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昆听说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在过问这事，就问韩副市长：“他们这次过问不是来为利华电子说情的吧？”
“当然不是，省局领导已经打电话给他们，说举报者称手中握有利华电子偷税的证据，如果不严查利华电子，他们就把资料公诸于众，并逐级向上举报。”
“那省里的意思是查还是不查？”
“查，但还是那句话，注意方式方法，查出了问题及时跟我汇报，千万不要动不动就把查账的结果没经请示就公布出去，那样不好。这也是市主要领导的意思。”
王昆明白韩副市长的意思，查出问题后及时请示汇报，这样市里才好进行权衡，也好给利华电子一个补救的余地。比如查出偷税1000万，到时经市里的一权稀，公布的就可能是100万200万，如此一处理，处罚轻重和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市里的意思，要查，但是也要考虑孙海涛的身份。王昆当然不愿这样，明明钓的是一条大鱼，可最后换成的是一条小鱼，那也太扫兴了。在跟林庆生通气的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了，只要一但查实利华电子有偷税行为，不管金额多少，当天晚上就给予曝光。
王昆嘴上答应韩副市长会多请示，多汇报，可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10点30分左右，孙海涛露面了。脸色很不好，见了王昆，也没有了昨天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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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局，没想到您也会使阴招啊，让省里来压我。”孙海涛阴着脸，说道。
王昆一副无辜的样子，说：“让省里压您？不会吧，这件事我连市里的领导都没跟他们汇报。省里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您也别在这里给我演戏了。说吧，您想怎么查？”
“把您保留的那套真账拿出来让我们查。”
“什么真账假账的，利华电子没有这些乱七八糟东西。您要资料我昨天已经叫人给您准备好了，可您硬说那是假账，您就是把我逼回来，我也拿不出什么真账来给您啊，因为昨天您看的，就是真账。”
“孙总，我跟您透个底吧，我们怀疑你们公司隐瞒了收入。这话我不是乱说的，我们手中是有证据的。”
“证据？什么证据？可以跟我说说吗？”孙海涛问道。
王昆当然不便说。
“既然王局长不愿说，那我就当没有了。王局长，上次我的保安打了你们之后，我们已经痛改前非了，不仅教育员工要尊重各部门各单位的领导，还要求财务员人要安分守纪，及时到税务局申报和缴纳税收。我知道，这件事情市里因为看在我是外商的份上，给了我一点薄面，处理得有点轻了，这让您这个税务局长面子上很不好过，但是，王局长，正所谓一码规一码，您不能借全省的这次税务稽查就来找我的茬啊，您要的帐目，我们已经给您了，您要叫谁来问话，我们都可以配合您。昨天我有事没回来，您就把事情捅到省里，让省里给市里施加压力，现在我回来了，您又要我交什么真帐。我们公司从来都是只有一套账的，哪来的真账假账呢。”孙海涛说道。
“孙总，废话呢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公司，应该不会只有这些账簿凭证吧，对日常公司的经营收入及公司的各项开支，应该都有电子账簿吧，我们来了两天，怎么也没见你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用来做账的电脑啊。”
孙海涛一拍脑袋，说道：“哎呀，真是事多忙忘了。是有是有，我们的会计每月都会把当月的经营收入和公司的开支存储到电脑里。电脑就在财务室。陈菲，带王局他们去财务室检查电脑。”
“好的，王局长，请跟我来吧。”陈菲说。
王昆他们就跟着陈菲来到了财务室。
“李主任，孙总叫我带税务局的几位同志过来检查一下电脑上的资料，你叫员工配合一下。”陈菲对一个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说道。
“请吧，王局长。”李主任让出位子，让王昆去检查电脑。
财务室有五台电脑，王昆他们都逐一检查了，上面有很多利华电子公司的资料，比如每月的销售明细、开支明细等等，可是，经过一核对，发现这些数据与昨天他们查的那些文本账簿上是一样的。
王昆这才明白刚才孙涛为什么这么爽快的答应他们查电脑，原来是早有准备的。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工作了。”王昆对李主任说道，然后就从财务室退了出来。
“怎么样，王局长，找到您想要的东西了吗？我都说了，我们公司只有一套账，您又不信。”孙海涛说道。
看着孙海涛春风得意的样子，王昆一肚皮的气，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是啊，看来孙总是棋高一着，一点破绽也没留下啊。”
“不是我棋高一着，是王局长太多心了。明明没有东西，怎么可以找得到呢。”
王昆没理孙海涛的话，对站在他身边的黄科长说道：“小黄，把局里那个钟博士叫来。”
黄科长就出去打电话去了。
“钟博士？”孙海涛笑了，说：“王局长，你们局还有博士学历的干部啊，真是没想到。这么高的学历当个税务干可惜了。对了，王局，你把钟博士叫来有何用意啊？”
王昆笑了笑，说道：“孙总别急嘛，等钟博士来了你就知道了。来来来，孙总，我们一起坐下来等吧。”
孙海涛忐忑不安地坐下，心里在想这个这个钟博士到底是干什么的，王昆为什么要把他叫过来？
十几分钟后，一个戴着眼镜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了。“王局，您找我？”
“来，孙总，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小伙子就是我局里的钟博士。”王昆说。
孙海涛去跟钟博士握手，说道：“没想到这个博士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难得难得。”
钟博士笑了一下，说：“我哪是什么博士，也就是个本科生，只因为比较对电脑有所研究，所以王局给我取了个外号叫钟博士，我的真名叫钟伟”停了停，又说：“孙总好像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没有，哪会出什么汗呢。”孙海涛两手擦了擦。
“小钟，去财务室检查一下那几台电脑。”
钟伟会意，跟着王昆来到了财务室。
孙海涛有些紧张，这一次也跟了过去。
“麻烦大家都把电脑关了吧。”钟伟进了财务室，说道。
李主任和财务室的那些员工就疑惑地看着孙海涛，不知道王昆他们要干什么。
“王局长，好好的为什么要关电脑啊？”
王昆说孙总别心急嘛，马上就知道答案了。孙海涛就让李主任他们把电脑都关了。钟伟把电脑的机箱逐一拆开，拿出硬盘进行检查。
“陈小姐，除了这几台电脑外，其他地方应该还有电脑吧，我们也要一起检查一下。”王昆对站在孙海涛旁边的陈菲说道。
陈菲看了看孙海涛，有些为难。
“王局长，其他地方的都是公司管理人员用的电脑，上上网，找找资料什么的，不存储财务资料，就没必要检查吧。”
“还是检查一下吧。反正孙总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也只是例行检查一下。”孙海涛越是不让查，王昆就偏要查。
“查就查吧，没关系的。不过，王局长，还是先等你们钟博士检查完这几台吧。钟博士，查出什么问题了吗？”孙海涛说。
钟伟把每台电脑的硬盘重新装上，说道：“没什么问题。”站起来拍了拍手，说，“王局，我们去检查别的电脑吧。”
孙海涛说整个办公楼电脑挺多的，问王昆先检查哪个部门的。王昆说孙总是公司的老大，就从老大的查起吧。孙海涛愣了下，说：“先查我的，行。陈菲，把我电脑拿过来。”过了一会儿，陈菲提了个包过来，递给孙海涛。
“钟博士，检查一下吧。”孙海涛说。
钟伟拿过笔记本看了看，说：“孙总，您这是新买的机子啊，您以前用的旧机呢？”
“是啊，孙总，您不会现在才买电脑吧。”王昆觉孙海涛拿个新机来检查非常的可疑。
“当然不是，只是旧机老死机，所以就扔了，买了台新机。”孙海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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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真是这样么？王昆并不相信孙海涛说的是真话，便问孙海涛原来的旧机扔哪了，孙海涛说给了一个卖电脑的亲戚拆配件，早已是大卸八块，各奔东西了。
王昆见孙海涛这样说，也就没有再问，说那就去查别的电脑吧。等钟伟检查完所有的电脑，已经到中午下班时间了。
吃完午饭，王昆把钟伟叫到一边，问他检查的情况怎么。钟伟告诉王昆，财务室李主任那台电脑的硬盘是新装上去的，销售部、市场部、采购部、项目部、办公室的电脑硬盘都是新硬盘。除孙海涛的电脑是新买的外，副总经理的电脑也是新买的。这样多的电脑换硬盘，两名高层管理人员又换新电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所有电脑里都没有找到陈菲材料上反映的那些数据，那么，这些储在哪里呢？肯定有一台存有数据电脑被藏起来了，或者孙海专门弄个硬盘，把原来电脑上的那些真实的财务数据都另存起来了。那么，储存着利华电子实际经营收入的电脑硬盘会藏在哪儿呢？直接去问孙海涛或者问财务室的人员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名堂来的，该从哪里寻找突破口呢？只要找到那个硬盘，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如何才能找到那个硬盘呢？王昆又想到陈菲。待陈菲下班后，王昆找到陈菲，问起了硬盘的事。但是很失望，陈菲说换硬盘换电脑的事她都不知道。她说因为她是他介绍进公司的，所以孙海涛对好还是有所戒备，尤其是在全省的税务稽查期间，很多原先叫她去操办的事情孙海涛都会另派别人去做。虽然从陈菲那没有问到硬盘的下落，但陈菲告诉王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就是孙海涛在公司有一个非常信任的人，那个人就是财务室李主任。
这个时候，像硬盘这重要的东西，肯定是交给最为信任的人保管。王昆决定调查调查这个李主任。
通过调查，王昆发现，这个李主任和孙海涛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从孙海涛来东江开办利华电子公司的起，李主任就一直跟着孙海涛。刚开始，和孙海涛一样，吃住都是在酒店里，后来李主任的女儿也过来东江了，李主任就从酒店搬出来，住进了孙海涛为期购置的一套二居室的房子里。王昆还了解到，李主任的妻子早两年得心脏病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娶。他到哪工作，女儿就跟他到哪读书。
孙、李二人的关系这么好，这让王昆更怀疑硬盘在李主任那里了。
“李主任，李主任，等一下。”一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王昆把李主任给叫住了。
“是王局长啊，有什么事？”李主任问道。
“李主任，跟我到小会议室来一下。”
李主任站在原地没动，说道：“不是该查的都检查了，该问的都问了吗？再说我们财物室好像有人在陪着你们检查组吗？您有什么事直接问他们好了。”转身就要走。
“李主任，孙总交给你的东西可要好好保管哦，那种东西经不起碰的，万一被外力碰到了，可就没有用了。”王昆故意说道。
李主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王局长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孙总好像没有交给什么东西让我保管吧，更没有你说的那种什么不经碰的东西了。”
王昆说李主任，不要手中握着一个炸蛋还当着一个宝，迟早会把自己炸死的。不如早点把炸蛋扔掉早点抽身。
李主任仍说他手中没有王昆说那种东西，要王局长不要胡乱猜测，那样对他对公司都不好。
王昆说他说这话是有证据的，就说了一个陈菲提供的数字，说李主任，这应该才是你们公司这个月的经营收入吧，与你们给我们的账簿上的数字可是相入很大哦。
李主任怔在那，脸色都变了，眼睛看也不敢看王昆一眼。
“李主任，你还年轻，女儿又还小，犯不着为了老板去担这么大的责任。如果你出了事，你女儿可就没人照顾了。”
李主任说我只是一个会计，一向安份守纪，能出什么事呢。
“利远公司的账我们也查了好几天了，如果再没什么进展的话，我就打算把我手中掌握的资料移交给公安机关，让经侦大队来查好了。”
李主任没有回话，走了。
看到李主任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想到李主任年幼的女儿，王昆觉得王昆有些失望也很惋惜，弄不好，李主任跟孙海涛一样了，最后也要被送进牢房。
当天晚上，也不知李主任从哪搞到了王昆的手机号码，把王昆约到了一个宾馆的客房里，把硬盘交给他。
“我跟孙海涛是很好的朋友，他来东江创业利华电子，把我也从另一个公司高薪聘过来。我知道，他这是想帮帮我，知道我一个人照顾女儿不容易。说实话，他对我，对我女儿都很好。可是，他要设置‘内外账’的作法我很不理解，为此我还跟他吵过，但是，他是老板，只能由他。我知道他这样做迟早是会出事的，天天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也受到牵连，所以早就想辞职了。可一想到我们是朋友，我又留下来了。全省的税务稽查还没开始时，他又是叫我去拷贝资料，又是叫我去买电脑换硬盘，并把备份的硬盘交给我保管。正如你说，我自己都感觉这个硬盘是个炸蛋，迟早会把我炸得粉身碎骨。”停了停，李主任继续说道：“王局长是个铁面无私的局长，把最要好的朋友邓成军都送进了牢房。那利华电子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你握手证据，终有一天会把利华电子偷税漏税的事查出来的。孙海涛有背景，但如果他偷税漏税金额特别大，估计省里、市里都不怎么会帮他说情。更何况他的干外公已经是风浊残年了，买他账的人越来越少，孙海涛头顶的保户伞也就越来越小。”
“谢谢你，李主任。”王昆说。
“王局长，这个硬盘的资料是我拷贝的，但是拷打完后孙总拿去了，隔了一天才拿给我，他有没的动手脚我就不道了，因为他交给我后我就没有打开过。”
王昆把这个硬盘交给钟伟，钟伟装上一看，发现硬盘加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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