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笑道:“好好好,我不动,你放心吧。”
冰儿这才放手,继续思考,一副认真的表情,真是要为王一再做最后的恢复。
山农叟只在一旁站着,笑眯眯地看着房中的两人也不多言。
就这么王一在这里一直住了三四天。
又一日早晨,天色已明,用过早饭。冰儿已在里屋翻看医书了。
“咦?”正在研读医书的冰儿盯着书中内容,不由发出一声好奇的疑问。
仔细看时,只见医书上附着一副草药的图画,旁有配字:“三阳草,生于至阳之地,喜光,忌热忌寒,固本培元,可医重伤之人。常人服之则壮气血,生猛力。无毒性。”
冰儿见此,不由得想到,若寻得此物正好可与王一大哥服用,这样他恢复起来就更加快了,说不定还能增长功力呢!
接着往下看时却见到一行小字似是大光爷爷的批注:“此物寻常难见,然功效一般,故不多用于世。特存一株于药柜,闲暇再做用处。”
冰儿看到此处,登时一喜,真是有一番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急忙跑到药柜处,仔细寻找;但批注上却没说明究竟放在药柜何处,冰儿就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地翻找,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东西在哪了。
与此同时,假作闲游的王一与山农叟两人,却走在僻静的后山小路上,开始了真正的交锋。
王一依旧那番公子模样,手中拿着那柄折扇,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山农叟还是农夫打扮,手中也是时刻不离旱烟,此刻边走边抽着,口中是不是吐出一口烟气。
山农叟王一两个一前一后,一时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走在山路上。
王一等了多时,终于忍不住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一个已经顿悟归隐的老江湖,为何还要再涉足纷争呢?甚至还要控制一方势力?何必呢?”
山农叟闻言抬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没头没尾地说道:“你知道这天,有多高吗?地,又有多远吗?”
王一笑道:“这只怕无人能回答的了。”
山农叟道:“天之高,地之广,非人力所能及。那么人活其中,究竟为了什么呢?抑或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说着回头扫了一眼王一。
王一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既已来此,总是要看看这天下,游一游这大荒四海,快意恩仇,潇洒行侠,千杯一醉,凡此种种,皆是活着的乐趣,不是吗?”接着顿了顿,又说道:“或者,我还有个解释,因为活着而活着。”
山农叟哈哈一笑:“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还比我这个老头子活的通透。”说着又盯着王一意味深长的道:“快意恩仇,潇洒行侠,千杯一醉,好好好!”
王一道:“难道你这个昔日的‘三杀子’也还有什么恩仇未报?杀人的人难道还怕被人杀吗?”
山农叟感慨道:“杀的人多了,就越来越冷漠了,又怎么会怕被人所杀呢?”
王一奇道:“那你......”
山农叟似是想起了什么,双目平平望向远方,过来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小小年纪如此好奇?不要知道的太多了。”说罢低头不语,只顾向山顶而去。
王一合起手上的折扇,心中只觉大有隐情,但毫无线索,实难猜测,苦笑着摇摇头,跟在山农叟身后,慢悠悠地向山顶走去。
两人来到山顶,只见上面杂草丛生,石块斑驳,依稀可见却像是一处房基,王一不由有些好奇。
山农叟道:“这山顶人迹罕至,山民们日常也不来此处,正适合老头子和你谈谈生意。”说罢见王一盯着地上石块一脸好奇,就解释道:“此原是当年大乱时一股小土匪的寨子,后来天下平定,匪患消无,至如今就只留下这几块石头罢了。”
王一也作叹息状道:“这天下间似如此这般的大大小小的势力只怕多如星海,终究却还是逃不过这黄粱一梦啊。何必呢?”
山农叟笑道:“不过时局所迫罢了,人人各有追求,何须妄加评论?”
王一道:“如此还是小子鲁莽了。”
山农叟道:“不必,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呢?那些个牛鼻子们有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天地间,终究还是逃不过老天一场戏弄啊。”
说罢又指着山下一处地方,说道:“你看到那个湖了吗?”
王一朝下望去,只见山农叟手指方向果然一处小湖,自上往下望去,犹如群山之间放了一颗明珠。
山农叟道:“这山唤作五凤山,相传是五凤娘娘身躯所化,那湖传说乃是五凤娘娘的心所变,便被山民们称之为圣心湖。据说五凤娘娘力竭之后,只有心脉处还存有些许仙力,所以湖水清冽甘甜。这湖水也不深,山中人家多靠此湖取水。”
王一道:“哦?五凤娘娘如此厉害?”
山农叟道:“老头子杀了一辈子了,从不信这些个鬼神之言。但这所谓的圣心湖,却当真有些作用。此湖方圆十里之内,常人无事,但习武之人却难动真气。”
王一道:“大千世界,竟有如此奇妙去处?但那巫修老祖,似乎也非是中原习武之人吧?此湖难道也能困住他吗?”
山农叟道:“不一定就要困住他。巫修那个老东西也知道自己只有秘术难以自保,每一出门
左右都有许多的高手护卫着。只要困住这些人,巫修的秘法每一次运转都需要一段时间准备,尤其对于没中过他秘法的生人。只要咱们能在这一段时间控制住他就没事了。”
王一道:“但你我也是习武之人,不动内力,那又如何抵得过重重护卫呢?”
山农叟道:“何须动武,来者是客,自然要礼貌招待了。”
王一笑道:“如此看来,你早已是胸有成竹,朱雀令在此出现,巫修势必来寻,依你之计,则可擒之。只是,我如今已服了五毒轮回丹的解药,你又如何确保我就会交出朱雀令与你合作呢?”
山农叟望着王一,笑道:“不错,若你只中了五毒轮回丹一毒,老头子又怎会如此轻易就交给你解药呢?如今你又中了负心蝎,那煞道人当初炼蝎之时性情已变,此毒并无解药。但我手里却还有一个法子,或可解此毒。”
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单凭此,自然是无法说服你的;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而你天性之中也喜欢冒险,再加上这个,我想你会合作的。”
王一依旧微笑,过了片刻,眼神一变,道:“不错,这等好玩的事我又为何不加入呢?只是嘛......这朱雀令一时半会只怕还真拿不出来。”
山农叟笑道:“这个无妨,此事决不可急在一时,待我老头子安排妥当,你再拿出朱雀令不妨。”
王一又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回去吧,莫教冰儿一个人在家着急。”说着两人已转身准备下山了。
走至山腰小路,从一旁另一条山路上走来一人,王一看时,却是个樵夫打扮,也是这山野之人,只是身体壮实些罢了。
见樵夫渐渐走近,王一当即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却见那樵夫竟十分害怕,不敢答话,低头一路疾走,直向山下村中而去。
王一见此,不由大为疑惑,却听山农叟的声音在后面传来:“行了,莫要多事,早些回去吧。”说着只见山农叟抽着旱烟朝山下晃晃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