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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害羞

映祯忐忑不安地拨通了大师兄的电话,被大师兄告知正在出差时,映祯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之前的紧张与不安在那一刻仿佛都消散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仿佛暗藏许久的心事终于说出了口……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短暂的平复之后,映祯又开始犯愁了,自己早已经夸下海口有了男朋友,而伊莎也是点名要见一见叫映祯赞不绝口的大师兄,说是自己性子单纯,要替她把把关。可是大师兄不在……难道自己要单独赴约吗?

映祯仿佛看到伊莎那洞察一切的了然目光。怎么办?怎么办?映祯很是不甘心,难道要叫她在伊莎面前食言?

映祯很是为难,连晚饭也是吃的心不在焉。

细心的师母看出了端倪,小心道:“伊莎明天就要到了,你们不是要见面吗?”伊莎人见人爱,连多年前只见过两回的师母也对她念念不忘。映祯在心里叹了口气,强撑着笑道:“是啊,她这次是和未婚夫来旅游的,顺路过来看我。”

“有未婚夫了呀?”师母有些惊讶,旋即又自言自语道:“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

映祯笑着应声,心里叹道:“谁说不是呢!”可到底也不敢再抬头对上师母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记得三年前墨坊家的师母表露出想要为自己家的大弟子求娶映祯的意思,师父师母也十分看好那位作为传承人的墨坊师兄。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都在大师兄身上,又不好让师傅师母知道,只好说自己还小不想考虑那些事,师父师母也是无奈只好婉拒了。为此师母还惋惜了许久,还是师傅劝她说各人有各人的福气,方才丢开了。

映祯兀自想着心事,却不留神那边师母已经替她拿定了主意:“……伊莎带来了未婚夫,你和她同龄,又是女孩子,形单影只的总是显得不周到。要不这样吧,就让金貅陪你明天走一趟,还可以帮着招呼客人,这样也就不至于失礼了……”说着,拍一拍乐的咧了嘴傻笑的赵金貅,不,赵二傻子,冲着映祯道:“就这么定了!”

望着师母出门而去的背影,映祯半天才反应过来,师母这是让赵二傻子……她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冲出了胸腔。赵二傻子!她不满地瞪了过去,这个赵二傻子没事老在她身边瞎晃悠什么,害的师母乱点……那个什么。

赵二傻子乐不可支,师母这是真正地肯定自己了!从前陪人出门的事都是大师兄做的,更何况是陪着映祯去见多年未见面的密友!这可是重要的约会呀!赵二傻子喜滋滋地望向映祯,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要求,自己做不做得好?想到当年映祯和她的朋友,也就是这个伊莎来到漆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对映祯来说应该是特别重要的朋友吧?听说在国内是业界小有名气的新秀,何况长得还很漂亮……

映祯看着赵二傻子傻乐的模样更觉得来气,这个家伙也太……她觉得自己对于赵二傻子已经到了无语的地步:一脸讨好的表情、土里土气的板寸发式,不像大师兄头发留的稍长,用发胶一丝不苟地固定起来,让本来就清秀文雅的脸更添了几分儒雅的味道。这才是艺术传承人该有的气质嘛!

映祯想着自己的心事,顺口向凑在他面前的赵二傻子道:“哎,你挡着干嘛,这么大个太阳都被你遮严实了。”

“哦!”赵二傻子应声挪一挪,坐在一旁道:“我陪你去,你看,我怎么准备准备好?”

映祯没好气地打量他一眼,暗叹了一口气,师母也真是的,这赵二傻子也太……映祯再细细地看他一眼,个头倒是够高,长得也过得去,就是样子太憨太傻,要是打扮一番的话……映祯的心里渐渐地活泛起来,或许……

一切都很顺利,就连师母见了焕然一新的赵二傻子,也着实夸了几句。映祯的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心中窃喜今天总算是可以勉强交差了。

谁知才一出门,映祯不由地丧了气:赵二傻子的衣袖便挂在了一旁的栅栏上。眼见着要迟到了,也来不及细细地收拾,结果还是被映祯的未婚夫看在了眼里。

哎!映祯心里很是不甘,不就是一根线头?

她偷偷地打量对面的男子:得体高贵的穿着、时髦的发式、整洁的面容、优雅的谈吐,果然是挑不出一丝的瑕疵。反观一旁的赵二傻子,滔滔不绝地和伊莎说着什么,越看越觉得平日里的傻气都冒出来了。

映祯心里越发地沮丧起来,就如这眼前的咖啡,看似华美精致,实则苦涩难言。

叫映祯想不到的是,赵二傻子最后竟然入了伊莎的眼,伊莎悄悄地捅捅她,低声道:“不错嘛,想不到你看起来傻乎乎的,选人还真的有一套。”

“啊?”映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赵二傻子给伊莎下了什么迷魂药?

可是伊莎的话到底也让映祯快活起来。走出酒店,寒冷的风迎面吹来不由地叫人精神一振。

天气很好,初冬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亮叫人睁不开眼,赵二傻子站在那里披一身金光咧嘴傻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闪耀着贝壳般的光泽,也还……有几分样子!伊莎的眼光一向都很不赖!

映祯的心里甜滋滋的,还真是错怪了赵二傻子,自己这样势力,想想都叫人脸红。

“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赵二傻子关切地问,又环视周围:“其实今天的天气挺好的,你整天闷在工房里,应该出来晒晒太阳才好。”

映祯忙摇头否认,撞上赵二傻子明亮的眸子,带着笑意,有一丝和煦的味道。这叫映祯有些害羞,其实赵二傻子长得还真不赖,方才的表现也还不坏,还真的挺拿得出手的,要怪只能怪自己的情绪不定吧!

只听见赵二傻子笑道:“你要是不觉得冷,咱们走一走,逛逛街,好久也没有到城里来了,难得天气这样好。”映祯心情也好起来了,赵二傻子的提议正中下怀。

城里的建设一日胜似一日,鳞次栉比的大厦、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俊美时尚的情侣、欢笑奔跑的孩子、步履匆匆的上班族,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真实而热闹,仿佛时间被拨快了似的。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是不是?我们是在世界以外的桃源里生活的人,对不对?”映祯提高了嗓门,向一旁的赵二傻子大声地问。

一旁的大厦里传出悲伤的情歌:“……让我成了无情的K歌之王,麦克风都让我征服……”赵二傻子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站在那里望着她傻笑。

映祯有些气馁,这里有什么好的,说个话也听不见,要靠喊,要靠喊的!映祯很是不服气,憋足了气大声道:“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歌突然就停了,周围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映祯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还回荡在大厦外的广场上,引得路人侧首注目。

映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太丢脸了!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入现实世界的感觉,谁知……都怪这个赵二傻子,和他说话就是听不见,刚才还想着他的好呢,怎么一转眼就……自己的脑子真是坏掉了!映祯羞愧地把脸藏在手心里,真的不想再站起来了。如果是和大师兄在一起就不会这样了,映祯心里很是不平。

赵二傻子看着映祯孩子似的举动,觉得十分有趣。方才她还问自己:我们是不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们是桃花源的人什么的,映祯的心里一定很不安定吧?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定是叫映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偏偏自己也帮不上她什么忙,就连安慰这样的事也做不好。

赵二傻子有些自责,看着面前黑黝黝的脑袋,一成不变的马尾巴一颤一颤的,叫人有一种忍不住地想要去安抚的情绪。哎,真是个傻丫头!

映祯只觉得有人抚上了自己的头发,很轻柔很小心。“映祯,没事了,快起来,没事了!”这个赵二傻子连安慰都不会,要是大师兄的话……映祯有点伤心,大师兄正在出差呢,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这样失落难过。虽然赵二傻子也不算太坏,可是到底不是……

唉!

“映祯,映祯,快点起来,没事了,没事了!这样蹲着小心着凉。“赵二傻子望着眼前撒娇似的女子,心里更多了几分怜惜:映祯这些年实在太过辛苦了,那样好强,事事都不肯落后于人,像个男孩子似的。但内里到底还是个柔弱的女子,一个人扛起那么多事,该是有多孤单、有多难过呀!

赵二傻子觉得自己的心里汪上了一掬水,渐渐地就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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