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碧尘三者,并没有真的立刻枉死。
踏入枯林之后,时空斗转星移地变换着,一步跨入了枯林,跨过了千山万海。
回过头,那片枯林还在身后,甚至依稀看见枯林后的巨丘。
只是,此刻,对于风碧尘三者,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落入的销魂音,让他们的身体产生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哪怕只是灵裕之气凝结成的分身,可其中有真血,风碧尘三者的真身却把这变化感受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瞬,声落身朽。
果然是枉死地,这么短短的时间,风碧尘三者产生一种错觉,分身像是腐朽了百万年一样,残败如衰叶。
但,风碧尘三者只是静立在原地而已,那些所有的变化,都来自这枉死地的压迫,对心,对神,对魂的一种压迫。
让来者错误地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岁月经久之后,便会真的死去。
不得不说,这枉死地果然不同寻常。
不仅仅是分身,就连风碧尘三人在阵中的真身,也陷入了沉寂。
风碧尘三者不知,他们的形迹已经败露,此时,云天带了足足十个长老,向着蝉族祖地,向着枉死地而来。
不过,界空并不小,甚至比乾坤墟更加磅礴。
从灵王圣山到巨丘更是隔了重重山海,哪怕云天等人赶来,也需要几日,毕竟他们没有蝉初这等奇物。
灵身阵中,风碧尘三者分立三处,可却没有了动静,虽然生息仍在,但有一股死意在阵中弥漫。
谁也没有料到,这枉死地可以透过分身直接影响真身。
如此下去,不需要多久,一旦云天临了此地,他们也就没有了逃路。
那股死意开始只是在风碧尘三者的外身上,如今,半个时辰之后,竟然向着身内延漫,要封五脏绝五识。
霎时,死意走入风碧尘体内的一个瞬息。
一阵金光扶摇而出,冲破了风碧尘躯体的束缚,同时,将要进入风碧尘体内的死意驱赶了出来。
风碧尘的灵体一抖,那金光之后,一条金色的丝带冲了出来。
一骨碌,金脉化为了一只云虎,和云炉灵身一样的云虎,只不过云炉是白虎,而金脉所化的云虎却是金虎,云虎灵族中也没有过的金虎。
金虎躯体一震,金色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股愤怒的情绪。
若是风碧尘见了此景,定会惊诧,这金虎分明像有了自主意识。
黄本鸡当初以为风碧尘将云炉的虎灵身融了,其实是一种错觉,甚至云黎也产生了那种错觉。
毕竟金脉已经属于风碧尘,金脉融了云炉的灵身就仿若风碧尘融了灵物的灵身。
金虎一张口,金色的风流在灵身阵中往着金口聚集,在风碧尘的位置就形成了一个金色的风涡。
可远远的看着灵身阵的位置,却如同一个金色的太阳,破败的巨丘在金阳溢出的金光之中,变得金波粼粼。
死意在灵身阵中一下就无处可逃,被金虎那张巨口吞消了个干净。
死意消了后,风碧尘三者自然醒了过来。
蝉五看着金虎吃吃哎哎地道:
“这....这是云虎族?”
风碧尘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身前的金虎,不知该说些什么。
黄本鸡却凝眼盯着金虎,一副沉重异常的神色,竟然没有谁管顾枉死地之中分身的情形。
金虎却瞧也不瞧任何人,钻入了风碧尘的身体之中,又成为了那条金色的脉络。
此时,风碧尘方没有了身体缺漏的感觉。
风碧尘一醒来就觉得身体失去了什么一样,金脉一回来,这感觉也就消失了。
黄本鸡甩了甩头,
“这东西我居然不认识,让本鸡很失落。”
蝉五只是一瞬就想到了这个人族小子融了灵身,只是又在心底否决了自己。
这和真正的融灵身不太一样,可蝉五毕竟没有见过融灵身,心中也就没了底,但无疑,对风碧尘有些敌意,寒声道:
“你融了灵身?”
风碧尘摇了摇头,
“是那个东西,不是我”
风碧尘指着自己的身体,又解释道:
“就那个金色的东西。”
黄本鸡瞥了眼蝉五:
“蝉娃娃,融灵身?你要笑死本鸡?他一个比你还低了一个大境界的小子有那本事?这天下岂不都是融了灵身之人。”
蝉五一下就沉默了,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枉死地中,随着风碧尘三者真身的死意消散,分身从那压迫中恢复了过来。
可风碧尘三者还是静静地保持着进来时的姿样,不是三者无法行动,而是被眼前所见镇住了心神。
哪怕见识过泽空,见识过灵王圣山,见识了不知多少山海,这枉死地给风碧尘的震动依旧巨大。
弯弯转转,仿若一个一眼看不完的巨大弹簧被拉变形了,从风碧尘脚下的地方一直向着无尽的虚空而去,这是一条暗色却有波光的河。
河流之外是船,不在河中,流在虚空之内。
各色各样的船,大的小的,无穷无尽,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这条蜿蜒向上的河与难以看尽的船。
这令三者凭凭冒出了一种错觉,船如水滴聚成了河海,而这条河如船一样游曳在其中。
“生者,枉死”
正是从那一条条船中,如密语一样传出,在这片神秘之地不停于耳。
“这鬼地方,本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黄本鸡的分身不满道
风碧尘却看着蝉五:
“此地是枉死墓?为何没有见到一座墓?”
蝉五没有立即回答风碧尘,仿佛在寻找什么,一直观察着这条神秘的河流。
“那不是?”
蝉吾指着河流之外的船,每条船有个一相同的地方,无论大小,俱是惨白色,就像身体中的血色消失,被水浸泡了无数年月一样的白。
看到这些船,风碧尘想到的是裹尸布,心中滋生出的是一种恐怖,面对死亡时的恐怖。
“这个地方,死气太重了。”黄本鸡无比凝重地道
蝉五的分身摊开了前肢,一团黑雪露了出来,
“我必须留在此处”
黑雪凝成了一个黑色的小洞,正是风碧尘三者的分身将五彩珀金送出去的关键。
若是蝉五不在此维护出口,便是三者找到了五彩珀金也是无用的。
暗色河流如环一样往着虚空之上流动,环越往上也就越大,越广阔。
蝉五指着第八条环
“在那里,你可以看到有一条如叶的扁舟,上面就有我们需要的五彩珀金。”
“记住,不要踏上任何一条船,也不要碰到。”
对于风碧尘和黄本鸡,这暗色的河流就是路,能够寻找五彩珀金的路。
可显然这不是一条归路,踏上的那一刻,风碧尘与黄本鸡分身的脚上就染上了一块暗色的斑点,与暗色河流同色的斑点。
“这怎么回事?”
风碧尘看着脚上的斑点,露出惊慌的神色,分身上的裕气竟然在被那块暗色斑点吞噬。
“小子,不用奇怪,只要我们能撑到将五彩珀金带回就行了。”
“生者,枉死”
“生者,枉死”
鬼魅般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
风碧尘的脚步加快了,不能够用念法加快速度,这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只是更令风碧尘和黄本鸡头疼的是,在没踏上河路之前,明明河中什么都没有。
可在要走入第二层河环时,出现了一个拦路的东西。
一条大蟒,蟒身有七色,倒是与红泫的花蛇身极为相似。
大蟒一个抖身的动作,从背后伸出一对乌黑色的羽翅,双眼和那些虚空中的船一样渗渗的白,令人心悸。
“七彩地蟒,竟然是这种东西,这可是远古之物。”黄本鸡惊奇道
“这东西很麻烦?”
风碧尘沉声问道,暗色的河流本是如死河一样静止,七彩地蟒出现时,竟缓缓地流动了起来。
“小子,快退。”黄本鸡立马喊道
可此时早已经晚了,在河流流动时便已经晚了。
另一条巨大的七彩地蟒从河下冲了出来,一口就要将风碧尘与黄本鸡一起吞掉。
一时间,风碧尘也顾不了使用念法裕气会加速流失的后果。
暗河上,风声咧咧,如刀似戟,瞬息就封住了七彩地蟒的巨口。
可危机并没有解除,近前的七彩地蟒一声戾啸,远处的七彩地蟒乘云驾雾一般飞了过来。
风碧尘的念法大江风,哪怕是存了变境依然抵挡不了片刻,就被近前的七彩地蟒吞出一团暗绿色的雾气给破除掉了。
这时,远处的七彩地蟒也到了风碧尘和黄本鸡眼前。
两条七彩地蟒像环一样,将风碧尘和黄本鸡团团围住,一个吞吐出碧幽的火焰,一个又吐出暗绿色的雾气。
风碧尘和黄本鸡像是陷入了绝地,无处可逃。
黄本鸡没有杀戮的神通,此时也只有风碧尘独独面对两条七彩地蟒。
“灯火阑珊,风鬼闻人泣。”
一盏幽灯突然出现在头顶,灯旁一个小小的人影如掩面哭泣一样,紧挨着幽灯。
风从幽灯中吹出时,竟然如人泣,将七彩地蟒吐出的火焰和烟雾都吹开了,吹灭了。
忽然,风碧尘与黄本鸡的身子却凝住了,无法动了,那散了的雾气竟然有毒,令二者身体一下麻木了。
正是此时,七彩地蟒一口,就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