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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2)

二人正说话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并听到有人说道:“说好在凉亭相见,不知师兄他们为什么没来。看来只能委屈敏妹你在这破庙过夜了。”徐剑风心头一动,说话的正是今天在凉亭遇到的一对男女。那姑娘刚一进庙门就说:“这里面好黑呀。”那少年趁机搂住她,轻声说道:“不要怕敏妹,有我在这呢。”曾蕊咳嗽了两声,他们这才发现里面有人,均被吓了一跳。那少年抽出宝剑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曾蕊说:“我们原本就在这儿,怎么你一来我们就成了鬼鬼祟祟的了。”徐剑风说:“不要怕,今天下午我们还见过的。”二人这才认出了徐剑风,少年把宝剑还入剑鞘说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有歹人呢。”曾蕊说:“你不来这儿,怎么会有歹人呢?”少年一时没有明白其中意思,仍对那姑娘说:“敏妹,有我在你不用怕。”曾蕊说:“正因为有你在这儿才会怕,你不在这还有什么好怕的。”少年刚想反驳,那姑娘说道:“大家都出门在外,互相行个方便。今晚我们也在这儿休息,还请二位多多担待。”徐剑风说:“好说好说,你们找地方歇着就是了。”那少年说:“敏妹你不用跟他们客气,这又不是他们家。”徐、曾二人听了心中好不气恼。就这样徐曾二人靠东边,另外二人靠西边,大家各自歇息。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长时间,徐剑风听到那女子小声说:“你饿了吗?”少年说:“晚饭又没吃,早饿了。”那女子说:“那也没办法,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又这么晚了,到哪儿去找吃的。”这时已经是后半夜,庙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曾蕊也醒了,她对徐剑风说:“你饿吗?”徐剑风说:“我不饿。”曾蕊说:“我看你一定是饿了,我这儿有点心,你吃一块吧。”徐剑风刚想说点心不是已经吃完了吗。曾蕊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肩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曾蕊嘴里发出“吧嗒吧嗒”吃东西的声音,还说道:“这茯苓糕也太甜了点,简直甜的发腻,徐剑风你说呢?”说时又用手捏了一下,示意他学自己的样子。徐剑风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嘴里也发出吃东西的声音。说:“是太甜了点。”说完了之后自己都感到奇怪,心道:“我什么时候学会说谎话了。”那一男一女本就饿得难受,听了这吃东西的声音,更加睡不着觉。徐剑风心道:“曾姑娘她搞什么鬼,费这劲有什么用,难道就只是为了让人家听了难受。”过了一会儿,那少年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这位仁兄高姓大名?”徐剑风本是宽宏大度之人,也不计较他对自己的无理。说道:“在下静阳派弟子徐剑风。”那少年说:“原来仁兄是静阳派的,失敬,失敬。”徐剑风也免不了客气一番。少年说:“我是铁箸门的,名叫王大牛。和我在一起的是我表妹钟敏,我们去洛阳办点事。咱们四人今夜同住在这家破庙,也算是有缘。”徐剑风说:“是呀。”王大牛又说:“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徐兄肯不肯答应。”徐剑风问:“什么事?”王大牛说:“我和表妹没有吃晚饭,徐兄能不能给我们几块点心吃。”徐剑风说:“其实我……”他刚想说:“其实我们刚才什么都没吃。”曾蕊打断他说:“其实吃几块点心本不算什么。只不过王兄说话也太过分了点。”王大牛说:“刚才在下口不择言,冒犯冒犯。”曾蕊一本正经地说道:“好说,好说,大家出门在外不容易,谁也不是说话的行家,我们也就不计较了。”徐剑风心道:“她以往总是得理不让人,没理搅三分。今天怎么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这时曾蕊到了王、钟二人面前说:“我这只有一块茯苓糕了,两位别嫌少,将就着吃点吧。”徐剑风听脚步声曾蕊又回到自己身旁坐下。王大牛说:“敏妹把点心掰开,我们一人一半。”钟敏说:“你胡说什么,点心不是你拿了吗?还向我要。”王大牛说:“我没拿呀。”曾蕊说:“反正刚才有一只手把点心接过去了,至于你们两个谁拿的,天这么黑,我也没看清。一块点心还值得藏起来吗?一人一半算了。”

王大牛说:“还是这位姑娘通情达理,敏妹你就别瞒我了。”钟敏怒道:“分明是你把点心藏了,还反咬我一口。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曾蕊还不时在一旁煽风点火。徐剑风心道:“一块点心值得这样吵吗?到底是谁把点心拿了。”他小声问曾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曾蕊附在他耳边说:“根本就没有点心,我这叫做无中生有。”原来曾蕊根本就没有给他们点心。她只不过走到王、钟二人面前转了一圈,就又回了原位。而王、钟二人虽看不清,但是听脚步声却知道曾蕊走了过来,两人一齐伸手接点心,由于屋内一团漆黑,二人都认为是对方拿了点心。再加上曾蕊一旁挑拨,二人更加相互猜忌,认为是对方拿了点心。徐剑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忍不住说道:“你鬼点子真多。”王大牛听了若有所悟,不再和钟敏争执,钟敏又抢白了他几句,见王大牛不再作声,更认为他是做贼心虚了。曾蕊心中有气,在徐剑风的肩头狠拧了一把。徐剑风“哎哟”一声说:“你拧我干什么?”曾蕊说:“是你的肩膀吗?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呢。”王、钟二人听后都笑了,后来四人都睡着了。

朦胧之中徐剑风听到雄鸡报晓。睁眼一看已经是天光大亮,坐了一夜,他感到腰酸腿疼。他一起来,其余三人也相继醒了,四人都站起身来活动筋骨。曾蕊问王大牛道:“王兄,昨晚那点心好吃吗?”王大牛料想必定是她搞的鬼,“哼”了一声不说话。他对钟敏说:“敏妹我们赶路吧。”钟敏把头扭到别处,没有理他。王大牛说:“别生气了,等到了前面我请你吃饭,这总行了吧。”钟敏仍不作声,徐剑风心道:“这位姑娘脾气也不小。”王大牛去拉她的手,她怒斥道:“别碰我。”曾蕊劝道:“钟姑娘,为了一块点心,值得这样吗?”钟敏说:“一块点心当然不值一提。不过通过一块点心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人品。”曾蕊说:“钟姑娘说得也是,一块点心都藏起来自己吃,可见这个人也太……”王大牛狠狠地瞪了曾蕊一眼。他又继续劝钟敏,好说歹说最后钟敏才同意跟他走。二人离开的时候,徐、曾二人送他们到门外。曾蕊还对王大牛说:“王兄,以后再有好吃的东西,可不要都自己一个人吃了,一定要分给钟姑娘。”王大牛虽然十分恼火,不过当着钟敏的面,也无法反驳。他点了点头说:“多谢曾姑娘教诲。”说完之后二人走了。

曾蕊问徐剑风:“现在我们去哪儿?”徐剑风说:“我想去洛阳一趟。”曾蕊忙问:“去洛阳干什么?”徐剑风说:“一来去找我武师叔。二来我要把一件东西送到丐帮。”曾蕊问:“什么东西?”徐剑风说:“一张图。”于是徐剑风把张百寿为了保住那张图而惨死的事说了。曾蕊说:“那张图有什么用?值得他那么做。”徐剑风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和《六波心经》有什么关系。”曾蕊睁大了眼睛说道:“《六波心经》?”徐剑风问:“你听说过《六波心经》。”曾蕊说:“我听师父说《六波心经》是数百年前的一位武林奇人所著,里面载有天下无敌的武功。”徐剑风说:“那这本经书倒是很有用。”曾蕊说:“我们拿了图,就去找《六波心经》。”徐剑风说:“我们应该把图交给丐帮。”曾蕊说:“凭什么交给他们,这种宝物,谁得到就是谁的。”徐剑风说:“这张图本来在丐帮手中,我只不过是凑巧遇上。再说丐帮行侠仗义,交给他们不会错的。”曾蕊劝说了一会儿,徐剑风仍执意要把图送到丐帮。曾蕊说:“你如果练成了《六波心经》的武功,就不会再怕沈京追杀。我练成了就不怕师兄他们,丐帮有的是高手,他们要这经书没有用的。”徐剑风只是不肯,曾蕊说:“好了,交给丐帮就交给丐帮,反正你这么笨,也未必能学会那至高无上的武功。”徐剑风见她同意,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外面无人。走到神像面前鞠了个躬说:“苏侯爷,多有冒犯。”曾蕊见了暗暗好笑,徐剑风从神像的衣服里取出那张图,刚想揣入怀中,曾蕊说:“让我看看这张图是什么样子的。”二人把图展开观看,只见图的上面写着“桃花峪”三个字。图中画了几座连绵起伏的山峰以及错综复杂的山路。曾蕊说:“和一般的地图没有什么两样。”徐剑风把图叠好揣入怀中说道:“我们走。”曾蕊说:“你揣着武林中人人都想得到的《六波心经》的引路之图就这么走,亏你还闯荡江湖呢。这两天我碰到过西夏那伙人,遇到他们怎么办?遇到别的麻烦怎么办?”徐剑风说:“那怎么办?”曾蕊说:“易容。”徐剑风知道她擅长易容之术,说:“这个主意倒不错。”

曾蕊从包袱中取出一个方形盒子,徐剑风见里面装着很多各种各样的小瓷瓶。他忍不住问道:“我们扮成什么样子?”曾蕊诡秘的一笑说道:“我还是扮成一个老太婆,至于你吗?”徐剑风见她诡秘的一笑,就知道多半不是好事。忙说:“我扮成你的仆人好了。”曾蕊说:“不妥,不妥,哪有老夫人带男仆同行的道理。你扮成我儿子最好,这样才合情合理。”徐剑风忙说:“不行,不行,那我可叫不出口。”曾蕊说:“只不过是演戏嘛,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是一直叫我曾姑娘吗,你就把‘曾姑’两个字心里叫,只把‘娘’叫出口就行了。”徐剑风说:“那我也叫不出口。”曾蕊见他急得汗都下来了,笑道:“算了算了,你管我叫姑姑就行了。你最好少说话,见到对头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要说。”徐剑风说:“好吧。”曾蕊让徐剑风坐到地上说:“不要动,现在我给你化妆。”便开始在他脸上描画,一会描眉,一会儿粘胡须,忙活了好一会儿。曾蕊在给他化妆的同时,还不时在他身上左拧一把,右拧一把。徐剑风忍不住问道:“曾姑娘,你拧我干什么?”曾蕊说:“你以为易容就那么容易呀,不吃点苦头怎么能行呢。”徐剑风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问道:“那拧我又对易容会有什么帮助吗?”曾蕊说:“这其中的关系可大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徐剑风疑惑的点了点头。其实曾蕊是在和他开玩笑。徐剑风数着大约被拧了十四五下,曾蕊说:“好了,你去照照镜子吧。”徐剑风把铜镜擦了擦,见镜子里面的是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道:“这是我吗?”用手摸着胡须,觉得十分新鲜,曾蕊忙说:“刚粘的不要动。”又说:“你出去把门关上,我还要换身衣服呢。”徐剑风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站住,回头问曾蕊:“你易容的时候用不用我帮忙。”曾蕊奇道:“你能帮什么忙?”徐剑风说:“要不要我拧你几下。”曾蕊强忍着笑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拧就是。”徐剑风刚走到外面把门关上,就听到里面笑了起来。

徐剑风心道:“她笑什么呢?这姑娘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门“吱”的一响,从里面走出一位老态龙钟、珠光宝气的贵夫人。徐剑风不禁叫了一声好。曾蕊问道:“看我扮的像不像。”徐剑风说:“像。”曾蕊本想听他夸自己两句,没想到回答的竟这么简单。

二人刚走到庙门外,却见南边有一伙人向这边走来。徐剑风一看走在前面的正是姚氏二姐妹,后面有二十多个西夏武士,押着两个人,正是刚才走的王大牛和钟敏,不知为什么被捉了回来。曾蕊说:“你不要说话,他们认不出我们。”一伙人进入庙内,姚玉问道:“人呢?”王大牛说:“刚才徐剑风和那个姓曾的丫头还在这呢。对了,他们肯定是走了。”姚玉说:“胡说,他们能走到哪儿去,这附近的路口都有我们的人把守。一会儿我们捉不到徐剑风,你应该知道后果。”王大牛说:“肯定能捉住,昨天晚上我们都在这歇息,他们肯定走不远。”姚玉对姚倩说:“你带些人去把在路口抓住的可疑人全部带过来,一会儿沈统领来了让他辨认辨认。”姚倩去了。

过了约一炷香工夫,姚倩和众武士押了七八个少年回来。其中有书生、富家公子和农夫打扮的人,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曾蕊心道:“看来他们为了捉徐剑风煞费苦心,把年纪相当的人都抓来了。幸亏我们易了容,否则今天很难脱身。”曾蕊对徐剑风说:“咱们走吧。”姚玉说不准走。曾蕊说:“你看周(着)他像乎乃个(那个)年轻的徐剑风昂(吗)?”说的话却是保州口音。徐剑风心道:“她还会说保州话。”姚玉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徐剑风是年轻人,你见过他吗?”问得曾蕊出了一身冷汗,忙解释说:“我看见你们带喽来低(的)都是年轻低(的),所以我周(就)想,你们要找的乃个(那个)徐什么风也应该是个年轻低(的)。”姚玉听了之后也觉有理,但仍说道:“在没有找到徐剑风之前,仍何人也不能离开。”曾蕊叹了口气说:“这个倒霉的徐剑风,害低(的)曩们(我们)也走不了咧。”说完又拍了拍徐剑风的肩膀说:“侄儿你也甭着急,一会儿他们找着海个(那个)徐剑风喽,咱们纣(就)能走咧。”徐剑风心道:“又占我便宜。”

这时外面又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沈京,还带了十几个武士。徐剑风心道:“看来他们这次为了找我,带来了不少人。”姚玉说:“沈统领你来正好,看看这里面哪个是徐剑风。”沈京一个一个的仔细辨认,看过几个少年之后,又来到徐剑风的面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徐剑风被盯得心中阵阵发毛。沈京问道:“你从哪儿来?是干什么的?”徐剑风说:“虽然我易了容,但是我的声音变不了。要是一说话,沈京很可能会听出我的声音。”所以他没有回答,沈京又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徐剑风仍未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沈京刚要再问,这时曾蕊说道:“你要是能让他说喽话,曩们(我们)一家子都得感激你。”沈京奇道:“为什么?”曾蕊说:“他是个哑巴呗。”沈京心道:“原来是个哑巴。”姚玉问道:“沈统领,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徐剑风?”沈京十分干脆地说:“没有。”姚玉说:“你可看仔细了。”沈京说:“我和徐剑风见过不止一次,这些人里面,肯定没有徐剑风。”这时有一个武士发现了墙上写的字。向姚玉和沈京禀报了,二人都过去看了看。姚玉对众人扫视了一遍问道:“这墙上的字是谁写的?”一连问了三遍没有人回答。姚玉拔出剑对一个公子打扮的人说:“你知不知道是谁写的?”那公子说:“我连这儿来都没来过,怎么能知道是谁写的。”姚玉用剑柄在他后心狠狠打了一下,那公子昏了过去。姚玉也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只不过用他来一个杀一儆百。

她又问曾蕊道:“那你知不知道墙上的字是谁写的?”曾蕊说:“小闺女儿你听我说话儿,纣(就)知道我是外地人。我和我侄儿呗今儿个从这儿路过,到这个庙里头转喽转,这字是谁写低(的),曩们(我们)真是知不道。不信你问我侄儿。”姚玉心道:“你侄儿是个哑巴,我怎么问他,真是老糊涂了。”曾蕊指了指王大牛,又说道:“刚才这个小子说他黑介(黑夜)在这过夜来周(着),他准知道是谁写低(的)。”她心中暗恨王大牛带人来捉徐剑风,所以才这么说。姚玉又转头问王大牛:“你知道吗?”王大牛说:“昨天我们到这儿时天已经黑了,没有发现墙上有字。”姚玉说:“你们几个都曾在这个庙里呆过,都说不知道,你们觉得我会信吗?”说完用满含杀气的目光扫视众人。当她的目光落到曾蕊身上的时候,曾蕊对她说:“你别打我咧,我个人儿倒下咧。”说完自己坐到地上,往墙上一靠。姚玉心道:“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也就不再难为她。当她的目光盯在王大牛身上的时候,王大牛说:“你别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自己倒下,你问别人吧。”说完也躺在了地上。可把姚玉气坏了,在他身上狠踢了两脚,疼得他“嗷嗷”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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