宫此番不过试探而已,而那死丫头竟然让本宫的人有去无回!”
“哎呀,母后。”青宁公主拍着太后的后背帮她顺气,“您是聪明人,怎么这点想不明白,她肯定是有贵人相帮啊,要想对付她,得先摸清底细啊!”像这样,连底细都不清楚,自然损失大了!
熹合太后转身,探究的看着青宁公主两眼,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总之,本宫不能掉以轻心。”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心腹一眼,“下个月,是不是那贱丫头的及笄生辰?”
那嬷嬷自然知道太后口中的“贱丫头”是谁,连忙点头,“可不是吗,皇上还想为宴请百官庆贺呢!”一个郡主而已,断然没有那样做的道理,很多公主的及笄生辰也不过是诰命妇人来祝贺一番完事。而皇上这次……看看太后的脸色,果然不好看。
熹合太后目光阴毒,完全没有老年人的和蔼,“当务之急,先查清此事。万一真是这样,那丫头留不得!”
乾清殿。
“陈右丞,朕将这次滁州水患之事,交给你如何?”
“回皇上,老臣认为滁州百姓正处在生死攸关之际,此时,万万不可以拿百姓的生命犯险。”
果然,这一提议一出,便遭到了太后一党的反对。在他们眼中,陈兴就是皇上的人。这南楚靠海,水患年年都有,不过是堵这一处,疏通另一处。只要朝廷提供经费,很快便得到治理。他们绝不会将这样的立功机会交给皇上他们一派。
“是啊皇上,安尚书所言极是,陈右丞新官上任,这等大事,还是交给常左丞的好。”
“岑大人所言差异,不给陈右丞这种新官一个机会,怎么显示他们的能力呢?皇上,臣力保陈右丞担任此次巡抚,治理水患!”沐明站了出来,摄政王一说话,那些反对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楚嗣钰扫视一遍大殿,似是不懂那些太后一派给予的威压,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陈兴身上。“陈爱卿,你怎么看?”
陈兴嘴角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繁琐暗沉的官服丝毫没有遮住他身上的俊朗气息。“回皇上,这摄政王都愿意力保臣了,臣愿意立下军令状,一定还滁州宁静!”
“回皇上!多年来,水患都是老臣主治的,这次,臣愿意主动前往!”常相站了出来,那肝脑涂地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大为赞叹,简直就是国家之栋梁!
“爱卿,你的心意朕明白,可是朕念你年迈,怎么忍心让你去那偏远之地。”楚昭帝一脸为难的模样,似是十分爱惜此等忠臣。可那言外之意,也是摆在明面上。年迈的人,总是不如年轻人有干劲儿。
“圣上体恤,臣感激不尽。但臣拿着国家俸禄,若不为民办些实事,愧对这天下苍生!臣也愿意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治理好这小小水患,这顶乌纱帽,也不配再戴!”说完,将乌纱帽摘下,放到一边,抱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心气儿。自从陈兴担任右丞以后,自己越来越不受重视了,很多朝廷事物,皇上都会单单留下他处理。就连太后,召见自己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这次,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好好!”真的是好极了,就怕你不上钩呢!“既然常爱卿有此等决心,听旨,左丞常洪,今日起担任滁州巡抚,即日前往滁州治理水患,不得有误!”
“老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爱卿可还有何要事要议?无事的话,便退朝了吧。”楚昭帝心情打好,向龙椅的一侧歪歪身子。这次可多亏了陈兴,自己就坐等看戏吧!
“回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一句话,打断了楚嗣钰的思绪,抬首,一看是沐傅,反射性的朝摄政王看去。这一幕,落在沐傅眼里,则是被吓得冷汗直流,手指直哆嗦着。
“皇上,臣…臣想告老还乡!”
“小姐,你整天对着这些花草看,这有什么特殊的啊!”情儿看着那冷风中对着花草玩的不亦乐乎的沐音,无奈的说道。
“这可都是我在香山顶处种的宝贝,世间难寻的药材!”沐音看着那一株株蓓蕾,心里则是无比的欣慰。离开香山时,什么都没带,独独带了它们。它们也真是给面子,明明只是在山顶那样的极寒之下存活现在,也还是生长的那样顽强。
“天凉了,小姐我给你拿个披风。”风渐渐起来了,情儿不免担忧。
“是不是你?”
忽然,一阵风吹过,沐明的人影闪现在了沐音面前。
“我做了好多事,爹爹说的哪件?”沐音翻了个白眼,这神出鬼没的风格,哪里有摄政王半分的气派。
“别装傻,快说!”
“是!”沐音嘻嘻一笑,“爹爹,干嘛这么严肃,笑一个。”沐明拍掉那伸到自己脸上的爪子,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坐了下来。心中隐隐有几份感动。这丫头,知道那样会让自己为难,便选择了让他们一家远离都城,也逃脱了太后的掌控。“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这块令牌咯。”沐音拿出前几日向楚嗣钰讨的令牌,扔给沐明。“我去找了沐遂。他毕竟是二叔二婶唯一的嫡子。”还记得那晚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可那份震惊,久久不能回神,似是不相信。
想想那日她像皇上讨要令牌,自己还狠狠地训了她一通,毕竟君为臣纲,绝不可以有半分无理的举动。没想到这丫头,着实给了他们一个惊喜。沐遂…那个军营中最亮眼的青年。怪不得,怪不得二弟他们会这么干脆的放弃。这沐遂冷静处事的个性,很多时候,都是可以独当一面。二哥很多建议,也都听从他。
“爹爹,沐遂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怎么说话呢!论辈分他是你哥!”别老沐遂沐遂的叫。
额……沐音瞪了瞪眼睛,这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啊!摇摇头,开始倒弄自己的药。“对了。”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呢!“爹爹,这次武试中第的陆梓玉,安排了什么职位?”
陆梓玉?“放在我军营中了,是个副将。”毕竟行军打仗不是易事,需要长期磨合,先训练一番。“你怎么对他感兴趣?”挑挑眉,难不成自己闺女动了春心?只要不是帝王侯门,自己都可以考虑。
“他是我师兄。”虽然是名义上的。“底细算得上清白。”南楚叫的上名字的将领都是从摄政王麾下成名,如此,也算是好归处。
如此最好。再说,那个国家没有内奸?这也是考验一国之主的魄力,想到楚嗣钰,沐明咳了一声,“音儿啊,皇上已经决定了,为你设生辰宴,那日,你无论如何都要到!”自己可是明明白白的记着有一年,在府中为她办生辰宴,祝贺的大臣确有不少,可是主角没了!
沐音无奈,皇表兄的面子,她哪敢不给!看来今年是逃不掉了。
“甘大公子真是好兴致!”
枯落的梨花树下,甘宸披着厚重的披风,挡住了原本邪魅的气息,捧着一杯热茶,自饮自酌,颇有一番意境。自上过药的第二天,便从许益府中搬了出来。沐音所猜不假,在南楚,他果然也是有住所。
“小沐儿,你好让我伤心,巴巴的在府中等你,没想到今日才来!”又是这番哀怨的语气,不过眸中确实亮晶晶的,难掩欣喜。
“甘宸,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东玄?”沐音抚抚额,从墙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玉瓶放在桌子上。怎么说都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不是?这人,还真是怪!
“沐儿,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宸。”甘宸连忙拿起药瓶,如获至宝,就知道这丫头不会那般狠心!“现在我还是个病人,就是想回也回不了啊!”
沐音撇撇嘴,真不知这份柔弱相是如何装出来的,“我说,你这是质疑我的医术?”明明已经无大碍了好不好?算了,自己也不问了,毕竟立场不同,自己又如何咄咄逼人?
看着那一旁沏茶的白衣少女,甘宸动了动喉结,要怎么说?自己,只是单纯的想给她个惊喜。如此而已。可就是这样的尴尬身份,所做的一切,都会被看作另有目的。
东玄。朝阳宫。
“陛下,还有不足一月,就是南楚昌阳郡主的及笄生辰。”凝安公主为玄文帝宽着衣,而后,又让他坐在椅子上,不劳宫女动手,亲自为他绾着发髻。
“熹合太后怎么说?”玄文帝微微眯着眼,据说前几日皇后收到了熹合太后的书信,自己本就没打算过问,她能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是不是信任自己的表现?想至此,拍拍凝安的玉手。
“姑母想将昌阳郡主嫁到东玄来。”凝安也不犹豫,既然选择了东玄皇室,就应该风雨同舟才是。“不过,臣妾可不觉得这是与我们东玄联姻的意思。”东玄不可操控的太多,若要想联姻,姑母首选的自然是西凉!
“呵,她是想把那个惹人厌烦的丫头丢给我们东玄吧!”玄文帝也不傻,再加上宴会上那丫头的古灵精怪,留在南楚,对她当然是个威胁!“你怎么想的?”
凝安公主不急不缓的梳着青丝,“臣妾愚见,若是想要联姻,首选北燕为妙。”自己才从西凉嫁入东玄,怎么说三年之内是不会起战事,北燕最难攻克,南楚内部政权不稳,弱点较多。况且,自己还真的很期待与她较量一番!
“朕也是这个意思”南楚,一直是自己心中的一根刺!“甘宸不是在南楚吗,这生辰宴,让他去探探究竟。”
“臣妾也是这个意思。”凝安公主微微一笑,起身,仰着头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玄文帝心中一动,轻轻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