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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法大于人

宣武门内,杀戮之声不断,鲜血四溅间,辉煌、浩荡的宣武门中一片血腥之气弥漫。

一片妖艳红光闪烁,一柄短小锋利的匕首划过,影家家主影侯此刻就宛若是鲜血间流动的恶魔,身体移动间总能带走一片浓稠的鲜血,带走一个生命的生机。那仿佛鲜血造就的修长红袍此刻显得越发妖艳。

影侯上空,武道修为凝聚下,化念为字,一个红色妖艳的“血”字浮现,闪烁妖光,在妖光照拂下,其血衣卫眼中布满杀机,脸色越发狰狞,杀戮之间,一声声不似人的咆哮之声随之散发,隐约如同无间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连总管脸色凝重,捏成兰花指的手此时闪烁精光,几道肉眼看不到的寒芒之光向着影侯无声侵袭而去。

连总管头上,一个“忠”字浮现,身为侍奉两代君王的老臣,他是看着古法正大帝长大、登基的,他明白古帝为国为民的苦心,他能体会到古帝的孤独与悲凉,他不会让任何叛逆存在破坏古国,违逆古帝的千秋大业,绝不允许。

寒芒无声,顷刻便到达影侯后脑勺,影侯冰冷如死人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手中匕首轻轻震荡间,一股音波在空中传播,震散其后那几道隐秘的寒芒。

影侯匕首一划,带去一个生命,而后缓缓转身,手虚空一握、张开,掌心中几根银针暴露寒芒。

“无影针,无声夺命,却是有趣啊。可惜我杀戮无数,对于死亡的滋味却是最为清楚,这无影针对我无效啊,连总管。”

影侯舔了舔手中染血的匕首,狰狞一笑向着连总管缓缓走去。

……

宣武门厮杀激烈,然而古帝与龙魁间的战斗才是一切的中心,其中任何一人的胜负都将决定战局的成败,甚至影响一国的变化。

龙魁头上,武道修为尽情释放间,化心中所念为字,一个“家”字缓缓浮现,随之弥漫的是一股傲然天下的气势,化为一阵如海般的潮势威压古帝。

古帝与龙魁双方对峙,龙袍震荡间,气势依旧恢宏,其上“帝”字闪烁光辉,扭转变化间一条神龙隐约环绕帝字盘旋,一股帝威,龙势弥漫,同样威压龙魁。

“帝制,帝字,我敬重的陛下啊,如今您依旧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古国古帝应是不变的永恒传承吗?

不得不说,您让我失望了,身为帝皇,却无法看到一国变革之迫切;身为古帝,却不顾一国百姓,只愿保存自己的帝皇之位;身为君主,空有帝王之心,却实无帝王之举,白白挣扎,徒劳无功间还不惜造成生灵涂炭。

陛下啊,您这个帝字令人羞耻啊。

古国古帝注定成为历史,唯有世家才是统治天地的主宰!

唯有世家,唯有我们世家,才能培育出始终团结一心,愿意为家族大利牺牲自我小利的世家子弟;唯有我们世家,家风淳朴、家教优良,才能养育出一代代治理地方的能人才子;唯有我们世家重家风,重传承,重历史,方能杜绝腐朽,杜绝历史断层;唯有我们世家,励精图治、人才辈出、方向明确,才能传承万世,永不衰败。

唯有我们世家,方是这个时代的主宰,方能为古国带来全新的造化,方能带领古国走向新的荣耀。

世家才是时代的选择,是未来的主宰!”

龙魁脸色满是狂热之情,他神情激动,大手铺张间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一身武道修为随之宣泄而出,引起虚空震荡、席卷阵阵天风。龙魁头上原本高悬于空的武道之字“家”字,随之变化、孕育乾坤。

“家”字变化、延伸,虚空中光芒闪烁,一座天上宫阙宛若海市蜃楼般形成,宫阙光辉万丈,金碧辉煌,其下白云为底,竟是悬空宫阙,如同天宫般。

天宫上,宫殿牌匾上黄金篆刻的大字便是龙家,天上龙家,伏傲大地,此便是龙魁所愿,也是龙家子弟心中所愿,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不惜牺牲一切。

正如龙魁所说,世家子弟有着一股不惜牺牲一切的精神,即使这股精神有些疯狂、可怕。但对于龙魁等人而言,那却是世家永存的精神根基所在。

天上龙家,气势不凡,那弥漫天地的威能如同吞噬万物的海浪,无情压迫古帝,古帝之上,神龙盘旋的帝字微微颤抖,龙势微弱,竟是被死死压制。

古帝嘴角,一抹鲜血流出。

“龙魁,你或许说得对,古国古帝,帝制曾经是如此辉煌,但如今还是到了落魄,到了被时代,被黎民淘汰的时候了。”

古帝头上,神龙哀鸣,龙躯溃散,消散于天地。龙魁神色凝重,望向古帝,他隐约觉得原本十拿九稳的局面就要变了。

“武道在兴盛,世家在壮大,平民在明智,时代在发展,唯有皇室在衰败,这一切不是没有缘由的,也不是天妒我古家,而是帝制落伍了!”

古帝之上,帝字暗淡,在龙魁气势威压下,越发颤抖,古帝嘴角,一抹鲜血溢出更多。

“朕之先祖,古玄大帝,身处乱世,担救世救民之重任,他迎合时代,振兴武道,如此方有武道时代的到来,方有古国之后数百年的延续。

先祖之功,功在变革,朕明了。”

古帝头上,帝字溃散,重归混沌,虚空之上,武道修为牵引下,一股力量在孕育、在成长、在变化,一股气势缓缓弥漫而出,那是一股让龙魁感到不安的气息。

不能如此下去了,龙魁神色凝重,挥舞手中红色巨剑,身体极速,宛若一道红光向着古帝攻来。

古帝神情镇定,宛若没有看到,依旧自言自语道。

“朕一直在想帝制错了,世家统治就是对的吗?

本来朕还在犹豫,在徘徊,甚至有想过是否要为了古国百姓,为了古国的平稳,而让世家统治古国。毕竟,帝位对朕而言,不过是先祖交托的责任,是世人对我古家的信任罢了,朕从未贪婪过帝王的权势。

然而世家终究让朕失望了,朕在位多年,不说做了什么为国之伟业、成就,但至少尽了一国君主之本分。你们世家呢,说是顺从朝廷,却暗地里招兵买马,培养暗子,陷害忠良;说是体恤百姓,却为培养江湖势力,不惜搅动江湖,收揽一些害人命,贪人财,祸人家的江湖败类,视百姓于无物。

如此世家,如此存在,朕焉能将统治古国的权利,将驾驭百姓的权势给予你们。

呵呵,天上龙家,天上龙家,朕尚不敢脱离百姓,你们世家还未称霸,心中所想就已经是家居高云,脚不染尘埃了,如此行径,朕焉敢信你们?”

“嗯?”

闻言,龙魁身体微微一顿,他没有想到古帝心中竟是如此想法,没有想到竟是他们过于迫切夺权的作为才真正激起了古国古帝的不满与反抗。他有些后悔,而后脸上狰狞之色更重,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古帝必须死,古国必须亡,天下不用古帝禅让,依旧是他们世家的。

红光冲刺,古帝近在咫尺。

“保护陛下!”

“保护陛下!”

……

一个个护卫手持利剑,身披铠甲,毅然冲到古帝面前,作为古帝坚强的后盾。

“哼!不知死活。”

红光妖艳,溅起了漫天鲜血,一个个士兵倒下,又有一个个出现,挡在古帝面前,以身为盾。

古帝动容。

“过去,朕视黎民为草芥,而今,世家视黎民为草芥。

然天下终究是百姓,是众生的天下啊,又哪有高低,贵贱之别啊。帝制,在众人的国度是错的,世家统治,在众生的国家是错的。

一个众生为水的世界,人治纵使再强,也不过一叶孤舟,终究会被水所倾覆。

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不能是与众生同等的生命,而该是……”

古帝眼中闪过一缕迷茫,而后便是一阵清明与坚定,其上原本混沌的力量在变化,缔造着完全不同的力量,一个全新的武道之字缓缓形成。

“凌驾于众生之上,唯有法。

法度无私,方能护民。

法治大于人治。”

法治大于人治。

龙魁骇然,宣武门内,所有人脸色都一变,影侯脸色僵化,不可思议地望向古帝,其旁右手尽废的连总管也是望向古帝,脸上一片忠诚与崇拜。

古帝之上,乾坤缔造,一道雷鸣轰动,一个闪烁电光,围绕雷霆的威严“法”字成型,法字变化,一柄雷霆之剑浮现,其上烙印有执法二字。

古帝手一挥,执法之剑变化,已然到其手中,闪烁雷霆之光,宛若雷神之威。

“变革之道,当始于此。”

……

宣武门内,广阔的平地,自从古玄大帝后,再次被鲜血覆盖。

龙魁败,携兵撤退,影侯亡,被连总管一针刺喉而过。

宣武门内,中央处古帝油尽灯枯,他将手中执法之剑交到断失一臂的连总管手中,只留下一句遗嘱。

“古国当变,法治为先。

连叔,此剑就拜托您交于他手上了,朕以天子之剑为基础,注入朕的武道意志~法,凝练这执法之剑,希望您拿给他,拿给朕的弟弟,告诉他,这是咱们古家应该承担的责任。

时代在变化,他,身为古家之人当为时代之先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老奴……老奴领命,陛下,您一路走好。老奴完成使命便去侍奉陛下。”

……

古龙城,侠十一离开,城主龙公看着其背影,眼色凝重,喃喃而道:“侠十一,你到底是为了侠客盟,还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身上背负的重担而付出啊,古家的子弟,即使不是君主也是个个不凡啊。”

龙公回屋,望着屋内阴暗一角,缓缓说道:“龙怒长老,别来无恙啊!”

龙家大长老龙怒从阴暗中走出人影,肩抗着一根无比粗壮的狼牙棒,也不知是如何躲藏进黑暗中的,躲藏之术不凡,只可惜被龙公识破。

“三长老,我此来就为了一句话,龙家与古国,你选择哪方?”

“大长老,非如此不可吗?”

龙公无奈,摇头问道。

“这是家族万代之伟业,岂有放弃之理。罢了,你不想入局我不逼你,你回龙家养老吧。等世家平定天地,再出世如何?这是我最大的退步了。”

龙怒劝道,龙公摇头。

“恕老朽无法做到,老朽卑微,但也不愿见生灵涂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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