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李欣月心里都是空落落的,好像做什么都没有了兴致。现在的她每日里竟然都有想要见到凌霄的念头,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关于天狼帮的事情都被她和晴儿完完全全的隐匿起来,她们不能忘记雷豹的恩义,不能背弃自己的承诺,更不会不尊重凌霄的选择。
在明月公主的再三要求下,祥伯对此也没有声张,而是将整件事情压了下来。安王只知道明月公主又淘气了一回,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沈力手下的那些个护卫和伙计在多次询问无果的情况下,全部被祥伯送到了峡孟关采石场。
祥伯当然知道明月公主遭到劫持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可是他从凌霄和明月公主那里却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更不知道天狼帮的存在,最后只能作罢。至于到底是谁泄露了明月公主的行踪也因凌霄的离开被暂时搁置起来。
就在此时,雪龙帝国的内外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彬州、川夏各县粮仓开放以后,灾民逐渐安顿下来,滋扰生事者日渐减少。雪龙铁卫又以摧枯拉朽之势平息了各地反贼,雪龙国内局势终于得以稳定。
见此情状,金圣帝国已有撤军之意,加之金圣国内多种物资都需要从雪龙帝国流通过去,却因两军对峙,边关封锁,断了峡孟关这条唯一的商业通道。为此,金圣国内商家和士绅多有怨言,主和一方借题发挥,闹得沸沸扬扬。不得已,金圣帝国只好派遣使者到峡孟关面见安王商议双方同时撤军。
雪龙帝国刚刚稳定住国内局势,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双方经过两轮装模作样的谈判,最终达成了同时撤军的协议。至此,一场可能会陷众多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战争得以化解。
这段时间里,清泉县倒是显得极为太平。
凌霄虽然没有放弃查找杨雄遇害的蛛丝马迹,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那救了杨夫人母子的神秘人物仿佛融化在空气里一般,再也没有一丝消息。
冯家庄“祖孙俩”酒肆生意依然惨淡,薛伯还是每天躲在柜台后面,就好像永远也睡不醒一样。唯一变化的就是凌霄带着工匠把那个破败不堪的柜台修葺一新,薛伯的两只脚放在上面再也不用担心柜台会突然塌下来。薛林越做菜的手艺在这一段时间明显提高了许多,这着实让薛伯吃了一惊,他寻思着要想吃上更加可口的饭菜是不是该让凌霄多来几次才好。
其间,凌霄又去了百丈崖几趟,不仅仅是要照看杨夫人、郝母和高晓霞等人,还想要见见离恨老头。但是,高晓霞却说离恨去游历四方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绿柳山庄一改往日的姿态,行事低调了许多,甚至极少有生意活动,柳重兄弟五人也极少露面。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可是,也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凌霄感到窒息,他隐隐觉得不久就会有一场风暴来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瞬之间,深秋已至。
清泉县的野外,一派萧条的景象。远远近近横卧着的村庄,一例是灰黑的颜色。零零落落的树木和丛生的枯草在冷风中打着寒噤。刚露出地面的麦绿,使这肃杀的景色略显一些生机。一条狭长的道路上正有十几个人策马奔行,这些人胯带兵器,腰携令牌,清一色的黑色劲装。马蹄踩踏之处,泥水飞溅,路人无不躲避一旁,翘首观看,面露惊怯、不满之色。可是马上之人个个神色凝重,对此似乎并无觉察,只是一个劲地策马驰行。他们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路边正有一双阴鸷的眼睛露出轻蔑的笑容。
路边众人都在猜想,一定是哪里发生凶杀案了,要不然这些衙门的捕快断不会如此行色匆匆。的确,就在前夜,清泉县发生了数年未见的惊天大案,而且是一夜三宗,件件案子令人心惊胆寒。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案发当夜正是天色阴暗,秋风烈烈,细雨飘飞。当晚二更时分,雨下得正紧,七人七骑直入肖庄,冲进庄主肖鹏远家中,连杀数十人。除了少庄主肖劲访友未归幸免于难,肖夫人和少夫人神秘失踪外,肖鹏远和小儿子、小女儿及管家,护院均死于当夜。其杀戮令人发指,惨状不忍目睹,家中财帛也被洗劫一空。肖家虽称不上是江湖帮派,却也崇尚武学。肖鹏远则是少林俗家弟子,一套少林棍使得是神出鬼没、密不透风。家中数名护院均是其亲传弟子,实力相当了得。但却被七人七骑杀的无一活口,当真是匪夷所思。
在清泉县显赫一时的肖家就这样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了。
马家寨也是江湖闻名的大寨,寨内近万人不分老幼妇孺,皆习武艺,武术高手比比皆是。寨主马云龙更是了得,江湖人称风雷斩,一口朴刀使得出神入化,风雷十八式罕逢敌手。其膝下五子,俱得其真传,个个都能行走江湖,独当一面。更厉害的是马家寨机关重重,防卫森严,每日都有百余人巡逻,明岗暗哨到处都是。但是,却被人火烧马家祠堂,祠堂执事马梦合的脑袋则被连夜放在了马云龙的书房。
三更时分,冯家庄的村民们都已在熟睡当中,一行七人七骑疾驰入村。片刻,冯员外家客房大火冲天,一时间,锣声大震,喊声四起,村民乱作一团。火终于扑灭了,天也已经亮了,两层客房却成了一片废墟。人们开始收拾残局,冯员外和夫人则站立一旁,余悸未消,冯家小姐冯曼儿却自此失踪。
十几个捕快在新任督头汤泉的带领下赶到冯家庄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
冯员外的前院已经被大火烧成一堆瓦砾,显得十分空旷,瓦砾堆上还在冒着
一股股的青烟,院子里一棵两丈多高的梧桐树也被烟火熏得通体发黑。
冯员外就是前文所讲的冯伯,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体格当属健壮一类,此时却正由管家冯允搀扶着颤巍巍地站在一侧,面色蜡黄,噤若寒蝉,竟似正在病中。
前后院之间以一道花墙相隔,花墙中间的圆圈门便是前后院的通道。走进后院,更显宽敞,两列玉兰树顺青石板路栽种,石板路西侧是一片菜地。后院建的也是木质楼房,堂楼与东楼、西楼紧挨,楼前皆有檐廊相连,冯曼儿的闺房就在西二楼上。回头看去,圆圈门两侧各种了一株木槿花树,长得高高大大,应该是树龄不小了。
凌霄走到木槿树边,发现树后有两个浅浅的脚印。这是一双成年男子的脚印,其状狭长,约有九寸。此人身高应该在六尺开外,而且体型消瘦。凌霄用手指按了按脚印中间和边缘,又按了按脚印旁侧的地面。虽然此处地面紧挨围墙和木槿树,有飞檐和树冠遮雨,很少有雨水洒落,地质却依然十分松软。按脚印着地状态推算,加之四周数米以内并没有同样的脚印,这两个脚印应该是此人纵身上墙时踏下的。而且,很可能就是此人掳走了冯曼儿。
凌霄纵身跃上墙头,上面并未留下什么痕迹。他纵身落到院外,细细查寻了一番,只见马蹄交错,却再没有发现相同的脚印。
这人轻功定然十分了得,若不是木槿树旁地质松软,又是身负重物越墙而去,恐怕就连这两个脚印也不会留下。此人当是江湖中数得着的高手,却为什么干起了杀人劫财,掳掠女子的勾当?以此人的能耐,悄无声息地潜入闺中,劫走冯小姐也不是件难事儿,却为什么要放火烧房,搞出如此之大的动静?薛伯就在村头居住,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这些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