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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番外篇 牡丹地产人物之 王石——徘徊的灵魂(一)

2015年7月宝能大量购入万科股份,增持到10%时,王石与姚振华首次会面。

自此持续了一年之久并对中国经济产生深重影响的万宝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8月宝能系所持万科股份超过华润,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万宝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9月反击的号角吹响,华润增持万科股份,反超宝能。

12月近年来在资本市场予取予夺的宝能系不甘示弱,高调继续增持万科,再次超越华润。

12月17日误以为已经击退了宝能的王石发表战后总结:明确表示不欢迎宝能系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理由是宝能系“信用不够”。并希望借此机会震慑其他以万科为目标的民间游资。由于王石的宣言并且在19日历来低调的王石却转发了《野蛮人》的一篇文章,立刻吸引了大量媒体的关注,万宝大战正式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之中。

12月18日宝能声明称集团恪守法律,尊重规则,相信市场力量。同日,万科宣布停牌,总裁郁亮表态支持王石,战争进入短兵相接的相持阶段。

2016年3月13日万科正式公告,拟引入深圳地铁集团为最大股东。自此万宝大战似乎已经进入尾声阶段,随着另一个重磅国资集团的介入,宝能系在当时看来已经毫无胜算了。

世事无常,风云突变。

2016年6月23RB是对手的宝能系与华润在半夜相隔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分别发表了两份内容几乎完全一样的声明:明确反对万科与深圳地铁重组计划。

这份毫无预兆的声明一出,不仅市场懵了,媒体懵了,就连身处这场漩涡最中心的万科都懵了。万宝之争从资本和信誉之争彻底变成了一场波谲云诡的现代版宫斗大戏。

万科股权之争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二十二年前,1994年万科就以A股市场的第一次停牌击退了了当时的宝能——君万证券。只是那时的“君万之争”中王石几乎是兵不血刃仅用5天不到的时间就结束了气势汹汹的君安证券总经理张国庆的夺取行为。两次资本“逼宫”的理由甚至都如出一辙,都是号称代表中小股东,都是指责万科管理团队内部有问题。要说这次万宝之战是因为万科股权分散,给了资本恶意收购的机会那明显是不恰当的,万科股权分散的时间不是短暂的一年两年,而是自从万科上市之日起股权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即使经历了94年第一代“野蛮人”的挑衅万科依然保持着分散的股权状态。过去二十二年稳定发展的万科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万科是有恃无恐的。

万科所恃的究竟是什么呢?

作为看热闹就喜欢事大的媒体和读者们从来不喜欢干巴巴的资本之争,往往更青睐于故事背后的人物,所以一场只关于资本的万宝大战被媒体冠上了“情怀和资本”的标签,王石代表了无数个被资本赶出家门的悲情企业家甚至代表了中国企业家的梦想与希望,宝能则变成了手持资本大棒的恶人。可是王石先生并没有完全遵守这个悲情的“人物设定”。在天山峰会上,本应该代表民营企业家梦想与希望的王石先生竟然说出了:“所以民营企业,不管我喜欢你,不喜欢你,你要想成为万科的第一大股东,我就告诉你,我不欢迎你”,这般决绝的话语。一时间媒体乱了阵脚。这个情怀,梦想,民营企业家的代言人怎么就把民营企业给一棒子打死了呢?一时间舆论哗然,甚至水平低一些的媒体不惜用“底裤掉了”一类的形容词来形容“人设崩坏”的王石来博取点击。为了报复王石先生破坏他们心中的美好梦想,王的女人田小姐本来就不太好的媒体形象又一次被人拿出来诟病了一番。一时间王石仿佛成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了。甚至王石给田小姐做红烧肉都成了指责王石作为董事长不作为的证据。在媒体上已经失去了道德高地的王石和万科在资本市场上更是噩耗连连,宝能系背后的潮汕帮声明无条件支援火力,被寄予厚望的“白衣骑士”深圳地铁的入股也因为华润的反对变得遥遥无期,一时之间万科仿佛大厦将倾,而罪魁祸首就是看不起民企看不起梦想与情怀的王石。在万科面对困境本应上演“王者归来”的王石不仅没有力挽狂澜,反而将万科进一步推到了宝能的手里。

所有这些指责都说明了一件事,大多数人并不懂得从1988年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才走到今天的万科,更不懂得像名字石头一样坚毅的王石。

王石的声明说的很清楚,万科不欢迎民营企业成为第一大股东和他个人的喜好没有关系,作为第一代“下海”的“教父级别”的企业家,王石和万科的人脉与钱脉绝对不是宝能所能比拟的,那么问题来了,在万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什么王石会极其高调的甚至恩断义绝一般的回绝了所有的民营企业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那番宣言并不是说给任何一位民营企业家更不是说给媒体听的,而是说给华润,说给深圳地铁,甚至是说给国资委听的。前面我们说到了22年之前万科就因为股权分散经历过一次“野蛮人”的邂逅,可是22年过去了在股权结构上万科并没有做什么重大的改变,这二十二年的相安无事并不是万科运气好,或者王石在商业圈里人缘好所以资本大鳄都绕着他走,而是因为万科有恃无恐。万科所恃的就是做了万科15年头把交椅大股东的以华润为代表的“国字头”的资本。

22年的那场股权争夺战之后万科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所做的准备就是引进华润的入股。2000年8月华润直接受让万科总股本的8.11%,此后多次增持,华润系对万科持股比例一直维系在15%左右,在万科分散的股权体系中华润一直是第一大股东。华润和万科保持了15年的相安无事,这十五年里华润基本上充分的信任万科不干预万科的发展,王石所代表的万科管理团队也给华润在公司业绩上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一直到6月23日半夜不超过十分钟的那两份如出一辙的声明出现之前,华润和万科都是股东和管理团队之间和睦相处的典范。至少在这之前王石对华润都是充分信任的,否则之后也不会在朋友圈里发出那条充满被背叛与无奈的的感慨了。

所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为什么在背叛之后,王石仍然坚定不移的选择深圳地铁,而没有青睐他的那些资本圈的朋友呢?难道出王石真的就从骨子里看不起民营企业家?在万科面临困境之时为什么王石不惜自断后路,公开谢绝了所有民营企业家其中不乏他朋友的帮助?王石为什么要说那段看似伤害了所有民营企业家感情的宣言呢?已经晋升世界500强的万科就一定要抱上深圳地铁的大腿享受特权吗?还是像网上流传的段子一样,看不起宝能就是因为姚总曾经卖过菜?

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王石肯定不会因为姚总卖过菜就瞧不起他,因为王石的第一桶金就是靠转卖玉米赚来的,所以严格来讲王石也是个卖菜的,而初创时的万科涉足领域之广更是被王石形容为:“就是除了黄、赌、毒、军火不做之外,基本万科都涉及到了”。

任何对万科有了解的人都会发现一个很矛盾事情,万科尤其是2000之后抱上央企大腿上之后的万科不仅没有仗势欺人像某些房企一样变得不可一世,反而在过去房产行业如火如荼的十五年里万科变得越来越低调。不仅在北上广这三个房产最热的中心区域很少能看到万科的身影,即使在二线城市的”地王争夺战“中万科都很少出现,甚至在自己家门口深圳的繁华地段万科的楼盘都屈指可数,抱上大腿的万科竟然比之前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了。既然万科和王石看中的并不是“特权”和“霸道”,那么王石和万科到底是看中了深圳地铁的什么了呢?这就要从王石和万科成长起来的那个年代说起了。

王石生于1951年1月,王石父亲是老红军,王震三五九旅的下属,当年跟随王震到XJ组建XJ生产建设兵团,后来曾出任兵团副司令员。王震率工程兵团到深圳开发特区,其父亦追随南下到了广州。像那个年代的无数个红二代一样王石也经历了当兵入伍,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再分配的人生轨迹。80年代已经在GD外经委手捧当时最热的招商引资铁饭碗的王石选择了下海创业。和现在年轻人玩票性质的创业比起来,那个年代的创业更能承载起“梦想”和“青春”这两个词沉重的意义。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创业失败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铁饭碗还有可能搭上后半生的自由,即使创业成功也有很大的可能面对牢狱之灾甚至是人头落地。在那个年代还有一项罪名叫做“投机倒把”,宽泛的来说任何没有经过国家授权的专买专卖行为都是“投机倒把”,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即使在街边支个炉子卖炒瓜子都可以被判刑关个十几二十年。

王石在《道路与梦想》中介绍了自己第一桶金是如何赚来的,也就是倒卖玉米赚取差价,靠卖玉米赚来了万科的启动资金。其中一段企图行贿却没有成功的行为也记录在了书中:

当年,王石准备把深圳生产的饲料产品通过铁路运到外地转卖,但那个特殊的计划经济年代,利用火车转运可不是像今天这么方便的事情,那个年代人们连物流这个词都没听说过,国内第一家从事物流行业的民营企业直到1993年才成立。在当年只有进入铁道部运输计划的产品才可以经火车转运,而饲料产品并没有纳入铁道部门的货运计划,只能申请计划外的特批指标,但计划外指标很难申请。

王石打听到货运主任的住处和抽烟的喜好,就花20元买了两条香烟给货运主任送去。“为了获得商业上的某种好处给对方送礼,我还是第一遭。”王石说。货运主任看到桌上香烟,没问怎么回事就说:“要车皮的吧!”“能给批两个计划外车皮吗?”毛头小子一样的王石答道。

主任把烟回递给王石,说:“烟你拿回去,明天直接去办公室找我。别说两个车皮,就是10个也批给你。”王石愣住了。原来,货运主任早就注意到货场那个城里人模样的年轻人,经常同民工一起卸玉米。“不像是犯错误的惩罚,也不像包工头。我觉得这个年轻人想干一番事业,很想帮忙。没想到你还找上门来了。你知道计划外车皮的行情吗?”货运主任说。王石又愣住了。货运主任说:“一个车皮红包100元,两条烟只是行情的1/10。”

这段王石坦白交代的“罪行”在今天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手握计划指标生杀大权,完全可以用指标换来真金白银的货运主任为什么这么青睐王石这个小伙子呢?更多人甚至把这个原因归结为王石的父亲或者位置更高的岳父的关系,没有权钱交易凭什么王石能获得当时连钱都买不来的最珍贵的车皮呢?。这在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却是一件最不普通不过的小事。

80年代初经历了十年浩劫的国家可以说是百废待兴,社会上流通的物资极其匮乏,在那个凭票才能购买物资的年代里每个人一个月只能购买半斤肉。如果全家人想吃一顿饺子要攒够几个月的票才可以。不像现在所有人都讨厌肥肉的油腻喜欢买瘦肉,那个年代想买到肥肉还要托人找关系才可以,因为瘦肉一顿就吃没了,而肥肉可以用来炸猪油,用猪油炒菜还可以多吃到几顿猪肉的味道。

80年代后为了发展社会经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中央逐渐放开了经济的管制,鼓励民间自发的经济行为。可是今天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市场经济自由流通在当时可以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作为经济改革排头兵的GD和FJ更是集中了全国的矛盾,姓资姓社的讨论从来没有停止,当时敢于摸着石头过河的人都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当时被称为“杀开一条血路”。

在那个还有信仰的年代里绝大多数改革者们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如何让改革开放在巨大的争议中坚持下去,另一件事就是找到改革开放的接班人。第一件事比较好理解,第二件事是因为经历了十年浩劫不仅国家经济受到重创,人才的培养更是完全停滞。那时候最珍贵就是敢于进行改革开放的决心和魄力。时任GD领导人的任仲夷老人已经年过花甲,第一代改革开放先行者们普遍都已经步入老年,在他们眼里最珍贵的莫过于怀有理想而且潮气蓬勃的能做为改革开放接班人的像王石一样的后生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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