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心想三个时辰就用上一百两银子,当真这般有把握吗?“公子,老头我相信你了,咱今天就走吧,我立马回灵州。”
宇文安烟摇摇头,问:“那我问你,你可有把握开一家如此的酒楼?”
安伯瞪目结舌,他如何有那个本事啊,能维持生计的小铺子就行了,想他老来得子,都没时间陪伴妻儿,只能勉强过日。
“那么这三天,你就好好学吧,只有三天时间给你,如若不成,只能如你心中所想那般了。”宇文安烟洞察人心的本事可说无人能及,因为她太了解这些人所需要的是什么,而她只要稍加提点,自然是水到渠成。“安伯你先去歇一会吧,吃饭时再给我答复即可。”
店小二找了掌柜,说了方才那公子跟他说的话,一字不露的告知掌柜的。掌柜的探究的眼神看向三楼紫云阁方向,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随即不漏声色的朝店小二说道,“柱子你去回了那人,就说厨房借他一用,也不用明着派人盯着了。”他会暗中命人盯着的,若是别有用心……他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子时将至,外面早已一片寂静。宇文安烟起来梳洗一番,打开房门就瞧见安伯早已等候在了门外,看来他倒是迫不及待了。下了楼,只瞧见两个店小二在那大堂内守夜,朝他们点头示意后,便朝厨房走去。
“鱼是常见的菜式,也是成本偏低的食材。但前提是这个鱼,必须是活鱼,只有活鱼才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鲜嫩佳肴。我所要教的就是鱼的10种做法。”她找到大桶里奄奄一息的草鱼,将它捞起来。放于砧板上,手拿菜刀,非常熟稔的开始剔鳞,剖腹,抽筋,清洗,“一条鱼可以做一桌宴席,它的鱼皮、鱼鳞、鱼漂皆是菜。现在你看好了酸菜鱼的做法,鱼腹内的黑膜一定要清洗干净,然后剁去鱼鳍,切下鱼头。再紧贴着鱼骨将鱼身的肉片下,然后使片下的鱼肉鱼皮朝下,斜片成厚约0.5厘米的鱼片,鱼排剁成长约5厘米的块,鱼头剖成两块。”她手起刀落,后面还朝他比划了长度,安伯越看越震惊,越听越震撼。
宇文安烟环顾了下四周,古代的厨房,少了很多配料啊!她示意安伯拿着碗跟过来,在里面倒入了酒,一个鸡蛋取其蛋清导入,适量的盐,然后再将鱼片放入抓匀,“放到一旁,再拿一个碗过来”按刚才的搭配再将鱼排、鱼头分别放入碗中。
“安伯,你先将锅子烧热,再放入三勺的油。”宇文安烟找到一个坛子,打开来有股浓烈的酸味扑鼻,满意的点点头。将酸菜拿出用手攥干,切成细丝待用,然后将辣椒剁碎,将姜切成片。看着那边锅子,然后将姜片,现成的蒜泥都放入锅内炒香。
安伯的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味,他没想到这位看似纤弱,没做过活的公子居然能一气呵成的处理一条鱼,看得他目瞪口呆,越来越佩服了。
宇文安烟将酸菜丝,辣椒都放进了锅里,然后加入适量开水烧开,将鱼头和鱼排放入煮上半柱香时间,将鲜味熬出来。
“公子,老头我真没想到啊。”安伯激动的说道。
她了然一笑,正色道,“不急,你看好了,这些都是需要记好时辰的,只有刚刚好才能做出色香味美的酸菜鱼。”
她将腌好的鱼片逐片放入汤中,用筷子拨散,等鱼片煮变色之后,放入其他配料调味,用大深盘盛出,烧少许的热油浇在了鱼片上。
香!厨房里弥漫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啊!
突然屋顶传来动静,宇文安烟神经一紧。她手中的银针准确的往右上角射出去,屋顶传来比刚才更大的动静,随后便没有声音了。思绪转动,她不确定屋顶的人是否跟这家客栈有关,暗中派人监视,是怀疑她别有用心吗,或者另有所图?
“好香啊,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厨房门口有两个人东张西望,最后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那盘酸菜鱼。
安伯激动的泪花都出来了,将筷子递给宇文安烟,开心说道,“公子,你先尝尝。”
她接过筷子,招呼门口那两人,“你过来吧,我们四人一定要吃完这盘酸菜鱼啊。”
那两个店小二频频摇头,可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盘散发香味的酸菜鱼,喉间在吞口水,安伯招了招手,走过去拉着两人过来,四个人开始吃着这盘酸菜鱼。
“恩恩,闻起来好香,吃起来,更香啊!”店小二竖着大拇指赞道。
宇文安烟吃了两口放下筷子,少了那种味道,当年的味道。
“安伯,还剩两个时辰,桶里有鱼,现在就看你的了。”宇文安烟双手环胸,靠在墙边。
安伯还在吃的津津有味,听到她的话时筷子夹了一块细碎鱼片正准备往嘴里送,看见她的眼神,只好忍痛割爱的放下筷子,马上那块细碎鱼片落入了店小二的嘴里,看着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安伯居然感到欲哭无泪。
“动手吧。”宇文安烟看了外面的夜色,转身走出厨房。
安伯现在一心一意依着脑中的记忆将鱼去鳞,剖腹,抽筋,清洗……而宇文安烟则是坐在了大堂内,喝着店小二泡的热茶。第一次,也许会失败,但凡事都有第一次,才有之后的成功。所以,她并不担心在卯时吃不到一碗色香味的酸菜鱼。她现在想的是,古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果真说的好,只不过她确实没有值得监视的,刚刚的银针她小小的动了手脚,不出两天,在屋顶的人必然会找上门来。
天,微白。外面一片雾气,手指冰凉,不觉她已经坐了两个时辰。闻着一股酸鱼香味,她睁开眼睛看向厨房方向,终于来了。
“老头实在愧疚啊,让公子久等了。”安伯端着雕花精致的白石盘走了过来。
宇文安烟尝了一口,皱眉,尽数全吐了出来。
“怎么了,公子,可,可是有什么问题吗?”安伯不安的问道。
她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只是盯着安伯瞧,却什么话都不说。反观安伯倒是冷汗直流,他弄不明白,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出厨房前也尝了点,味道不差啊!
“怎么选了用石盘盛着呢”她似漫不经心的道。
安伯丝毫不知,只是回答了她的话,“那店小二说这套石盘好看,所以老头我就用了石盘盛着了。”
“你吃过了?”
安伯点头,“尝过了,只是比不得公子做的味道。”又说,“老头硬是拗不过他们,盛了一碗在厨房给他们吃着。”
“也是石器?”
安伯愣了一下,接连点头,“那是石碗,都精致着呢。”
宇文安烟可惜的看了这一盘酸菜鱼,“倒掉吧。”
“老头斗胆问一句,公子为何要我将它倒掉,您不吃,老头我独自吃完便是,不能浪费了这条鱼啊。”安伯不谅解的看着她,直觉得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那是不知道茶米油盐贵啊!
宇文安烟停下上楼的脚步,但是没有回头,故意用厨房里的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那条鱼在放进石器里就注定了被浪费。还有,你今天不能吃饭,只能喝水,不停的喝水,然后排泄,体内的毒自然就解了。”清洗肠胃,是最直接的办法。
毒?
安伯颤巍巍的看着这碗酸菜鱼,这里面怎么会有毒呢,他可是亲自做的啊。刚刚公子的意思是,鱼放进这盘里就浪费了,那是这个盘有问题?一定是的。
“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耳边又传来一句话。
他抬眼望去,公子已经进了房间。安伯气愤的看向厨房,走了过去。一声不吭的将手中辛苦熬制的酸菜鱼倒掉,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也记住了公子的话,不能吃饭,只能喝水。
厨房内,哪里还有店小二的身影啊。在客栈的后院一隐蔽处,店小二两人向着黑衣人单膝跪地。
“知道如何解毒了?”
“是的,那人说,不能吃饭,只能喝水,通过排泄,毒自然就解了。”其中一名店小二说道。
黑衣人挥手,“好了,你们退下。”
黑衣人站在暗处,如此简单的方法,他信那人并非恶意。只是,还需试他一试。眼中精光一现,他知道如何做了。
饱睡一觉,她被悠悠婉转的琴声吸引,只听那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她依旧一袭白裳走出房门,便看到在那高台之上,面纱女子拨弄着琴弦,四周满座。宇文安烟静静的听着,浑然不知有人走到了身旁,直到那股遮盖不掉的药香进入她的鼻翼,才发觉身旁多了一人。
“此曲,不俗。”
身旁之人的声音冷冷清清,令她忍不住正面看向他。眼前这个人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而多情的桃花眼,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般。高挺的鼻子下是充满了无情的薄唇,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男人浑身散发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不管是多情还是无情,总会有一波又一波的女人趋之若鹫。但是令她着迷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脸,和那人真的太像了。
东方辰微微眯起一双桃花眼,这个男人盯着他看足足有一炷香了。哦不,或许称不上男人,因为他足足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只是个还未发育好,乳臭味干的小子罢了。瞧那粗粗的眉,脸上细看之下还有些斑斑点点,两鬓的头发干枯的发黄,倒也直顺。皱了皱眉,眯着的眼睛露出危险的气息。
宇文安烟看出他的不悦,随即收了目光。虽然这个男人掩饰得很好,但是那已经遮盖不住的病态和浓烈的药香,出卖了他中毒已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