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眼前一暗,风碧尘鼻中传来了刺鼻的恶臭味,像死尸一样的味道。
被七彩地蟒一口吞了,风碧尘反倒轻松了,此时他只需要面对这一条七彩地蟒了。
幽灯没有灭掉,竟然被七彩地蟒一道吞了进来,这七彩地蟒不愧是远古之灵,内有乾坤,风碧尘仿若身处一片沼地,地中全是腐水。
黄本鸡瞅了瞅,对着风碧尘道:
“小子,别看了,都被吞了还有心思瞎琢磨。”
这沼地不是什么善地,是七彩地蟒的一个蠕道,腐水更是有销蚀的能力,显然,风碧尘与黄本鸡都不惧这销蚀之力。
风碧尘反而问道:
“七彩地蟒在远古时可厉害?”
风碧尘与黄本鸡在七彩地蟒体内竟再没有听到那“生者,枉死”阴厉的呼喊声。
“自然厉害,若是蜕化成了七彩天蟒,更是可与龙相争。”
风碧尘瞳孔微微一缩,没有料到,这七彩地蟒竟然如此厉害,黄本鸡却话锋一转:
“不过,那七彩天蟒也只是传说,如龙一般,有人见过,可又无人见过,如今更是说不清楚的。”
风碧尘又觉得有哪里不对,猛地一惊,按照黄本鸡的说法,这七彩地蟒如此厉害,为何自己一个出桥后期之境的念者似乎能够应付。
风碧尘向黄本鸡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黄本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风碧尘:
“就算七彩地蟒如何非凡,那有境界低的七彩地蟒也不足为奇,况且这两条七彩地蟒明显没有意识。”
风碧尘并不生气,接着道:
“你说,若是我们控制了这条七彩地蟒,是不是此行会更容易?”
黄本鸡的眼轱辘不停地转,看着风碧尘道:
“行啊,小子,越来越上道了,这点你比李安安那混蛋强多了。”
风碧尘不明白,为何黄本鸡时不时会提李安安此人,像是有意而为,却又仿若无意。
风碧尘曾问过多次,关于李安安之事,可每次黄本鸡都在风碧尘面前打马虎眼,也就没有再深究。
“想要控制这条七彩地蟒倒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这七彩地蟒本就没有了灵识,还有点无从下手。”
黄本鸡犹疑了半响,正要开口。
这沼地却猛地开始蠕动了起来,其中的腐水像是掺进了暗河中的水一样,开始漫漫地涨。
更为糟糕的是,那股风碧尘觉得无妨的销蚀之力越来越强,强到风碧尘已然需要用念法来抵抗。
时间一下便十分紧迫,显然,若是风碧尘与黄本鸡再没有办法控制这条七彩地蟒或者出去,最终会被销蚀得尸身都难以留下。
暗河中一下便静谧如夜,向上抵达第二环的关口处,七彩地蟒静静而立,又只剩下一条。
花纹在七彩地蟒如山的蛇身上,繁复明了。
忽地,七彩地蟒一阵扭转,发出奇怪的叫身。
暗河下的那条七彩地蟒一下窜了出来,眼中没有一切,只是环顾着暗河,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竟瞧也不瞧那显然不对劲的七彩地蟒,又窜入了暗河下。
吞了风碧尘与黄本鸡的七彩地蟒,不再扭捏的摆动着身体,闭了不知多少年的眼,微微地一阖一睁,也就看清了这暗淡的世界。
只是那双眼却有些不正常,流露出一股狡黠的神色,仿佛将黄本鸡贼溜的鸡眼重合了上去一样。
果真,黄本鸡不知用何方法,控制了这条七彩地蟒。
“嘿嘿,本鸡果然是智慧无双。”七彩地蟒口中传出了一个猥琐无比的声音,正是黄本鸡。
这时,另一个声音也传了出来:
“行了,该上路了。”
七彩地蟒腰若合树,顺着暗色的河流,奕奕地游上了河道的第二环,贼溜溜的眼睛,冒着精光,时不时看着河道旁的白船。
“生者,枉死”
那些船中,这样的声音像令人烦扰的密咒,时刻也不停止。
河道的第二环,竟与第一环不太一样,波流涌动,更是无端的下着凄厉厉的细雨,细雨从七彩地蟒的蛇身上滑到河中,水花湛湛。
“那是什么?”
方在第二环行了数十米,黄本鸡与风碧尘控制的七彩地蟒就停了下来,风碧尘惊异地问道。
氤氲的水汽,在雨中穿插,云雾薄淡,可突然生出的河中幽莲却摇曳在其中。
没有任何灵物拦住去路,只是暗河之中,莫名长满了幽黑色的莲花,像从地狱中长出的鬼莲,冥气盎然。
每一朵莲都一样,繁繁复复,风碧尘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莲花界一般。
风碧尘不知,黄本鸡同样也无法知晓这是何物,黄本鸡的性情又傲气,自是不会说自己不识眼前之物。
“黑莲,就是黑莲,这东西是比较少,好像有药用,你倒是可以顺路取一些。”
“黑莲?”
忽地,七彩地蟒眼中精光大放。
一抹白,不是虚空中的白船,而是满河的黑色莲花中,露出了一点白,像黑夜中的一道月光,如此引人注目。
风碧尘只觉那白色有些眼熟,可距离又远了些,无法看得清楚。
七彩地蟒一振羽翅,就要飞过去,可河中如同有个力拉着,方起的身体又坠了回去。
风碧尘与黄本鸡若是出来会发现,七彩地蟒的身体上从离开第一环河进入第二环开始,已经长满了黑色的斑点,就如他们身体上的斑点一样。
风碧尘与黄本鸡以为是此地的限制,没有固执下去,仍是控制着七彩地蟒游向了那抹白色。
只是,越近,那团白,反倒越模糊了,云雾之气越浓,细雨也越密匝。
当七彩地蟒的灵体,游入了黑莲中,仿如打破了一片黑色的平静。
黑莲开始窜窜地动,暗河中一条条细细若雨丝的线,连接着每一朵黑莲,风碧尘与黄本鸡在七彩地蟒的灵身近了黑莲,才发觉那些细线。
只是,此时,二者眼中的注意并没有在细线上,只是一扫而过罢了。
让他们凝重的是,这些黑莲中,花瓣是紧紧包裹着的。
可这时,每一朵黑莲中都伸出了一只手或是一只利爪,手像人类之手,而利爪便出自灵物。
黑莲本来就数目奇多,令风碧尘有种走入了黑海中的错觉,可这些手或者爪,却令控制着七彩地蟒的黄本鸡和风碧尘头皮发麻。
“这,难道全是?”
风碧尘无法冷静了,若真是所有的黑莲中会有一个修者或灵物。
哪怕没有了意识,只需要顷刻间,七彩地蟒连同二者的分身,只怕就烟消云散了。
这不同于灵王宫中刻阵的白骨花海,不是神通刻阵,而是实实在在的灵物,不能够以阵法进行克制。
“这,难道见鬼了,这么多鬼东西。”黄本鸡显然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七彩地蟒迟疑地望着这些黑莲,退进两难。
片刻后,那些从花骨中伸出的手和爪没有如风碧尘二者预料的破花而出。
可风碧尘二者也高兴不起来,那些黑色的莲花,迎着雨飞离了暗河。
朵朵相连,构成了一堵黑色的巨墙,如同阻隔了风碧尘二者与那抹白之间的天地。
那些手,或者爪子就那样静静的伸着,可在风碧尘二者眼中,怎么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这鬼地方,果然刺激。”黄本鸡嘿嘿一笑,“本鸡上万年没这么兴奋了。”
“小子,不闯也得闯了。”
七彩地蟒,划出一道水柱,激射在那面黑色,如墙的莲花上,一个回落就散去,却对这面黑墙什么影响都没有。
那水柱不是七彩地蟒的神通,也不是风碧尘的念法,只是黄本鸡操控七彩地蟒的灵体挥泼出去的暗河水。
虽然只是一个试探,可试探的结果显然不如人意。
那些黑莲之后,仿佛有一双推手,令它们,缓缓地向着七彩地蟒的灵体而来。
忽地,风碧尘一声震叱:
“江风扶摇上,回落斩青冥。”
暗河之上,清雨之中,一道风,十道风,百道风……声出如龙,汇聚似刀,声势如潮,淹没了白船之中传出的鬼声。
拖出一条伸入了暗河中的尾迹,封斩在了黑色莲花墙上。
莲花,寸寸剥落,无论是花骨中的手,还是利爪,被这一斩,断去了生机,整面墙,轰然坍塌,随雨落入了暗河之中。
可并没有结束,风碧尘与黄本鸡的脸色都出奇的难看,如同抹上了一层死灰。
“生者,枉死”这催命的声更是丝丝入耳,令风碧尘有些烦躁。
风碧尘和黄本鸡脚下是暗色的河,一旁则是倒下的七彩地蟒。
一个巨大的豁口,在七彩地蟒的灵身上,触目惊心,俨然是莲花墙倒下时,七彩地蟒的灵身受到了同样的攻击。
若是没有七彩地蟒,可以料想,这道豁口就会出现在风碧尘的身体上。
七彩地蟒的灵体被破坏,风碧尘的打算便落空了。
黑色的莲花落尽,那抹白,静穆如雪,此时也就孤独了。
风碧尘随着河道,一步步走近那道白,落在第二环暗河尽头的白。
当走近了,雨歇了,云雾也淡去了。
那抹白,不再模糊,而是清清楚楚映入了眼中。
“非是人间物,道是地狱花。”
风碧尘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