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人吗?没什么难的。”王经纬摇摇头。女孩急了:“我做销售不会比你差,不然,你老找佳音干什么?财政局那个大单你知道是谁搞定的吗?”“那不是经纬高科分到最肥的一块吗?”蓉蓉得意地说:“不错,可我是那个项目的销售,公司老板是我的
一师姐,以后,让我负责财政这条线。”王经纬心里大惊,好家伙,张诗敏太厉害了。难怪很多公司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让她们公关,还不全攻到张诗敏那里去了。王经纬不露声色:“佳音是你们公关部经理?”蓉蓉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说多了,立刻告辞了。
三十四
陈希仁这个“十一”过得极其郁闷,居然逮不着一个兄弟陪他喝酒。往年那些围着他团团转的大小老板、大小销售像躲瘟神似的躲着他。堂堂的陈处长居然沦落到自己花钱沽酒的地步,他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失落。
想当年,自己一呼百应,前呼后拥,那是多大的气派,多大的威风,再大的老板也唯恐对他伺候不周,哪一年的长假像今年这样憋在家里?提前几个月就被兄弟们安排妥了,这个时候正在痛快地喝酒,痛快地玩女人,甭提有多逍遥快活了。陈希仁对一件事念念不忘,逢人就说:有一年,他手里握着几百万的软件项目,那年“十一”,天聪公司的老板,好几百人的大公司的老板,亲自给他当司机,到外地会兄弟。那天,东道主百般殷勤,特意选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陪他喝酒,陈希仁喝得十分高兴,豪气勃发,把天聪老板的帕萨特当场赠给那个女人,天聪的老板眼皮都没眨,慨然应允,满座无不惊骇。那是多大的面子,多大的派头!
那个时候,陈希仁豪气冲云霄,威风不可一世,俨然是一个国王。可是,那种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别说是让他们请自己,就是倒过来请他们,人家也不愿给面子。最让陈希仁生气的是,一手扶持起来的王经纬做了好几笔买卖,居然一次都不请他,没有他,王经纬能有今天?还有纪晓梅,他死心塌地帮着的女人,居然也对他爱理不理的了,每次他打过电话去,她语气总是冷冷的。
想起圈里的这些酒肉兄弟,陈希仁气就不打一处来,先前,他得意之时,哪次不带着他们玩?让他们跟着见识和享受花花世界。万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们能指使公司了,却不带他玩。
真是世态炎凉!陈希仁每每想起这些来,恨得彻夜失眠。
长假头天,陈希仁枯坐家里,三餐喝着闷酒,老婆孩子尽拿白眼翻他。陈希仁心里像猫抓挠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厅里团团乱转。他很想到小区门口,跟一帮闲老头杀几盘棋,可又觉得太跌面子,他陈处长“十一”长假居然没地方去;他豁出老脸给兄弟们一个一个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陪自己喝酒,哪怕自己掏钱呢!结果,徒增烦恼,一个也来不了。
这一夜,陈希仁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暗暗发愁,剩下的假期怎么度过?虽然他上班和放假没什么区别,可上班至少可以在单位附近下棋、打麻将打发时间。
陈希仁感觉到熬日子的难受来了,终于熬过了第五天。
天一亮,陈希仁就起来了,眼珠红红的,看什么都别扭,憋着一股无名火,老想找个茬和老婆吵一架,谁知她一早领着儿子出去玩了。
中午,陈希仁看着冷锅冷灶,暗自发呆。他想到附近的饭馆独自喝两盅去,转念一想,太跌份了,自己经常领着一大群人去,哪次买过单?服务员把他看作财神爷,哪次不是陈哥陈哥叫得山响?十几年来,陈希仁还没怎么亲自做过饭,现在连煤气灶都不怎么会使了,他在家吃饭的时候太少了。
陈希仁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一瓶二锅头和一包花生米,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可这酒怎么也喝不出味道来,越喝越难以下咽,陈希仁很有些借酒浇愁。
喝了四五两,他有些迷迷糊糊,觉着这样正合适,喝多了,往床上一挺,时间也过得快,可是,年轻女人的裸体却在脑中翻滚。他习惯了喝完酒后再去找女人,这会儿,身体发烧,像吃了春药一样,根本睡不着了。
下午三点,手机响了,这让他很诧异,他现在的电话少多了。让他更诧异的是,电话居然是雷震霆打来的。
“老陈,晚上有安排吗?一起坐坐。”雷震霆拿出兄弟的样子。
“不好说,小王晚上非要找我,我烦他,还没答应!”
这么长时间,雷震霆破天荒地主动请吃酒,陈希仁知他必有所求。圈内没有秘密,雷震霆最近日子过得不怎么样,陈希仁了如指掌。
“跟他喝酒有什么劲,晚上你把华歆、韩鑫他们叫着,咱们好好乐一乐,怎么样?”雷震霆笑道,有些焦急。
“都是兄弟,我也不好驳小王的面子,这样吧,我先跟他说一声,定下来再给你打电话。”陈希仁道,头脑立刻转动开了,不这样捏着雷震霆,他吃完饭就会开溜。
“那好吧。”雷震霆挂掉电话。
陈希仁盯着电话,心里一阵悲凉,雷震霆请酒他都不能拒绝,放在一个月前,他会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的,但转念一想,至少还有人请喝酒。说来也怪,一听有人请吃酒,陈希仁精神立刻振作起来,一扫昨天的阴霾。他分别给几个兄弟打去电话,他们极其痛快就答应了,像是专门等着似的。陈希仁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自己还是很有能量的。
五点半钟,雷震霆驾着宝马车来接他,恢复了一年前对陈希仁的恭敬态度。陈希仁有些不适应,慢慢地找当年做老大的感觉。
雷震霆说:“老陈,王经纬这小子迟早是个大祸害,他拿着账本到处乱说,简直置兄弟们的死活于不顾,有些人见他面相老实,受他蒙蔽,居然把项目交给他做。他就几杆破枪,一个皮包公司,出了问题你去找谁呀?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你是圈内的老大,有义务提醒大家,是不是?”
陈希仁心里很瞧不上雷震霆这一套,他也明白雷震霆想拿自己当枪去打王经纬,既然人家花钱请客,自己也得有所反应,至于明天记不记得,明天再说。
“小王这孩子原本挺好的,现在,很多人跟我反映,他也不地道了,真是辜负了我当年栽培的一番心意。”陈希仁假意叹息道。“可不是,人会变的,我一直对他器重有加,想不到他翻脸无情,真是养虎为患。”雷震霆也有同感。
“你放心,这个圈子还是咱们的天下,我料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离开咱们谁也玩不转!我能带他进来,也能赶他出去!”陈希仁故作豪语。
“那是,那是。”雷震霆言不由衷,“不过,咱们要好好计划一下。”陈希仁道:“好办,只要我们几个多做兄弟们的工作,谁也不会用小王,开公司?他喝西北风去吧!”雷震霆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兄弟们三个月之内没项目,那小子就那么一点底子,根本玩不起。”陈希仁一上酒桌,双目顿时放出异样的光芒,酒是他的命。今晚,
他拿出老大的派头点了两瓶高度白酒。其余人也是嗜酒如命,面露兴奋之色,准备大干一场。
雷震霆笑在脸上,疼在心里,不禁对赵普又多了一份怨恨:要不是这小子把客户关系搞得一塌糊涂,他一个老总,何至于找这群没一点作用的烂人?兄弟们有意见放在心里不说,而这几个人专门替人家到处宣扬,风行国际的老底全被他们兜出去了。雷震霆无奈,只能花钱叫他们闭嘴。
雷震霆开车,不喝酒。其他人也不顾他,几人轮番捉对厮杀,猜拳行令,吆喝声震得雷震霆耳朵嗡嗡作响。
这场酒从六点喝到九点多,五个白酒瓶、二十几个啤酒没剩下来,喝得几个人走路直晃悠。雷震霆接过账单一看,心里一抽搐,瞪了服务员半天,一顿饭干了两千多元。
喝爽了的几个人大包大揽,拍着胸脯给雷震霆保证:“老雷,不就是一个王经纬吗?至于愁成这样吗?明天我就给这小子打电话,让他趁早滚蛋!”
这种屁话雷震霆听得太多了,懒得搭理,心想:只要你们这帮小子不兴风作浪,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雷震霆很想抽身撤走,但想了想,还是把心一横,既然花了钱,索性让他们满意。
按照惯例,一行人照旧来到歌厅狂欢。“人间道”的妈咪红姐一见陈希仁,看怪物似的盯着他。
“哎呀!陈哥,几个月也不来照顾我的生意,我以为你不理我呢。”她迎上去嗔怪陈希仁。
陈希仁脸一扬,大嘴一咧,酒气熏天地说:“哥哥我生气了,换地方了。”
妈咪一听,顿时很紧张,像蛇一样缠着陈希仁,嗲叫道:“陈哥,咱们可是老朋友了,你可不能不管小妹的死活!”
陈希仁哈哈大笑:“我这不是来了吗?”说完,晃晃悠悠地跟着红姐进了包房。
幽暗的灯光,劲爆的音乐,丰腴的小姐,爽口的啤酒,还有带着恭敬表情的公司老板,带着佩服表情的兄弟们,陈希仁有些久违了,心里开了两扇门,透亮高兴。他飘飘然了。他要酣歌豪饮。陈希仁鲸
吞海饮,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一次次冲服务生吼道:“酒来!”凌晨一点,陈希仁还在端起酒杯往嘴里猛灌。雷震霆烦躁得要命,出去放风好几次。其他人也扛不住了,东倒西歪地靠在沙发上。最后雷震霆忍无可忍,跟陈希仁商量:“老陈,差不多了,撤吧。”“别,我还没喝够呢!老雷,别那样小气,不就喝你几瓶酒吗?”
陈希仁乜斜着醉眼,嚷道。“我不是在乎花钱,这样喝下去真的对你身体不好!”雷震霆哭笑不得,恨得牙根都痒痒。“走也行,换地方接着喝!”陈希仁叫道。“还喝呀?洗个澡得了。”有人提议。这话让雷震霆打了一个冷颤,连忙道:“我猜你们也饿了,找地方吃碗热面吧。”说完,冲妈咪一摆手,痛快地买了单。
虽然不情愿,雷震霆还是领他们到面馆,点了几碗面。陈希仁拧劲上来了,非得要了半斤装的白酒和几瓶啤酒,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响应他,陈希仁自斟自饮,倒喝得有滋有味。其他人吃完面后,见雷震霆没有接着安排的意思,便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别走,都留下来陪老子喝酒!”陈希仁冲着他们怪叫道。大家都知道陈希仁要发作了,往常把他独自一扔,他就消停了,但是今天,其他人心有不甘,总憋着让雷震霆接着安排。
陈希仁昏昏乎乎如腾云驾雾一般。他感觉很好,一个劲地往嘴里猛灌,突然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中,他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大喊自己的名字,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次日一早,王经纬得到了陈希仁醉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