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学校,我的人生像磁带一样,不停的重复,一会儿转到悲曲,一会儿转到通俗生活的正常感情曲,有时候,还搅带子……
学校还是那样,一片朝气蓬勃,让人羡慕。
在无数个纠结的夜晚,我都想把这个秘密告诉那个爸爸,我原来是他的女儿。
可是,我也有保护他名誉的责任,如同姑姑一样去捍卫他。
可是,为什么要我搅在这样的漩涡里,在每一次无力的倒下去时,我想,那一定是这个旋风吹的太猛了,要席卷着我去另一个风和日丽的地方。
我的胸口积攒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与泪水,我必须倾诉,可是,唯一可以没有顾忌讲话的姐姐,你在哪里?你去了哪里?
我听不到生命传达给我的回声,我只能整天整天的泡在图书馆,在那一本又一本的文字里麻痹自己……一梦三四年,时光就这样,把每一个人带到大学的门口,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大家就要逐渐和社会接触,开始学着去担当一些责任!
这句话平常的以至于我看到学院里的同学们都还在队伍里嬉笑,偶尔有男生女生还在含情脉脉相互对望,彼此尝试,好像有一大把的时间等着他们在极其慢动作的爱情迷藏里互捉……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不停的跳,不知道为什么。
实习的钟声拉响了,大家开始大包小包的背上行囊,各自去了,记得每一拨人走的时间都不一样,大家彼此相送着,初尝了人间分离的大场景,有时候两两相抱,有时候一堆团抱……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样的拥抱,于是在每个人走的时候都积极打听,生怕错过他们的拥抱,只有自己走的那天,是在辰光未现,大家安睡的清晨……
我来到大伯为我安排的实习单位,是当地的电视台。
这次见到大伯,心中总有那么多的冲动想要告诉他,我就是他女儿,可这样的话总是憋在胸口,开不了口。也许,当一切都讲出来后,可能会变了味道。
大伯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大家都不爱说话,白天各自上班,晚上回家也是吃了饭便各自回屋,每个人都有一台电脑,各自看上去也玩的很开心,大伯打牌,大妈看连续剧,堂哥打游戏……唯一变了的,是堂哥的女朋友,因为今天看到的这个女孩,已不是上次来见的那个了。
时间太过紧迫,不允许我慢慢打量这个家的人为何都是如此?为什么堂哥又换了一个女朋友?而且与一个同居6年之久的人分手后又可以马上和另外一个同居?
也许是怕在这个家待久了,会不太受欢迎,也怕自己万一什么时候一冲动,就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会搅的这个家不安宁,所以,实习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开始……
“你叫什么名字?”
“聂小依”
“你不是本地人啊?”
“是的”
“噢,那你怎么想着到我们这里来实习呢?”
“是亲戚帮忙介绍的”
“哦,那行,那你先到人文处去报到,来,把这个单子拿上。”
这是和人事处的一位中年女士的对话,她最后给了我一个单子,准确的说是纸条,上面写着“聂小依,实习生,请人文处雷主任批准!”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人文处在第几楼呢?”我走出来后发现自己不知道去哪里,这是我最大的弱点,做事恍惚,也许,我要在此刻改掉这个毛病。
“哦,要不先这样,你从2楼下去,向右拐,那里有个保卫处,你先把出入证办了吧!下午再去雷主任那里签字,这会都11点多了,怕是他们不在,等下午了,再去雷主任那里签字,他在17楼。”我乖乖的听从指示,到了1楼并向右拐,突然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怕走错方向,中途问了一位清洁阿姨,却得知已经到保卫处门口了。
走进保卫处,里面堆满了资料,半天找不到一个人,最后,在一个角落发现有个30岁左右的男士在看报纸。
“请问出入证是在这里办理吗?”我尽量压低嗓子,使自己的语言听起来温柔些。
“哦,你是新来的?”
“不是,我是来实习的。”
“哦,现在可能办不到,只有等下午了。”他说话的同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然后又低头看报纸了。
我不知所措。
“那请问一下,下午大概是什么时候呢?”其实,我是想问为什么早上不能办。
“下午我们2点30上班,你差不多3点来就可以啦!”听到这句话比听到早上不能办理还让我失望,因为电视台离大爸家有点远,中午我要在这里足足等3个多小时,而我要在哪里等?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我就觉得自己困了,特别特别的困。
8月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了,倾盆的大雨打在电视台玻璃装饰顶上,那一圈一圈荡开的水纹,让我愈发的犯困。
“小依啊,报到还顺利吗?”大伯打来电话,一下子打发走了我的困意。
“挺顺利的。”
“中午饭吃了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饭呢。
“还没呢,我正打算去吃呢。”
“外面雨大,你看电视台里应该有食堂,去看看有啥好吃的,给自己吃好点。”不得不说,那一刻我是想哭了。
我蹑手蹑脚,探头探脑的去找电视台的食堂,此刻正好是中午,那一定是人都在向食堂走,跟着那些人群走应该没错。
果然,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食堂,里面乱哄哄的,锅碗瓢盆相互碰撞声里卷携人声,好一片热闹。
“师傅您好,我要一碗杂酱面?”我是典型的北方人,喜欢简简单单吃碗面。
“到那边去买票!”师傅有点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一点都不在乎,出门在外面子还是排在后面的。
“一碗杂酱面!”好不容易排到自己。
“我们这里不收钱的,你没饭卡吗?”我觉得自己可能是饿了,有点犯晕。
就这样,出了食堂,向外走去。
雨好大,密密麻麻的,一脚跳进去,踩的水泥路上的雨水四开散去。
浑浑噩噩的身体有点被唤醒。
“妹儿,吃撒子?过来坐嘛!”卖小吃的、卖面条的、卖快餐的堆满了电视台门口的这个人行道,他们的声音绕在上空,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又打落下来,我钻进他们撑起的大伞里,瞬间温暖。
开心的把那碗里一根一根的面条吃了个干净!
胃饱了,灵魂也变得饱满了。
如同随即停下来的雨和下午的诸事顺利,都是因为这一碗面所给予我的生命力。
顺利的办理了出入证,顺利的经过层层签字,最后找到了自己要跟的老师,她姓熊,微胖,少言,但看的出,她是个随和之人。
我的实习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实习开始的一周,每天都是陪老师去3楼的机房看她剪片,因为是民生类的节目,没有多少剪辑在里面,看到老师做的最多的就是打字母,机房感觉很吵,有很多其他栏目组拍的素材也是在那里剪,大家的声音都是放开的,音频走走停停,卡住的声音甚是刺耳,我坐在老师一旁,刚开始还认真的看她剪辑,可后面,感觉到全身不自在,加之开的太大的空调,感觉浑身冷的起皮,偶尔老师让我去取个东西才会突然兴奋,片刻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明天来了就不去机房了,我要去19楼审片,你直接到办公室等我吧!”终于因为要改变的现状而稍稍有点惊喜了。
早早的到18楼,看见办公室门已经开了,就轻轻推门进去,“你是?”一个四十多岁,个头很高,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正在办公室沙发上看报纸。
“我叫聂小依,是实习生。”原以为这个办公室只有熊老师一个人呢。
“哦,好,来,进来坐,我听说有个实习生,一直没见着。”他看上去特别谦和,男人四十一朵花,从他的身上真的可以寻找到一个四十岁成功男人所独具的魅力。
我很局促的进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坐到平时偶尔来早了会坐的那个凳子上。
“来,给你看个报纸。”
尴尬的接过报纸,也闷头看了起来,少了点尴尬。
“来了哈!”熊老师的声音将我从稍稍有点深入陷入新闻里的思绪拉出。
“哎呀,天气热,早点来,躲着点太阳。”
“哈哈,是啊,外面好热啊”熊老师和他开心的对着话。
“哦,来,小聂,这是马主任。马主任,这是新来实习的小聂。”我还没来的及转身,熊老师就已经介绍完毕了。
“呵呵,听她说话不是本地人哈!”马主任问着。
“是的,是外地来的。”熊老师替我回答了问题。
“平时勤快点,跟着熊老师好好学。”
“嗯。”
“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浮躁,很难有静下心来学习的。”
“嗯。”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听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马主任,今天我想让您帮我审下稿。”熊老师说。
“好,那我们现在就上去。”就知道是要走了,我也收拾放下报纸走人。
来到19楼,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室,会议室的前面是一排机器,看着熊老师直勾勾的向那排机器走去,将机器打开,把录好的带子放了进去。“小聂,来,坐啊!”转身看见马主任给我拉了个凳子。每次出门遇见别人对我好时,我就显的如此笨拙。
熊老师也手扶着凳子,站在我们旁边,显得很随意。
视频上出现的是我这几天看了无数遍的画面,马主任仔细的看着,提了很多问题,例如,剪辑节奏有点慢,画面缺帧,有些内容太啰嗦,表达的主题不明显等,并详细的说该把哪些内容放到前面,哪些放在后面,哪些该剪掉不要,画面之间转换时适当做点效果等等,这才发现跟平时上课老师说的一样,而面前的这个节目,似乎也是错漏百出。
“你看下去再把这些问题做些调整,然后拿去节目播出部。”
“小聂就留在这里看看,这一层楼你应该没来过吧!”在我也要跟着熊老师走时,马主任叫住了我。
熊老师随即自己离开,也没跟我说是否让我留下,我讨厌自己,总是很依赖别人,感觉突然离开熊老师,很不自然。
“来,小聂,带你去转转。”马主任突然手按在我背上,推着我走出来,我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我想下去看熊老师剪片子!”我觉得很不舒服。
“她哪里会下去剪片子嘛,她是下去整理一下,然后准备星期一要配音的稿子去了。”
我惊讶的望着他。
“呵呵,这节目播出去没人看,你自己学过剪辑,应该知道,这种片子剪辑水平,根本都不能播,只是大家都慢慢习惯了,把该做的做了,后面的就自己看着办了。”我听的一头雾水。
只是,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温文尔雅的40岁中年男人,不是刚踏进门看到的那个人。
星期一的早上,是实习以来第一次见到全办公室的人,才知道,这个栏目组共4人:一个主任,两个编导,一个主持人。其中,另外一位编导姓王,是位30岁出头的男士,主持人姓吴,他说他是宁夏人。
这个节目一周播一期,主任负责从上级那里获取每期拍摄的主题,并负责拍摄期间的协调,最后审稿;两个编导分别是负责单双周节目的制作,包括拿到前期拍摄、采访,后期剪辑,文字编辑等;主持人负责两个编导每期节目所需的主持人出境画面和配音的工作。
这个周一是我实习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感觉自己做了很多事。
早上帮吴主任镜头提词,下午是录音棚里录旁白,有幸吴主任还让我自己亮了一嗓子,他说我的声音很好听,以后可以朝这方面发展。
这一天无比开心的另一个原因是明天要出差,我人生的第一次出差,让我在内心萌生了对于上班族的向往和羡慕。
我们总共出去了5个人,在车上大家也没怎么相互介绍,只有马主任和司机看上去很熟,互相聊着,摄像师是从摄像部直接派来的,看着比较年轻,偶尔会转过身来看看我,眼神让人温暖。
车上摇摇晃晃2个多小时后,大家纷纷下车,不停的跺脚,以抖落满身的困意。
马主任打电话,好像有人要来接我们。
就在马主任通话的瞬间,看到前面那辆黑色的桑塔纳里走出来了两个人,他们笑着,径直走过来和马主任握手,并说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马主任隆重的介绍着每一个人,“这是聂助理!”马主任是这样介绍我的。
我也和那些人礼仪性的握了握手,也许,社交就已经从这一次次不经意的握手开始在我的生命里,我们走进了一个大宾馆,好像人家已经帮我们订好了房间,给了我们三个房间的卡,李主任一个人一间, 我和熊老师一间,司机和摄像师一间,刚才似乎听到他姓王。
我们上了各自的房间,放好了东西,又都下到大厅,几分钟后我们又被带到另外一个大饭店,还没来得及想出差是这样的吗?饭已经端在了旋转桌上,还没开始吃饭就已经开始敬酒了,我得不停的观察着,随时配合着这个桌子上进餐的节奏,我看见我旁边的摄像师哥哥头低着一直吃着饭,那一刻我好羡慕他,他真的不在乎这个桌子上的一切吗?
“聂助理,我敬你一杯!”我听到了这句话,但我没有反应过来,“小聂,张总要敬你酒呢!”马主任提醒了我一下,我赶紧端起我的杯子,看见他在旋转桌旁碰了碰,我也照着他的样子在桌边碰了碰,这样算是完成了敬酒的过程,然后不停的有人喊着聂助理敬酒的话,我在同一个动作里不停的重复着,庆幸的是我喝得不是酒,而是饮料。
饭终于吃完了,我感觉不到自己很饱的样子,也感觉不到没吃饱的感觉,就离开了那个本身为吃饭建筑的地方。
中午,我们又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有点累了,躺到床上休息,大脑里空空一片。
看见熊老师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做着笔记的样子,我才知道她是为下午的采访做准备,而我的心中,是对出差本身的质疑?
迷迷糊糊一会儿,我们便下了楼,准备去采访,采访的地点都联系好了,甚至包括采访的人,准确地说是一种安排。一个下午在不停的采访和拍摄中结束,总算自己感觉到了一点出差的样子,可晚上又被安排在一个当地比较高档的地方吃饭,重复着中午的过程,只是变了几个陪着吃饭的人。
饭局又一次结束,当车子开起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的那种沉重感,可是车子的方向不是向我们住的地方开,而是一个不认识的方向。
我们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听说是要洗脚,又好像是要KTV,我一听到这样的言语,更累了。
“老师,我可不可以早点回去先休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想着逃避,“你要适应这样的生活!”熊老师强调的语气,是啊,实习不光是对专业知识的实习,还有对这个社会知识的实习,我们走了进去,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