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由大弟子继任掌门的为数不少,一来大弟子学艺最久,二来跟随师父立功也较多,因此很多门派由大弟子继任掌门,当然也有例外。曾蕊说:“原来是‘掌门的大弟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呢。那么你的师弟岂不成了‘掌门二弟子、掌门三弟子、掌门四弟子’。我是师父的第九个弟子,我就是掌门九弟子。那么今天来的各位都是掌门弟子。我还以为你这个‘掌门大弟子’将来要继承掌门之位呢。”众人听她这么解释掌门大弟子,不由哄然大笑。薜圭被气得满脸通红,说道:“掌门大弟子将来会继承掌门之位的。”曾蕊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薜圭说:“那自然要等到师父百年以后。”曾蕊说:“那就很难说了,你师父一日不死,你就一日当不了掌门,说不定你比你师父死的还早,还说什么继任掌门之位。可惜呀可惜,死的可惜。”人们也不知道她说谁死的可惜,薜圭说:“不会的,怎么会呢?”曾蕊说:“不会,你肯定你师父比你先死,你怎么这么肯定?难道你已经有绝对把握,这个很好,这个很好。”说到这里声音转高:“大家快来见见这位崆峒派的薜掌门。”薜圭不由心头乱颤,按曾蕊刚才说的话自己则有弑师之意。他刚想再分辩几句,却听刘孟斥道:“退下!”薜圭狠狠瞪了曾蕊一眼,退了回去。刘孟对曾蕊说道:“姑娘闹也闹够了,现在该说出来徐剑风的下落了吧。”他曾见徐、曾二人在一起,所以才一再问她,曾蕊说:“既然是刘掌门问我,我也只好实言相告了。”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不说,全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青城掌门、天山掌门、少林高僧、崆峒道土,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伸长脖子,凝神静气,侧耳细听,生怕漏掉一字。南边有一位老者不慎咳嗽了一声,人们马上向他投去责备的目光。曾蕊故意拉长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问我徐剑风去了什么地方。实话告诉大家,我……也……不……知……道。”人们一听好生泄气,刘孟险些背过气去,不过以他的身份,不好对一个姑娘家发脾气。天山派掌门钟月说道:“小姑娘不要信口雌黄,你师父没有教给你尊师重道吗?你如此目无尊长,成何体统?”曾蕊说:“我师父只教给我敬重英雄豪杰。没有教给我敬重口是心非的卑鄙小人。”钟月怒道:“你说谁是卑鄙小人。”曾蕊说:“谁嘴上说拜祭陈真人,心里却暗怀鬼胎,谁就是卑鄙小人。”钟月斥道:”没教养的丫头,你师父到底是谁?让她出来见我。哼!有你这样的徒弟,我量你师父也是个没规矩的货色。”青海婆婆听后忍不住说道:“姓钟的,你说谁是没规矩的货色。”钟月说:“关你……”刚想说关你什么事,猛然醒悟过来,说道:“她是你徒弟?”青海婆婆冷笑道:“你刚刚知道吗?”钟月说:“是又怎么样?”青海婆婆又岂是忍气吞声之人,说道:“等华山之事了结之后,我这个没规矩的老太婆一定登门讨教几招!”事到如今,钟月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在下一定奉陪。”心想:今天真是倒足了霉。《六波心经》的影子还没见到一点。倒先和青海派结了仇。由于他来得较晚,所以不知道曾蕊和青海婆婆之间的关系,钟月不敢再和曾蕊说话,生怕又会得罪什么人。
南海派掌门谢辉柔声细气地对曾蕊说:“这个小姑娘聪明伶俐,想必是那位徐少侠的朋友了。那个徐剑风虽然我从未见过,不过你这么极力维护他,想必他也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了。那个你不肯说出他的下落,肯定是怕我们加害他,你要这么想就错了。
那个我们大家找他,只不过是想问一些事情,你何不让他出来说清楚,今天这事也好有个了结。那个否则这么拖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她说话的声音柔到了极点,并且带着轻盈柔美的手势,那样子与其说是在向曾蕊问话,倒不如说是在向情人倾吐心声更为贴切。曾蕊心说:凭你也想来哄我,这把戏我早已不玩了。她也学着谢辉的口气说道:“这个徐剑风我虽然见过,不过他可说不上什么英俊潇洒。可惜这个徐剑风不知道你来找他,要是知道他一定会等你的。现在就是这个玉皇大帝来了也没办法,大家不相信就这样等下去好了。”略一停顿又说:“拜托你要想骗别人也下点功夫行不行,刚才你说话的时候表情明显就没有跟上,那个表情一定要从内到外,然后再呈现在脸上才会显得自然。正所谓没有内功驾驭的外功毫无力道。只有做到内外结合,相辅相成,才会情真意切,令人信服。回去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以后骗人的时候一定用得着。”她学谢辉的口气学得极像,许多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辉见自己心思被对方说破,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这个小姑娘真个顽皮。”说话口气仍和刚才一样,丝毫不显生气。
昆仑派掌门赵文玉说道:“小丫头不识好歹,今天的事怎么能拖得过去,还是快点说出来为妙。”赵文玉一向颐指气使惯了。曾蕊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说道:“别杀我,别杀我。”赵文玉心中暗喜:这小丫头果然害怕了。又转做笑脸说道:“只要你说出徐剑风的下落,我保证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曾蕊说:“你这样大声和我说话我会害怕,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赵文玉只好和颜悦色地柔声说道:“我这么和你说话,现在你不怕了吧。”他一生总是板着面孔,几时对人这样低声下气过。曾蕊见了他那副满脸赔笑的丑态,恨不能上前打他两个耳光。压了压火气说:“差不多了,可是你身后那些人横眉立目,凶气十足,我看了很不舒服。”赵文玉回头对众人说:“都给我笑。”人们听了掌门之令,哪个敢不遵从?上到杜氏兄弟,下到少年弟子,一个个急忙换做笑脸,只是强颜欢笑,不太自然罢了。偏偏其中一个弟子天生一副哭相,想笑还笑不出来。曾蕊用手指着他说道:“赵掌门,他为什么不笑?还哭丧着脸,难道死了师父不成?”赵文玉听后火冒三丈,但是也不敢发作,生怕吓坏了小姑娘,他对那名弟子说:“你给我笑!”那弟子用力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无奈仍是嘴角下垂,一副哭相,又见师父正用严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心里害怕极了,又使了使劲,仍是笑不出来。心知师父一向约束门人极严,只要有谁办事不利,就会受到师父严厉的责罚,想到这里不由心头乱颤。赵文玉看了看他那副样子,又见曾蕊秀眉微蹙,明显很不满意。忙对那弟子斥道:“快给我笑!”那弟子听到师父一声厉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捂着脸放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道:“师父,我不忠不孝,我大逆不道。我对不起您,我不会笑。”众人听了哄然大笑。曾蕊见状心中不忍,说道:“好了好了,他不会笑,让他扭过脸去,我看不到他就没事了。”赵文玉对那弟子斥道:“转过身去!”人们见昆仑派众人被曾蕊整治得服服帖帖,也觉有趣。赵文玉满面赔笑地问道:“曾姑娘,现在好了吗?”曾蕊用手指着杜氏兄弟说道:“那四个人好凶,在‘桃花峪’他们欺负过徐剑风和我。”当日在桃花峪四杰追杀过徐剑风,所以曾蕊记着当初的一箭之仇。赵文玉对四杰说:“四位师弟快点向曾姑娘道歉。”四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只不过掌门师兄有令,也不敢违背,只好走到前面,齐向曾蕊躬身行礼说:“当日无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曾蕊见威震武林的“昆仑四杰”齐向自己施礼,心里也十分得意,说道:“好说,好说,你们四个年轻不懂事,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敬重长辈,不要自以为学了一点点武艺,就可以目中无人,为所欲为。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我就不责怪你们了。”俨然一副教训晚辈的口气,四杰纵横江湖二十余年,几时受过这等气,刚想发作,却听身后的赵文玉咳嗽了一声,只好再次行礼说道:“多谢姑娘教诲。”曾蕊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必客气,回去吧。”四人暗暗咬牙,又回到了赵文玉的身后,赵文玉说:“曾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曾蕊说:“可以说了,你们可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赵文玉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请讲,我等恭聆雅教。”曾蕊清了清嗓子说道:“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唱得什么嗡嗡嗡,听得什么咚咚咚。”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文玉不由问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曾蕊说:“真笨,这都不明白,徐剑风到他外婆家去了。”赵文玉听了先有九成不信,不过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又追问道:“请问徐剑风他外婆是什么地方人。”曾蕊说:“离这不远,大理人。”众人一听大理离这儿何止万里,还说不远。赵文玉冷冷说道:“原来姑娘是在耍我。”曾蕊说:“反正我告诉你们了,信不信由你,徐剑风此去至少半年,他外婆再留他住上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反正大家也没事,不妨在这里慢慢等下去。最好搭几间窝棚,把过冬的粮食准备好。对了对了,年纪大的一定要把遗书写好托人带回家去,省得到时候兄弟们为了争夺家产,伤了和气。”赵文玉被气得脸色铁青,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少林派的朱星冉说道:“大家要想知道徐剑风在不在云台观,进去搜搜自会明白。”
孟华轩怒道:“云台观还轮不到你来搜!”各派众人都注视着贾德升,贾德升正色说道:“云台观是先师修行之地,岂容外人乱闯。”朱星冉说:“既然徐剑风不敢出来见我,那就让别人下场和我比试比试,也好让天下英雄看看,到底是我们少林派的武功厉害,还是静阳派的武功厉害。”众人听了不由心中暗喜,有谁不想看少林,静阳两派比武。贾德升长叹一声说道:“少林,静阳两派相交数十年。难道今日必须一战吗?”宏明说:“武林中人相互切磋武艺,倒也无伤大体。”又对朱星冉说:“星冉你把剑收起来,和人家比试比试拳脚功夫好了,以免伤了和气。”静阳派人们听了不由心中暗骂,谁不知道少林派以拳脚功夫见长,而静阳派是以剑术见长,比试拳脚,无形之中少林派已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