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是平阳王赵豹的孙女,本名叫做云青,论起来与赵王和平原君乃是宗亲,自幼喜好金石丝竹之器,更是弄的一手云筝。
吕不韦与平原君到王府中做客,无意之中听见她的《云裳》,便执意要娶了赵姬,本来王爷是不肯的,架不住吕不韦的执着和平原君的一番美意,就应了这桩美事。
吕不韦对那赵姬万分宠爱,在府第之中专门修了一个去处,唤作云台,云台取云筝之意。从正厅穿过,后面的院子右侧有一侧门,走进去迎面是一块砖雕影壁,转过影壁是另一番天地;中间是水,是流动的水,是将府外的河水引将进来,依水三面,自然建了亭台回廊,入胜的便是水中央那叫做白椹台的,白椹台是八角重檐的木质楼阁,八面都是通透的镂刻木门,门外依水植了垂柳翠竹,要紧的是专门托西域的珠宝商人带来一种叫做“白椹”的香木,将香木磨粉混了岭南的白麻丝,郢都的红泥,制成绛红色的方砖,墙泥里也加了“白椹”,这便是白椹台的来历;整个白椹台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异样香味,百步之内,沁人心脾。
赵姬此时就在白椹台上,旁边放着那蕉木云筝;只见她身材颀长丰腴,高高的云髻乌黑锃亮,用一条蓝色丝带束住,中间插一根脂玉的簪子,鹅蛋型的脸庞,一双眼睛似雨含烟,楚楚动人,使人觉得她那里是食的人间烟火。
吕不韦一行从咸阳回来不久,安国君就经不住华阳夫人一番软磨硬泡,似嗔还嗲,硬是立那异人做了储君,因事急,异人也未曾返回咸阳,倒是乘着那辆华丽的马车,穿梭于赵国权贵之间。
这一次倒真的成了平原君的坐上之客,不过功劳不在穰侯却是这吕不韦。
因异人之事,吕不韦很是繁忙,赵姬觉得孤单寂寞,便回平阳王府小住了几日,刚刚返回。
吕不韦进的门来,知道赵姬回府,自是赶紧向白椹台而来。
转过影壁,也不避下人,直接高声叫到:“青儿回来了!”
赵姬听到叫声,看到吕不韦转过影壁;甚至在他还没有转过影壁之时,她就预感到吕不韦回来了,他的脚步很轻,轻的听不见,而是用心感觉到的。
她虽出身豪门,身世却是艰辛。祖父是平阳王,父亲也是行伍中人,官至庶长,在阵前效命;谁知她五岁那年,战事起,其父死于光狼城;母亲痛心忧郁,不一年也随父亲而去。自小在王府长大,虽面若桃花,却心似寒冰。
只有见了这吕不韦,他的眼睛好似看到她的心里一样,但这种感觉给她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温暖。也许因自幼没了父母,虽祖父是平阳王,自小虽锦衣玉食,但似吕不韦这样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从来没有过,他的存在就像甜蜜的空气充斥了她的周围,充斥了整个白椹台,整个院落。听到感觉到他的归来,就好似自己的魂魄回到自己的躯体,刹那间这生命便有了活力。
但骨子里的刚烈让她站在那里,她多么想吕不韦跑过来抱着自己的躯体,紧紧地紧紧地就象这白椹的味道把她浸泡在醉人的氛围里。
但吕不韦不是火一样的男人,虽然她时时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心,却面对的是从容,淡定以及一切计划中的有条不紊,但这不影响她心头的依恋。
“青儿,秦公子事急,不韦不能时时陪伴,很是想念!回王府何不多住时日?”
说的情话,他都是不温不火。
“阿郎说哪里话!”虽然这赵姬与吕不韦相差有二十几岁,但却腻腻地唤他叫做阿郎!“王府自是王府,此处才是青儿的家!虽阿郎在外盘桓,但青儿却是知道,那魂魄是随了阿郎去的。王府虽是至亲,却没了至心至爱之人!唯有此处,青儿那怕一人独处,也是心安!”
吕不韦的心头一热,差一点挤出几滴热泪。
赵姬继续说道:“昨天祖父回府,甚是懊恼!上上下下皆若惊弓之鸟,青儿自觉无趣,今日一早自然回来了,却又静不下心来,连那云筝都懒得看上一眼!”
“都怪不韦,没有多陪青儿!不韦这厢赔罪!”
“才不怪你!”
赵姬含嗔一笑,“只是罚你多陪几日。”
“刚才听闻你言,王爷懊恼!却是所为何事?”
吕不韦心细如丝,这是天生的反应,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听说秦兵围了韩之上党郡,上党郡守使人来见平原君,说是归顺赵王。王爷自是反对,言此时受了上党,无异于夺肉于虎口,大祸矣!怎奈平原君与赵王都乐观其成,言无恙耶!是故懊恼!”
吕不韦听罢!心头一惊!他看着面前楚楚动人的赵姬,说出了一句满是伤悲但充满温馨的话:“祸事近也!不韦舍不得唯有青儿,其余皆浮云耳!”
赵姬此时已经是吕不韦的魂魄,自己连躯体都感觉不到了,只听进了后半句,她已没有了矜持,脸上忽的染上一层红晕,一下子扑过去,双手紧紧地搂住吕不韦的脖子。温润的嘴唇堵住吕不韦的嘴,迫不及待地在他的脸上脖颈处热吻,急促地使吕不韦喘不上气来,只听到吃力的呼吸,一种熟悉而又期待的愉悦瞬时使他全身充血,莫名的燥热使肌肤下涨满喷薄欲出的力量,那力量不知何时蓄积而又无时不在容不得他有一刻的停歇,似等待了一千年一万年的如鲠在喉的呐喊;她的身体柔滑有力,软若无骨游走在他的躯体上,以不可抵挡的力量缠压住他,容不得半点移动。吕不韦顺势抱住她,这时候没有了世界,没有热也没有了冷,鼻息中只有摄人魂魄的白椹气息。精神与肉体已经融为一体,分不出谁的魂魄在谁的躯体里,一切都不要合理却是那么的合理,。。。。。
白椹台下的河水哗哗地流着,不紧不慢!
那是水从鹅卵石上流过的声音,甚至你能听得见小鱼翻起浪花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
两个人就躺在白椹台的地毡上。赵姬把头埋在吕不韦的怀里,闭着眼睛,脸上染了一层红霞,鼻孔的气息都带着白椹的芳香。黑中略带栗色的长发凌乱的披在****的身上。
吕不韦此时是那么的满足,赵姬,现在趴在他怀里的这个绝色女子,是死心塌地爱着他的女人。他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她凝脂般的肌肤;刚烈的青儿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尽情享受着这心里溢出来的幸福!
“青儿!”吕不韦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叫了一声!
赵姬眼睛也没睁,头也不回,双手依然紧紧抱住吕不韦****的身体,只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声音。
吕不韦摇头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青儿,如果将来跟我去秦国,你高兴吗?”
赵姬忽的一下翻过身来,眼睛直勾勾看着吕不韦,不解地问道:“秦国?邯郸不好吗?”
还不等吕不韦作答,赵姬自己接着说道:“不过,只要在阿郎身边,哪里都是去的!”
她坐起来,一件件穿起她的衣服,又躺在他的腿上,像孩子一样撒娇!
吕不韦爱怜的看着她,但思绪又回到刚才的谈话中。
秦国大军东伐不断,这本是意料之中之事,此时攻打韩国上党,却是为何?韩国是山东六国之中最小的,也是最弱的。然其位置确是要害。东出关中,过了崤涵古道,就是韩国,大河从中而过,将韩国分为河内河外两块,这上党处河内。秦军若占了上党,东出陉口,便可兵临邯郸城下!
想到此处,吕不韦也不知平阳王与平原君孰是孰非!
而赵姬此时是那么快乐!对她来说,吕不韦就是一切,只要跟着这个男人,秦耶赵耶就像白椹台下的流水,自是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