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路上,大罗背着不省人事的汪洋走在最前面,背得累了,停住步伐颠了下背上的汪洋,转身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战友,说了句兄弟们跟上啊,然后继续前进。马富一路上踉踉跄跄,还好有小罗搀扶才不至于跌倒。马富往路边的花带“呸”地吐了口唾沫,说:“爷今天高兴!”。
经过艰难的跋涉,大家终于回到了寝室,我头晕晕的,顾不得其他人怎么样自己爬床上睡去了。
那天正好周末,天气很好,工作了好一段时间的太阳今天终于休假了,我感到大地松了一口气。苏菲和我散步到天桥下的时候说想去古街买鞋,我说我陪你去吧,苏菲说好啊,如果你请我吃串串香的话就给你这个机会。
学校是在郊区,离市区很远,只有三路公交可以到市区,而108路公交是从我们学校门口开始发车,因此也被我们视为校车。当我们到公交站点的时候,那里已是人山人海,都在等108路,还好这在我和苏菲意料之中。
108路公交开到沃尔玛的时候苏菲就拉着我下了。我对苏菲说不是去古街吗,怎么在这下,这离古街还远着呢。苏菲说我们一路逛过去嘛,多好。
这个周末天气很好,大街上游人如织,人人脸上都神彩飞扬,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情侣们手拉着手,穿过人们羡慕的目光;孙女扶着老奶奶上街来凑凑热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很认真;小儿子使劲摇爸爸的手,叫爸爸爸爸,爸爸扒下小儿子的裤子,让小儿子在路边蹲下,小儿子马上拉下一泡幸福的屎。
苏菲走在前面,一路催我走快点。我说走那么快干吗,慢慢逛嘛,天黑之前回学校就行。走到金昌利陶瓷城门口,那里聚集一群路人正在围观什么,不时传出一阵叫好声。苏菲一路小跑过去。
“好!好!”
苏菲拍着手,欢呼雀跃。我走近一看,原来是耍猴,猴子一个劲地翻筋斗,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我说:“这又不好看,叫嚷什么?”
苏菲说:“是不好看,图个热闹呗!”
我们一路摇摆过去,途经几个卖小吃的小店,从那些小吃店经过的结果是苏菲手上多了一串冰糖葫芦、几块打糕和几串羊肉串。
我不得不佩服女生逛街的本领,来回逛了几圈,我明显感觉体力不支。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着,苏菲回过头一看,我在她后面十几米的地方。苏菲一路小跑回来,回到我身边,和我并肩走着。不一会儿,我又落在苏菲十几米远的后面了。
苏菲说:“说是有一天啊,乌龟、蜗牛和周天约好了来赛跑。乌龟跑啊跑啊,快跑到终点的时候,回过头对蜗牛说,蜗牛啊,你太慢了!蜗牛又跑啊跑啊,快跑到终点的时候,回过头对周天说,周天啊,你真是太慢了!”
“喂,周天!你在看什么?你在听我说话吗?”苏菲说完把手上的东西递到我面前,说,“喏,这些给你吃。”
“叫你不要买那么多,吃不完了吧!”我从苏菲手里接过两块打糕,三个羊肉串,还有一串冰糖葫芦,剩几颗没吃完。
xx鞋专卖店前人涌如潮,我和苏菲在落地窗前伫立。
落地窗上贴着大大的广告:便宜卖!便宜卖!一双八折,两双七折!
苏菲低着头掰着手指头。
我说:“你干什么?”
苏菲嘴里念叨:“一双八折,两双七折,三双六折,四双五折,五双四折,六双三折,七双两折,八双一折。好,我就买八双!”
我说:“你怎么不买九双呢?九双白送,十双还负一折呢!”
苏菲撅着嘴说:“人家不要做生意啦!”
我们折返于各个专卖店,货比三家,不,是货比十家之后,苏菲说道:“我们回去吧!”
我说:“你不买鞋啦?”
苏菲说:“不是买了吗?”
我看了看我手上拎着的鞋,说:“但买的是我的鞋啊!”
苏菲在试鞋的时候看到我的白色球鞋开胶了,执意要给我买一双新球鞋。我说不用买,我喜欢旧的东西,久了就有感情了,和人一样。苏菲说这怎么相同,我说一样的,一样的。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对苏菲说:“我最近在写一本小说。”
苏菲把手放我额头上摸了摸,说:“你最近没吃药吧?”
我说:“吃了啊,最近吃了十滴水。”
苏菲说:“你不会是病入膏肓只能喝水了吧?”
我说:“什么呀,那是解暑药!”
苏菲说:“写的什么内容?”
我说:“校园小说,我正写到你呢!”
苏菲说:“那你一定要把我写成一个风云人物,万人迷。”
我说:“当然,你是女一号。”
苏菲说:“我男朋友是谁?”
我说:“当然是我啊,哈哈!”
苏菲叹了口气,说:“唉,悲剧啊!”
我说:“小说的结局确实是个悲剧。”
苏菲说:“结局谁死了?”
我说:“我俩最终未能挣脱封建主义的牢笼,双双殉情。”
苏菲说:“我男朋友怎么是你?”
我说:“为什么不是我?高大帅气的男一号和漂亮可爱的女一号,多么顺理成章。”
苏菲说:“我多想要个又高又帅的。”
我说:“我不高吗?”
苏菲说:“你不高。”
我说:“我不帅吗?我只不过是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苏菲说:“你不帅。”
我说:“帅啦!”
苏菲说:“你不帅。”
我说:“帅啦!”
苏菲说:“你不帅!你不帅!你不帅!你不帅!不帅!不帅!不帅!就是不帅!”
我说:“你复读机啊你!“
苏菲说:“我坚持真理。”
我说:“你就是个复读机。”
苏菲说:“那也是个人工智能复读机。”
我说:“有毛病的复读机。”
苏菲说:“正常的,刚买的。你不帅!”
我说:“帅啦!”
苏菲说:“帅个鬼啊!”
我说:“比鬼帅。”
苏菲说:“没鬼帅!不帅!就是不帅!”
我说:“帅啦!”
苏菲说:“你要有自信承认自己不帅。”
我说:“我很自信啊,我说的是事实。”
苏菲说:“你不帅!”
我说:“我说你漂亮还不行?”
苏菲说:“你就承认吧!”
我说:“不行!不承认!”
苏菲说:“求你了,你就承认吧!”
我说:“不承认!”
苏菲带着哭腔说:“求求你了,你就承认吧!”
我说:“不承认!”
苏菲哭着说:“大爷,您行行好,就承认了吧!”
我说:“承认错误是有难度的。”
苏菲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加油!”
我说:“我能不说吗?”
苏菲说:“不行!这是女一号的要求,不然我就不当女一号。”
我说:“哪有这样的剧情?”
苏菲说:“有!我说有就有!”
我不说话,苏菲问我怎么哑巴了,我说沉默是金嘛!苏菲调皮地说那你就是默认了?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我打开信息,是小罗发来的:业也入伍,不日启程。
回到寝室,班上很多人聚拢在我们寝室,大家把小罗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谈论着小罗去西藏当兵的事情。其中一个说去西藏很危险的,那里经常暴发冲突,另一个说这不很好吗,这样立功的机会就多了,第一个说那倒是,如果缺胳膊少腿了,那就是模范军人,如果壮烈牺牲了,那就是战斗英雄。
我把麦克风递到小罗面前,说此时此刻你心情怎样。
小罗说感谢国家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实现了多年的愿望,我现在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部队,我只要一想起马上就能和战友们一起感受集体的生活就激动地浑身打颤。
我说你大概什么奔赴祖国的边疆,小罗说应该很快吧。
小罗说还记得我们大一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材料学院迎新杯我们班是冠军,我获得金靴奖,现在我还想再踢一次球,和我们班足球队一起打场比赛。
寝室里足球队的成员听小罗这么一说纷纷吆喝着说踢球去,大家各自回寝室换好装备就奔体育场去了。
球场上我不断传球给小罗,包括一次我面对空门,我想了想,还是回传给跟在我身后的小罗。
欢送酒宴在小罗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我们专业九十六个同学把一个酒店的大厅都坐满了,黑压压全是人,大家都争着和小罗喝酒。在酒宴上我们班足球队有个成员过来和小罗喝酒,对小罗说兄弟好好表现,我们等着你捧个大奖杯回来。小罗就笑着说那是部队,不是世界杯,立了战功是发奖章而不是发奖杯。那人说行,奖章就奖章吧,虽然小了点。还有个同学说小罗你去了部队不要忘记了向你的战友宣传我们景德镇,小罗说你就放心吧,景德镇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要做景德镇文化和西藏文化的交流使者。
那一晚很多人都喝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