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帅医师,不是劝诫她尽量不能处于压力之下吗?她必须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突破心里障碍,因为将来会遇到更多让她揪心的心里问题,她的,和别人的!
她想,只要多用一点心,一定能够办得到。以前,她的妹妹总是说她意志力薄弱,这次她想要证明,事实原本不是这样的。
她要做好事先准备:手机关机,房门紧锁,还把房子整理得井然有序,宛如在等待人来访。
轻松地吐气之后,她进入浴室洗澡,全身心的浸泡在温和的水中,尽心的将头发梳理一番,找出许久未穿的简约旗袍,这件穿上去之后,我着实郁闷了很久。
她摆出了四张椅子,排成一环,并且在屋子里搜寻,翻天覆地后她找到了三面镜子,依照书中的指示,立在空椅子的后方。
她在其中一张放了艾斯丽的平板电脑,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我对于你的喜好真的觉得有点奢侈,但我会试着去理解的品味,理解你的生活,将来有能力的话,喜欢可以多接触这些东西。”本来宛如是想说买这些科技物品的,可是又咽了回来。
接着,她找来了那所房子的合同,将它张开和一本房地产信息杂志整整齐齐地放到第二张椅子上说,“你对于想要拥有自己的一个空间,我很欣赏,我会尝试跟你一样有这样的追求,我会有信心,在将来不久的日子里,一定会买到一套很好,很美观的房子,这样,会像郭帅医师说得一样,我们会相互合作,也会很快乐吧!”
最后那句话宛如说得有点吃力。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就像催眠似的带着虚无缥缈的魔力,很快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进入了那种空冥的状态。
可是宛如的这种做法,就跟在斜陡壮丽的雪山上极速滑行,像与死神共舞------
接下来后,她拿来了一整叠工作日志,轻轻将它置于第三张椅子上,尽量不露出一丝畏惧神色,“我知道我工作的能力不是很好,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生活感慨,我希望你可以出来跟我说说话,教我如何做事情做得贴切,做得有条理,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怕找不到男人,无法嫁出去------”
她开始静静等待,而她也并不清楚如何唤出在心中曾经听过,曾经看过的人,因为这些都还是很模糊。
宛如就要走过那一段雷禁般的区域,像是随时都会被脚下突如其来的爆炸,撕裂成光线里那些浮游的尘屑和水面上抖动的浮尘。
“我没有疯掉,”她开始有点抓狂,“我相信书中所写,也相信郭帅医师的讲述,都说你们是存在的个体,所以你们必须出来揭露自己,我想,这样我们才能相处下去,至少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混乱,造成我们彼此的麻烦!”
黄色的窗帘后面透出了昏暗的灯光,在室外迷蒙的空气里投下模糊的光影。
茫茫黑夜宛如似乎不怀好意地倾听着什么,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点滴雨声袅袅浮动。
她随便做了一点事情,然后返回来,这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拿出了一些小点心,冲了几杯热乎乎的红茶,“我们也许需要开个小茶会。”她捧着点心,当然是她自己喜欢吃的,这点她还是做得不够,那些桂花糕和杏仁饼我们都不怎么喜欢。
屋内突然响起一阵鸣叫声,原来只是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夜莺胡乱闯进了宛如的房间,她吓了一大跳,拿了鸡毛掸子将它慢慢赶了出去,屏息静听,原来水也开了,泡了一壶红茶放在点心旁边。
“请你们出来一下吧!”她语气几近哀求,左右来回看了没面镜子数回后,又接着说,“我知道我这样直接叫你们出来,是不应该的举动,有点幼稚,也有点不好,你们再不出来,我就直接结束掉我的生命了!”
虚张声势,这是我第一个反应。
其实,我完全可以让她昏迷过去,然后替代她出来,但是答应过郭帅,尽全力保护她,但是看到她这副模样,真是令我觉得烦恼,所以我决定会话,也好过其他人出来。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做!”我说,“书里面是怎么告诉的,而郭帅这段时间又是叫你做什么的?”
她慌乱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跑到了镜子面前,发现了我的影像,“你是?”
“我是廖穆晰。”
她声音中夹带着恐慌,害怕已经写在她脸上了。
“冷静一下,不然你怎么胜任你以后的工作!”我说,“你想怎么做?”
“我现在只想和你们说说话,允许的情况下,跟你们所有人都见个面,确定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我撇笑,“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没看过这方面的书,而且郭帅也没明确说过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我知道,只求你不要拒绝我!”她急切地望着四周,希望可以掌握些什么,“你喝杯茶?”
“好啊,我好久没喝过红茶了!但是这些点心却不是我喜欢的!”
“你看,我从来不知道你们的喜好,我应该多了解,这些很重要的。”
“为什么?”我有点明知故问了。
“那样就可以和你们多一些亲近,多一份了解,也可以尽快做到融合!”她似乎有点欢欣鼓舞。
“真有融合?”我漫不经心地问。
她仔细看了看镜子,“我听说有共存意识人格!”
“我就是!”我显得很自豪。
她瞪大她的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我,看来她得讨好我了,因为我是唯一和她以及和其他人格有共存意识的人格,如果没有我,治疗就无法进展。
“那你就要知道,你不可随意用你的思想糊弄些什么?”
宛如开始震惊起来,表情极度僵硬。
眼望前路,她的眼神只如秋天雾般迷离。天空浮动的黑云缓缓流淌,那种宁静与旷远,让宛如觉得自己如此卑微和渺小,而这夜空的星光也给不了她任何的答案,心中那些没来由也理不清头绪的情愫,不知道如何才能排解与消弭。
见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我打断了,“宛如,或许跟郭帅治疗期间已经让你获得了一些优势,相对来说,你已经在情感层面上愿意接收我们,可以跟其他人沟通。但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当然,包括其他人也一样,而且我也是唯一一个认识所有人格、可以跟她们取得联系的人,那么,共识,你就知道了!”
现在我其实有点弱势,因为直接跟她出来对话,她现在所想的,我并非能领悟到。
她苍白脸庞与唇角残余的笑迹,让她现在一片混沌,素日里想得起想不起的念头,这个时候似乎都已经涌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现在专注地细啜茶水,不敢触犯我,可能只是现在还不敢。
我凝视她。
宛如徐徐转过头来,脸上平添霜色,眸子里有迫人的光。
我开出话头,“现在不适合隐藏任何事情,你必须清楚的让我看见和听见所有事情,这是想获得我协助,并且成为合伙人的唯一途径?”
她将茶水咽入喉咙,直视着我,“什么是合伙人。”
我向下斜视,这些话我没有实现做好任何准备,只是大脑直接反应而支出的语言,其中一部分也是宛如她总是沉默,让我觉得好生别扭。
下马威?我给这些话找了这个理由。
接下来我又说了一些鬼玩意儿的话,“郭帅不是说了吗?要将我们融合!”
宛如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
黑夜的微风轻轻吹过,在瞬间消失无踪。
“那我们就做一个决定,我劝服其它所有人------”本来是想要说消灭的,“你和我形成两个人,一直就我们两个人!”
“双重人格?”宛如的疑惑显得很镇定。
“但是郭帅医师说------”
“他说的,不算是现实!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将会更加一塌糊涂,甚至是不堪入目,所以我应当享受我该有的快乐,而这个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生存,变成一个,唯一------”我加重了语气,“唯一人!”也许宛如现在回想,我说的话,其实是对的,但必须承认的是,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我坚持要做“唯一”的人,那生活才会变得一滩死水。
我有了一个想法,“不蜕皮的蛇只有死路一条,人也一样,不要抓着你这副颓废的皮囊不放,倒不如你直接蜕出新皮?”
黑夜匆匆的步伐,像是轻快而温柔的夜曲。
斟一杯无梦的酒,给这沉沉暮色与那安静的星空。
宛如陷入迷茫和低迷,这样对我们都不好,“等等!”我说,“不行!暂且这种念头不会持久,我可没说要永远如此!”
她像是抓到先机,猛然抬头,“你的意思是------?”
“我现在还找不到可以和我踏上人生之旅的王子。”其实已经有目标了,“可能是没人可以承担起我整个世界!也有可能是我走的太快,跟不上我的脚步,我希望可以去巴厘岛,和自己喜欢的人去更多的地方。”之后我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郭帅!”
但是这句话被宛如听到了。
但我却没有去理会这些,我已经开始幻想跟郭帅一起邂逅在巴厘岛这座盛世天堂里面了。
她知道她现在应该怎么控制我,我实在很懊恼她无意间闪烁的念头。
“好了!”我说,“就这样。我不敢确定以后郭帅会怎么治疗我们,但是你千万不能有自杀的想法,不然我会被谴责的,而这会儿,我只想完成我的一些愿望而已,未达成之前,我想我还会留在这儿!”
外面公园里的大树毫无来由地突然枯萎。
叶子瞬间落尽------只听见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
黯淡无光的月亮高空悬挂。
一条条希望的黄色丝带萧瑟地迎风摇晃。
天气突然变得十分怪异,竟飘起了雪花。
她又感到头疼慢慢自颈根往上升到头顶,快要将她的头皮撑破了。
我瞪着眼睛,“放松,不要去抗拒,宛如,你这样只会愈疼而已。”
宛如摇摇头,“我,我不明白!”
“现在有人要出来,你可以排斥,颈部的压力就会转成头疼。”
“谁出来?”
“不晓得,我得听到声音才能分辨------”
宛如坐着静待,试着不要去反抗。她今天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后,他看到镜子里面出现了浓眉大眼,颇具性格,大气的女人。
“不是吧,这不是我买的房子啊!”
“当然不是。”我说,“你的房子都还没有买,只是交付了定金!”
“那现在是做什么,我以为是庆祝我们买了新房子!”葛琳一副鄙夷的神情。
“宛如说要出来聚会,把我们其余四个从遥远的深处召唤出来!”
宛如有点疑惑,听到四这个数字的时候,有些恍惚。
“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
“不要走开,葛琳。”宛如说道,“我必须和你们所有人说说话。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治疗的阶段,当然,我知道最近我比较忙,很少去郭帅医师那边,但是这个阶段跟我们所有人都是有关联的。”
葛琳宛如漠视于她,“你拿我的房产信息杂志和房子的合同什么?你要毁掉它们?”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有助于叫你们出来!”
“好吧,的确是这样!”葛琳拿起那份合同,眼睛炯炯有神。
“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可能神话看太多,”我说,“宛如,我们不是妖魔鬼怪。!”
“我现在不是清楚!”
“你再这样下去,”葛琳说,“只会愈加混乱而已!”
葛琳放下手中的合同,瞄向另一面空镜子,“还有谁没来?”
“就我们吧!还有艾斯丽!”我撅着嘴。
“那个‘老女人’来不来?”
“宛如对她还不甚了解,现在也不适合去了解。”
“谁?”宛如问。
“别管她了,你驾驭不了的,”我说,“以后会有时间的。”
“但是我们都齐了,撇下她一个,不太好。”葛琳有点担忧。
“不管了!”
“但是她跟我和你们都有关系,”宛如说,“我就应该知道!”
我几乎翻白眼,“是谁说的?”
“求你了,穆晰,你曾经答应过郭帅医师要帮忙合作的。”
“可有一个问题,你知道不能与我们私下回合,可偏要这样做,那不是偏要捣乱吗?这样的话,我又何必与你合作!”
她忧伤地低下头,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不好意思,或许我真的不应该这样做。”
我呼了一口气,怕她这样的情绪会影响她这两天的正式播音,“是杜沐。”
“杜沐?谁?”宛如精神抖擞。
“废话,我们五人组其中之一。”
“哦,你们为什么不让杜沐参加呢?”
“她太犀利了,而且唠唠叨叨,又是一个工作狂,一直想要把自己嫁出去,可是又没人要,心里有点怪胎,”我说,“她是一个狠毒的角色,少跟她牵扯关系。”
“我倒是觉得不是这样的啦,”有个顽皮的声音从右边的镜子里面也出声了,宛如转头看到一个俏皮玲珑的小女孩,有种莫名的亲切,“如果让她出来的话,你呀,就会知道什么是源源不断的灾难了,毕竟她是我们之中在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呢!”
“当然了,有时候她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帮到你,”我说,“那算是你运气了。”
“真的?”宛如说,声音有些哽噎,“可是她也是我的一部分,她如此性格,想必------”她神情恍惚,眼神中透露出突然掉落深渊的恐惧紧迫感。
我想宛如开始纠结她的人性了。
“无聊。”葛琳说,“我要走了,至于房子,以后说。”
“你怎么可以选择这个时候走呢?”艾斯丽说。
“不然怎样?多留无益,只能对这女人多了几分怨愤,我的房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葛琳眼神鄙视的从宛如身上掠过。
“那你要去哪里?去看你那套房子?”
“少自作聪明了,你这黄毛丫头,要不是你不乖乖听话,总是出来乱跑,或者搞搞西!我们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什么玩意儿,都是你异想天开,买什么房子,自以为是,又没本事------”
“喂!你们嘴那么毒,喝农药长大的啊!”我只好站出来调解了,“我们不是来这里吵架的。宛如,你要明白,今天这一切都是你挑起的,你自己解决收拾吧。“
宛如身上散发出一种绵绵悠长的忧伤,现在都可以感受到宛如芒刺在背,不安和沮丧笼罩了她的信,可一方面郁郁寡欢的她,开始刻意堕落,另一方面则把这种内心的不安发泄到更加放肆的某种做了的心态中去,像爆发了一样。
“好,”宛如回答,脸上表情明显说出她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叫骂弄得心慌意乱,“我只是觉得叫你们出来,讨论一下我们的情况------我是说-------跟郭帅医师合作------”音色濒临临界点,悬乎一线之间。
一时间她情绪紧张,不知道如何往下说,自己的手指扭在一起,一阵寒意又倏地逼近,颈部迅即僵硬。
眼神的空洞和绝望令我心怵。
头痛愈来愈剧烈,简直快分裂了!
那时,她从墙上的挂镜上看到一副迥然的脸孔,有种虚无和安静到令人无法呼吸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