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一与山农叟两人山顶交谈的同时;山下的方家中,冰儿已在里屋药柜处寻找了多时,却始终没有发现三阳草的踪迹。
“难道大光爷爷又把它带走了?怎么会找不到呢?”冰儿眉头紧皱,但惠光和尚向来心细如发,如当真拿走也应会在批注上注明的,此时却找不出来,实在奇怪。
“大光爷爷也真是的!不就是一株草药嘛,干嘛藏得这么隐秘?”冰儿暗想着,不禁有了些许的不满。
正思索之间,冰儿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屋角的一个衣柜,每次自己进来,大光爷爷总是不许自己靠近那个衣柜,难道里面藏了什么重要的宝贝吗?不行,就算三阳草不在里面,趁此机会也一定要看看!她毕竟孩童心性,此刻猛的想起这事,顿生出一股探宝之意,再也按捺不住了。
如此想着,冰儿先是伸出小脑袋向外面偷偷张望一番,见没人回来,急忙跑过去将屋门关紧了;接着又满脸坏笑蹑手蹑脚地跑到衣柜旁,双手轻轻一拉,安安静静地打开了衣柜。
只见柜中只是整整齐齐放满了粗布衣物,隐隐约约一股药香,想来是常年接触药物所致。
冰儿见此不由有些失望,脸上的坏笑也是戛然而止。摇摇头,正要合上柜门时却猛地瞥到柜里一角似乎还有个小箱子,她急忙扒开旁边衣服,只见果真是个小匣子。
冰儿顿时大喜,急忙伸出双手将小匣子抱出,脸上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依旧轻手轻脚地抱到里屋桌上。
此时细看表面,这小匣子倒也没什么特别,隐隐一股香味,像是沉香木所制,四角以薄铁皮镶上,被一把小铜锁锁住。
冰儿见此,噙着右手食指,似是在思考该如何打开这小匣子而不被爷爷他们发现。想了多时,伸手拔下头上一个簪子,顺着锁眼慢慢投。她到底还是小孩,并未将这当做如何一回事,只是觉得好玩,就试着想要弄开这匣子。
似是惠光和尚也没想到有谁会到这偷这东西,又或是铜锁时间太长不堪其用,冰儿细心弄了一会,只听一声微微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冰儿只好似发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满脸欣喜,轻轻打开小匣子,只见其内放着一个物件,以一块黄色丝绸包住。
冰儿仔细地将东西拿出,入手时只觉一丝冰凉寒意;轻轻掀开包裹的丝绸,却是一块碧绿寒玉。
只见此玉通体碧绿晶莹,毫无杂色,入手又十分光滑,隐隐散发这一股寒气,冰儿手中托着,两只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真是喜爱之至了。
如此捧在手中多时,冰儿只觉越看越喜欢,神情专注其中,却不觉身体渐渐发抖;又过了片刻,忽觉体内阴寒彻骨,简直如坠冰窖一半,待她再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只觉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头重脚轻,腾的一声晕倒在地,那寒玉也骨碌碌地滚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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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渐至中午,山农叟王一两人自山顶下来,渐渐回到院中。
山农叟在前,见屋门紧闭,笑道:“小丫头,又关上屋门偷偷在家干什么呢?可不许乱扒你大光爷爷的东西!”
说着走着,见屋中无人回应,想着冰儿的野性子,又笑着自语道:“这个调皮鬼,又去外面乱跑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回来。”
两人走进屋中,推开屋门,向里屋一望,只见屋中医书在地上摆了一堆,药柜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山农叟奇道:“这丫头突然发现什么了,就这么跑出了,也不把东西整理好。”
说着话两人走进里屋,猛然发现冰儿倒在地上,山农叟顿时大急,急忙跑过去,抱起孙女,叫道:“冰儿?冰儿?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忽然发现冰儿身体十分阴冷,忽地想起了什么,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将冰儿抱在床上,盖严了被子。
王一在一旁看着,只觉奇怪,看看桌上医书翻开着,走过去一看,却是记载着三阳草的那一页,又环视周围,眼角却瞥到墙根处那一块寒玉,急忙上前捡起。
拾起寒玉,入手之时王一便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不由有些好奇。见山农叟安置好冰儿,王一便走上前将寒玉递给了山农叟,山农叟一见此物,脸色顿时更寒。
王一来不及询问,急忙观察冰儿,只见她昏迷之中身子仍是瑟瑟发抖,试着探了探前额,只觉比那寒玉更甚的一股阴寒之意散出。
“冰儿这是宿疾?今日应是被此物引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王一问道。
山农叟寒着脸道:“这是老秃驴的碧绿寒玉,今日怎会突然被冰儿扒出来了?这个老秃驴,出去也不知道带走,就算不带走就不会藏好吗?现在冰儿这个样子......该死的臭和尚,老子总有一天剁了你!”说话间杀心顿起,杀意渐深。
王一道:“不对,冰儿这等幼小年纪,体内怎会有如此可怕的阴寒之气?这种阴寒的感觉更非寻常的寒气所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山农叟闻此言,杀意顿时消散,神色渐渐温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涣散,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悔意。
王一见此,情知必有内情,再次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冰儿这个样子是什么所致?”
山农叟渐渐恢复过来,听到王一喝问,当即冷声道:“没有怎么回事,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那臭和尚当年曾说,冰儿体内阴寒之气一旦爆发,决计撑不过七天时间。我就再留你七天时间,你好好陪着她。七天之后,我送你去陪她,之后我再去寻那臭和尚,哼!”说着周身杀气顿盛,又看着冰儿瞧了片刻,便转身出去了。
王一闻听此言,暗道不妙,听山农叟之意,似乎冰儿就此无救了?一想到那日遇到冰儿,一路上冰儿叽叽喳喳,到家之后又不遗余力地为自己治病,那一幕幕天真快乐的模样,王一不由一阵心痛,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天煞孤星吗?周围的人总没什么好结果吗?
忽然一阵梦呓,王一急忙趴在床边听时,只听到冰儿叫着“冷,冷,冷,爷爷爷爷,冰儿好怕!”说着竟又哭了起来。
王一急忙跑到其余几个卧室,又抱来三五条毛毯,替冰儿盖上,紧紧握住冰儿双手,说道:“冰儿乖,不怕了不怕了,王一哥哥在这呢,冰儿乖!”
此时正值夏末,盖了这许多毛毯,冰儿的身子却还是阴寒之极,哭喊之声毫无减少,王一更加心疼起来。
“没用的,区区几条毛毯,怎会有效?你就是将这里变作火海,只怕也毫无用处。”山农叟不知何时又进来了,短短片刻,双目通红,声音也憔悴了许多。
王一苦笑一声,猛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又跑过去,在地上的一堆医书中翻来翻去,想从草药之中找些缓解之法。
“倘若草药有用,你觉得那臭和尚和我又怎会放任冰儿体内的寒气一直存在?当初那臭和尚就说过,世间寻常草药,对那寒气毫无作用。”山农叟幽幽叹道,又顿了顿,冷冷道:“冰儿喜欢你这个大哥哥,趁着冰儿意识尚未断绝,你好好陪着她吧,莫要再做这些无用之功了。”
王一闻言怒道:“冰儿这一声寒气究竟怎么来的?到现在你都不愿说吗?!你就忍心冰儿就这么活活冻死?只有知道了这一股阴寒之气的来由,才能想出解救冰儿的法子!你就非要这么一直瞒着吗?”
山农叟闻言,神色一愣,又过了多时,才惨然一笑,面目狰狞地道:“哈哈哈哈哈.....那我就告诉你,这阴寒之意,非世间天地自然寒气,乃是,举家满门的冤魂恨意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