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秋白山脉便是别天洞九山中的方寸山之地,风碧尘等人方出秋白山便遇到了不速之客。
筱尘潭,得日月。
说得便是此时风碧尘等人身旁的深潭,而此潭也正是由秋白山间的那条溪水汇聚而成。
正值日夜交替之时,潭水清冽。
铺开的天色已经十分昏暗,可还是能够看到天上那团带着红光的落日。
一缕光穿过云海,落在筱尘潭上。潭上就一东一西映照着两个圆盘,一个洁白如玉,一个娇艳似霞。
风碧尘等人站在筱尘潭之南,却是无心观赏这日月同景的奇观。
一声雁鸣忽地从北方传来,雁鸣落地,九个身形不一,可却无一不气若悬河之人与风碧尘等人隔潭而立,视线相触于深潭之上。
八人头顶素帽,一色白衣,为首之人却是青衣相加,面容冷峻,胸前一朵山花,银光灿烈。
“山花甲士?”蒙修沉声道。
筱尘潭与秋白山相接的山口处,溪水如娟,一缕缕的没入深潭中。
一朵山花突地顺着溪流跃出山口,跌入潭水中,最后的一点日白也随着这朵山花落入了这片深寒之中。
“玉夺天人,蒙羞晧星。”
青衣映潭,声过留轻纹。
风碧尘看着蒙修,面色同样一沉:
“方寸山的山花甲士?”
“呵呵,还不是普通的山花甲士,一名青衣,八个白衣,也真是看得起你们这帮小娃娃。”
牙牛无惧可却同样有些无奈,这九个山花甲士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同样要费自己的一番手脚。
牙牛不想把精力耗费在这种事上,毕竟在秋白山中面对暴君时,哪怕还未动手,可要抵住暴君的气势也不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
何况要夺回真身也不是一件易事。
牙牛看着几个小娃娃都是把自己望着,摇了摇头。
“牙牛大人,我家山主托我向您带句话。”
青衣此时对着牙牛十分恭敬,面上的冷色消弭的无影无踪。
牙牛的眼睛忽地起了红意,风碧尘等人脚旁的深潭似乎也起了变化,发出呜呜的声音。
青衣看上去仍旧十分镇定,哪怕他面对的是尺幽也要敬畏几分的牙牛。
微红的眼睛盯着筱尘潭对面的青衣人“你很有胆气,说吧,他有什么要说的。”
青衣人似乎吸了口气,深潭上的寒气都消减了几分,
“当归。”
“你家主子也很有胆气。”
牙牛说出这句话时,青衣人似乎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奔腾,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牛犊在山间哞叫。
青衣人拔挺挺的站在筱尘潭旁,潭水中的面色变得渗白,后背早已经湿成了一片。
一名白衣看着自家大人负在身后的手,一颤一颤,瞳孔紧紧向后缩了缩,看着对岸的那只和狗一般大小的牛时,满是恐惧神色。
“啵”
筱尘潭中的轻响如琴断,拨弄得余在水中的白玉盘起了无数叠纹。
青衣人募地感到那股窒息感从身前消失,再也经不住,单膝入地,半跪于地上。
八名白衣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大人。
山花从潭水中甩出,一片水帘随着山花凝在半空中,水帘中走出一个银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寒潭上,似来自光辉中,又如要走进黑暗内。
“牙牛,虽然我的狗蠢了一些,可也不是你能够随便打的。”
山花紧紧贴在银色身影的胸前,银色身影褪去银光,赫然是一个银袍高冠男子。
青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山主,不明白为何山主亲自来了。
“不是说只要自己将话带到那牙牛自会退去吗?”
“怎么,山花子,你还是这副丑样子。”风碧尘几人看着银袍高冠男子额上长疤,一副了然的神色。
“哼!残妄之躯,倒还张狂”
高冠男子立身于青衣身侧,看了眼青衣人,
“没用的废物。”
青衣人低垂着头,十分恭敬。
“牙牛,我劝你还是早些走吧,若是再迟些,怕是你拿到了秋白尸,也无法合身了。”
“你什么意思?”
牙牛的眼睛闪着不善的光芒,似乎随时都要出手。
山花子对着筱尘潭轻轻吹了口气,水面的明月忽地消失,转而是另一副画面。巨大的深渊,一颗大树挂着树根一般的树荡,而大树顶端却是站着两人。
风碧尘看着树端的两人,瞳孔突地放大。
蒙修、关菲菲几人死死盯着其中一人,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树端上不是他人,正是石宗天与王行天二人。
牙牛看到牛神渊中的两道身影却是不为所动,
“就算他二人去了又如何,你以为牛神渊是那么好进的。”
“呵呵,当然,牛神渊不是那么好进,若是我将那样东西送了过去,你觉得又当如何?”
风碧尘几人一头雾水,不明白尺幽说得到底是何物,可见牙牛脸色募地变得十分难看,便隐隐感到了一股不妙。
“你竟敢将那样东西送出去?”
牙牛死死盯着尺幽
“不不,不是送,是借。”
尺幽望着夜空,似乎盯着一颗遥远的星辰,又回过神看着牙牛道:
“舍便是得,你又如何懂得。”
牙牛眯着眼道:
“当年倒是小看了你这小娃娃。”
牙牛似在低语又似在对着尺幽道:
“看来这乾坤间又多了一个疯子。”
“好,这几个小娃娃交给你又如何?只是有些事做了可就别后悔。”
牙牛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便转身没入黑暗中。
尺幽没有想到,牙牛竟走得这般果决,若是真动起手来,这具凝身什么也无法改变。
哪怕过了半响,尺幽仍然半眯着眼,盯着已经消失了牙牛影迹的方向。
...
“怎么办?”
卫子元看了蒙修又看了看风碧尘三人。
“我就知道跟着你们没什么好事?看吧!”
朱儿一脸哭丧的模样,往着风碧尘身后缩了缩。
蒙修没有理会卫子元,同样没有理会朱儿,一步上前,对着尺幽道:
“不知山主找我们几个新子所谓何事,在您面前,我们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尺幽看着蒙修,淡淡笑了笑,就似亮起了一盏青灯,让黑夜中多了一抹亮光。可风碧尘几人却是在那淡淡的笑意后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风碧尘眼中尺幽的笑意突然被一朵山花取代,十分缓慢。
可无论是风碧尘,还是蒙修在这朵山花下就如一粒尘埃,念动却无所可动。
“这便是山主吗?”
风碧尘突然生出这样一个想法。
风碧尘等人的念法未出便已灭,这便是新子与山主间的差距,就如同明月与萤光。
在毫无抵抗面前,风碧尘胸中似有股烈意在燃烧,熊熊不灭。
尺幽不由得多看了眼风碧尘
“没想到,在我面前,一个才跨过蚁行的新子居然还有这般斗志,倒是不可多得。”
“你不能带我们走。”
尺幽转身准备离去时,风碧尘忽地开口道。
“哦?”
尺幽对风碧尘多了几分赏识,细细打量了这个少年。
“你带我走便可以了,他们对你并没有任何用处,你不过是怕他们露了风声,我可以保证,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呵呵,小娃娃,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呢?”
尺幽大笑道
“我的生死。”风碧尘的眼神十分认真
“你在说什么,风碧尘”
卫子元有些怒气道
关菲菲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够丢下你的,小师弟。”
蒙修肩头的长发轻扬,在这等绝境面前,仍旧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小师弟,这样的话说一次已经不能再多了,哪怕我们当一回傻瓜,也是好的。”
风碧尘就像一只发狂的猫:
“你们知道什么?我只是会重新回到我的宿命中去,而你们却会从我的宿命中消失,你们还要执意吗?”
风碧尘转而看着尺幽道:
“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我跟你走,任他们离去。”
“就算你如何高高在上,可我若想死,你真的拦不住”
风碧尘就似在说着别人的生死一般,丝毫不以为意。
尺幽看着风碧尘,似在思考,
“命息人果然麻烦,小娃娃,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价值了,你这样做可让我很为难啊!”
...
方寸山,方寸殿。
尺幽看着风碧尘道:
“小娃娃,你很有胆识,也很有情义,我都舍不得把你交给那个老鬼了。”
尺幽看着一语不发的风碧尘,道:
“将他带下去吧!”
“尊”
...
一处深林中,蒙修四人靠树坐着。任由夜色蚕食着脸庞,一语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卫子元突然站了起来,“不行,我们去方寸山吧!”
蒙修看着卫子元,摇了摇头,
“没用的。”
“那我们回迦南吧,长老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小师弟的。”关菲菲道
“也只有如此了”蒙修叹了口气道。
风碧尘看了看飘着烟香的房间,有些意外。望了望窗外,躺在了床上。脑中却是发出询问:
“玫瑰?”
“你说有办法走脱。到底是什么办法?”
“山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