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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下午茶惹事端(1)

十月的绿山墙农舍极具魅力,山谷里的桦树变成了金黄色,就像太阳光一般的绚烂。果树园后面的枫树也变成了深红色,小路两边的野樱桃树是深红和暗绿交织在一起。收割过的田地里长出了野草,悠闲地沐浴着秋日的阳光。

安妮被这色彩绚丽的景色迷住了。

一个星期六的早晨,安妮抱着满满一捧树枝跑进屋来,兴奋地喊道:“玛里拉,十月的世界真是太美了!如果没有十月,从九月直接跳到十一月,那日子可太糟糕啦,不是吗?你看到这些枫树枝不激动吗?我要用它装饰我的房间。”

“什么乱七八糟的。”玛里拉说,她可没有安妮那样的审美观。“安妮,把这些垃圾都放在房间里面,只会让你的屋子变得乱七八糟。卧室可是睡觉的地方。”

“可那也是做梦的地方呀,玛里拉。在美丽的房间里面,做的梦才会更美呢。我要把这些树枝插到那个旧的蓝花瓶里,摆在桌子上。”

“可别把树叶弄得满楼梯都是。今天下午,我要去卡摩迪一趟,妇女协会在那儿有个聚会,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的话,安妮,你就得给马歇和居里做晚饭了。还要提醒你一下,可别像上次那样,都在桌前坐下了才想起来还没沏茶。”

“上次我给忘了,对不起。”安妮抱歉地说,“不过,那天是因为我正想着给小溪起个‘紫罗兰溪谷’的名字,这事儿把我的大脑全都给占了。马歇真好,他自己沏了茶,还说等一会儿再喝也没关系。等着喝茶的那会儿,我又给他讲了个美丽的神话,这样就不觉得等着的时间无聊了。那个神话真是美丽,玛里拉,不过可惜,我把结尾给忘了,最后只好自己编了一段。马歇说他根本没听出来是我编的。”

“好啦,打住吧。你就是半夜爬起来吃午饭,马歇也会觉得没关系的。不过这次你可得认真点儿,别弄出差错来。还有,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放纵你,不过你要是愿意,可以请黛安娜过来,在这儿喝下午茶。”

“真的吗?玛里拉!”安妮的小手攥紧了,“真是太好了!玛里拉,你的想象力进步了,要不你绝不会想到我是多么盼望着这件事!我早就想请黛安娜来喝茶了,就像大人那样喝下午茶,有客人在这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忘了沏茶的。对了,玛里拉,我能用那套带玫瑰花图案的茶具吗?”

“那可不行!那是给牧师先生和妇女协会准备的,我自己平时都不用。居然想用玫瑰花的茶具,你可真有想象力呀!你就用那套咖啡色的旧茶具吧。不过,你们可以把小黄罐里的樱桃果酱打开吃了,那果酱早该吃了,再不吃就坏了。你还可以切几块水果点心,拿点儿小甜饼、饼干出来吃。”

“我能想象到我坐在桌前,给客人倒茶的情景。”安妮陶醉地闭上了眼睛说,“我要问黛安娜要不要加糖,虽然我知道她从不加糖,但还是要问这么一句。然后再劝她多吃一块水果点心和一份果酱。哦,玛里拉,我太激动了!光是想想就够精彩啦。黛安娜来的时候,我能带她去客房摘帽子再到客厅里坐坐吗?”

“不行,你们俩用起居室就足够了。起居室的壁橱里面还有半瓶木莓甜酒,是上次教堂联欢的时候剩下的,就在第二层。要是你们喜欢,可以就着小甜饼喝一点。马歇可能会晚点回来吃茶点,他现在正在船上装土豆呢。”

安妮兴奋地飞奔出去,穿过“森林女神的泡泡”,越过云杉小路,爬上果园的山坡,去请黛安娜吃下午茶。结果,玛里拉前脚刚走,黛安娜后脚就到了。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做出一副应邀做客的正经样子。要是在平时,她连门都不敲一下就跑到厨房里去了,可是今天,她却一本正经地敲了敲门。安妮也穿得很正式,找出了她认为最得体的衣服。她也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打开门。两个孩子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手,好像她们从来不认识一样。

直到黛安娜去东厢房摘了帽子,然后又到起居室里坐了足足十分钟,她们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您母亲身体可好?”安妮彬彬有礼地寒暄着。她明知巴里太太身体很好,早晨她还见到巴里太太在果园里面精神饱满地摘苹果。

“她很好,谢谢。卡斯巴特大叔去‘百合沙滩号’上搬土豆了?”黛安娜也像模像样地问着。她刚刚还搭马歇的运货马车到哈蒙·安德鲁斯家去过。

“我们家的土豆今年收成不错,你父亲种的土豆今年也丰收了吧?”

“我们收成还可以,你家现在开始摘苹果了吧?”

“是呀,已经摘了不少了。”正说着,安妮猛地跳了起来,把刚刚一本正经的样子抛到了九霄云外。“黛安娜,咱们去果园里摘点‘红扑扑的香苹果’吧!玛里拉说留在树上的那些,我们可以摘下来吃了。玛丽拉可大方了,她还让我们吃水果点心和樱桃果酱呢。不过,和客人说这些好像合规矩呀,那好吧,我就不告诉你她给我们准备什么饮料了。不过,那饮料的名字是‘C’和‘R’开头的,你可以猜猜。我最喜欢红色的饮料了,红色的饮料比其他饮料要好喝一倍!”

果园里的苹果又大又沉,压得树枝一直垂到地上。两个小姑娘高兴地摘着,整个下午她们都待在这里。她们坐在一块草地上,虽然已经开始霜冻,可是这里的草还焕发着翠绿的生机,秋天温和的阳光照在草地上。她们一边吃苹果,一边痛快地聊着天。黛安娜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安妮说,其中大部分都是和学校有关的。她和格蒂·帕伊坐在一桌了,这真让她心烦。格蒂写字的时候,总是把铅笔弄得吱吱乱响,这声音听得黛安娜直起鸡皮疙瘩。鲁比·吉里斯的瘊子变没了。据说是克里科的梅亚里·乔希太太给了她一块魔法石,只要用那魔法石蹭一下瘊子,然后在月圆之夜,把魔法石从左肩上方扔到背后,瘊子就全都消失了。

有人在走廊的墙上写了查理·苏伦和埃玛·怀特的名字,埃玛·怀特都快气疯了。萨姆·勃尔特在课堂上顶嘴,菲利普斯老师用鞭子抽了他一顿。萨姆的父亲赶到学校,警告老师再敢动他的儿子一个手指头,他就会不客气。

另外,玛蒂·安德鲁斯戴了一条新头巾,是红色的,上面绣着带穗子的蓝色桃花。那条头巾戴在她的头上,简直让人恶心。

利基·莱特和梅米·威尔逊闹崩了,据说是因为梅米·威尔逊的姐姐抢走了利基·莱特姐姐的男朋友。大家都十分想念安妮,希望她能回去上学。还有,基尔伯特·布莱斯——可是安妮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她急忙跳了起来,叫黛安娜进屋去喝木莓甜酒。

安妮看了看起居室柜橱的第二层,没找到木莓甜酒。她又四处打量,才发现甜酒在最上面的架子上。安妮把瓶子放到托盘上,又在里面放了一只高脚杯,然后一起端到了桌子上。

“黛安娜,请随便用,别客气。”安妮彬彬有礼地说,“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吃了太多苹果,现在对什么都没胃口。”

黛安娜满满倒了一杯,欣赏着鲜红的色彩,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

“啊,没想到木萄甜酒有这么好喝,安妮。”

“你喜欢喝,我真高兴。喜欢喝,你就尽管喝吧。我得去生火做饭去,管理家务的责任可重大了,不能疏忽大意,是吧?”

等安妮从厨房里回来,黛安娜正在喝第二杯。安妮极力劝她多喝点,于是她又不客气地喝了第三杯。几杯酒都倒得满满的,木莓甜酒真是太好喝了。

“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饮料,比林德太太家的好喝多了,林德太太总是吹嘘她做的甜酒,可这两种甜酒的味道却有着天壤之别。”

“没错,我也觉得玛里拉做的木莓甜酒要比林德太太家的好些。”安妮诚恳地说,“玛里拉的烹饪手艺可是出了名的。她正教我做菜呢,可是实在是太难了。做饭这件事让人很难有幻想的余地,要有板有眼才行,否则就会砸锅。”

“最近几天,我在学烤蛋糕的时候忘了放面粉,因为那时我正在幻想一个悲剧故事,是关于我们俩的。我想象着你得了天花,病得快死了。所有人都不管你,只有我勇敢地在你床前照顾你。终于,你的病好了,结果我自己却被传染了天花,最后死掉了。我就葬在墓地里那些白杨树底下,你在我的墓前种了一棵玫瑰树,用泪水浇灌它。你永远都会记得我这个为你献出了生命的朋友。

“哎呀,这个故事太感人了,黛安娜。我一边搅拌着做蛋糕的材料,一边忍不住哭了起来,结果就把加面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你知道的,做蛋糕没有面粉可不行。所以这次的蛋糕被我搞砸了,玛里拉十分恼火。她总是这样,因为我经常让她失望。

“上星期,为了布丁沙司的事儿,我也惹玛里拉生气了。上个星期二,我们中午吃了李子布丁,结果剩了一半布丁和一罐沙司。玛里拉说,这些留着下顿午饭再吃,让我放到橱柜里去,用盖子罩好。

“我是想那么做的,可是半路上我把自己想象成了修女,当然啦,你知道我是新教徒,但是想象自己是个天主教的修女。我戴着面纱,怀着一颗破碎的心,整日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中,想着想着,我就把罩盖子的事忘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想起这件事,赶紧跑去看,结果打开橱柜,黛安娜,你根本想象不出,我被吓成了什么样!当我发现布丁沙司里面躺着一只被淹死的老鼠时,吓得魂儿都飞了。我用勺子把老鼠捞起来,扔到了外面的院子里,然后把勺子反复清洗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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