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喝下碗莲子羹便向睡下,久不见九宫的身影,略一踌躇便下的床去。只觉得走在云端一般,下午分娩时缝合的伤口便又撕裂开。
“九宫殿下,当下这样关键,妇人之仁可是要不得的。”苍老的声音至木门外响起,接着就有一女声道:“总该让她瞧一眼吧,毕竟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我们也不可做得太绝。”
“十一宫殿下的脾性,您这个做阿姐的的,不比老臣晓得的少吧,凡是留个心眼,日后的储君之位才可坐的稳妥。”
只感脑袋轰的白了一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到最后连一面也见不得吗?
听至末句,眼前一黑但觉地转天旋,再难支撑虚弱已极的身体,倒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十一。”九宫惊呼,她脸上的泪犹未擦干,我倒在她的臂弯里,低低颤颤:“我要见孩子。”
“十一,孩子还在睡觉,明天再见吧。”九宫轻笑,她想扶起我。
“九宫……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他……一面就好,我只要见他一面。”我哭了,拉住她的衣角。
“十一,孩子在睡觉,明天再见吧。”九宫摇着头,咫尺间的答语有抑无可抑的颤抖。
“我要见孩子,我要见他。”我顿时爆发出一声哭叫,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十一宫殿下,小殿下还在休息,您也累了,先休息吧。”是方才的老人说话,他穿的怪异极了,我睁着眼看了许久才知道,冷笑出声:“法杖大师,你连我也要算计?”
“十一宫殿下慎言,请回吧。”法杖吹胡子瞪眼,我讥笑,看着九宫:“我只瞧一眼,只瞧一眼。”
“来人……”九宫低唤,几个穿着黑衣的女人便从暗处出来,其中一个手中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他睡得安稳极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唇角微噙着幸福的笑意,还打着微弱的鼾声。
“瞧一眼吧。”九宫道。她背过身去接下孩子,将孩子的脸凑近一些。我能伸手够到孩子的脸,有些猫一样的皱巴巴,我蔼然一笑:“你有没有梦到娘亲?”
“瞧过了便去睡吧,今夜我陪你睡。”九宫将孩子传给身后的女人,低低的说道。我还未至幻想的梦里醒过来,只感觉手上的触感没了,便慌了神。
“不要……不要。”我恋恋的伸出手往外冲,九宫拿胳膊肘抵住我,厉声道:“十一,莫忘了你的使命,是孩子重要,还是悉兰千千万万的百姓重要?”
“他是我的孩子,你们不会懂得,你们这是在做多残忍的事情?”我推开她的手臂,任然固执的往外冲,被一层层的人拦下,强行的抱住我。
“你们要杀了他,他那么可爱,那么小,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孩子。”隐忍下的悲痛感触及生冷的空气,四宫一身紫袍而来,熟悉又陌生。
“不……不是这样的,我可以帮你们去杀夏侯凌,去杀慕容元启,求你们别伤害他……他还没有见过我,还没有见过生他的娘亲,他不可以被你们带走。”我叫着,嗓音暗哑,几欲昏迷。
“带她回去。”四宫对身后的人说道,我挣扎,孩子哭闹声撕心裂肺。
“他在哭,他在哭,你们放开我……我的孩子在哭,在找我这个……娘亲。”
我转头去寻找那抹明黄的襁褓,终于瞧不见了,目之所及的黑,没有紫薇星子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