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好像是七夕节,派两个服务员给我们的这两位女士送朵花吧。”马主任说着,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对面走来两个服务员打扮得男孩每人捧着一束花向我们走来,我看了一眼熊老师,她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过来啊!?”李主任朝那边招手,那两个男孩似乎像我一样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脸的迷惑,慢腾腾的走过来,“献给我们这两位女士!”马主任像一位指挥家一样指挥着他们俩,也安排了我和熊老师。
“给!”其中一个男孩将手中的花向我举过来,我看着那个男孩,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那一刻的心情,但我却记住了他是第一个将花捧在我面前的一个人,即使我们好像都是在安排当中。
“好!好!哈哈”旁边站的那些男士们在我和熊老师接过花后高兴得鼓起了掌,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四个就像小丑,被他们玩弄了,可看到转过头猛地跑出我们视线的两个男孩,我明白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想立刻从这样的地方抽身。
“小聂,你喜欢洗脚吗?”
“不太喜欢!”我如实回答着。
“那好,小张啊,咱们改成唱歌吧!”听到马主任说出这句话,我突然为自己的回答感到后悔了,就这样,我们走进了一个包间,里面五颜六色的花让人有种眩晕感,李主任一进去就大喊着要点歌,一副天下在那一刻是他的样子。
<<再回首>>是他点的第一首歌,点完后就在里面唱了起来,我坐在了熊老师的旁边,一会儿有人过来敬我们俩酒,“我喝酒,你们随意!”我和熊老师端着饮料回敬着,一会儿熊老师就被拉着去跳舞了,我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四周似乎浸进了寒气,让我浑身打颤,瞅着那束不认识的人送的花,觉得自己和这束花的命运好像。
“小聂,哈哈,你是哪里人呢?”那为摄像师哥哥突然坐到我跟前,也许是年龄相仿,觉得跟他的谈话一下子把我带进了另外一个世界,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恐怖和不知所措。
突然,三四个打扮妖艳的女孩子走进了我们的包间,和马主任以及那些什么总之类的情歌对唱,绵延不绝……
尽管如此,总觉得身旁多了份安全感。
“别怕,你还小,当年的我还不是你这个样子!”这是熊老师晚上回到宾馆告诉我的一句话,是这样吗?有一天我也会和他们那样,唱着,跳着,相拥着。
“啊,啊……”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尖叫,我和熊老师都停止了谈话,我们都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我慢慢的合上眼睛,泪从我的眼角流了下来……
“昨晚还睡得好吗?”马主任在第二天早上见了我们后问得第一句话。
“还可以!”熊老师接着话茬,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很困,倦意未消,只是也再难眠。
摄像师哥哥远远的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在这群人里,我最熟悉的是他。
吃完早餐我们又开始了拍摄,去了一个工厂的员工家,熊老师带着摄像师不停的拍摄和访问,我看着熊老师一股干劲的样子,突然好佩服她,难道最后我们每个人都会这样吗?该捧场就捧场,该演戏就演戏,该干就好好干.
“小聂,怎么样,这两天跟着我们学到了点什么吗?”马主任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我只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我想也应该学到了点东西,首先从饭桌上要了解道社会学这个层面。”
“你知道,电视台除了新闻系的实习生可以随便带出去外,一般的实习生不会被带出去的,像我们这个栏目性质更特殊,属于党建栏目,实习生更没有机会出来!”我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想让我就此感激他吗?
“其实很多时候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过娇嫩,在一种无菌的状态下生活存活率更低!”他说完这句话时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样,“你说对不对?本来有很宽的路让你走,很好的条件让你利用,你却不理会……”听到这里我又糊涂了,难道有文化的人就喜欢作文字游戏吗?我不解的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疑惑。
他继续接着说,“社会是一个很复杂的体系,说简单的话就是一个三角关系,就看你在三角关系里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或者说你能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我突然觉得难道您能做到主任这个位置也是在三角关系里设置和安排了自己?
我一直处在一种听得状态,没有言语。
“小聂,你说你会在三角关系里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看到我没有谈话的意思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瞅着他,不明白一个黄毛丫头的话顶作用吗?如果我说我要把自己放在三角形最高的那个尖上,可能吗?
这个世界有多少人还在苦苦的为了一日三餐,为了活下去拼命的奔波着,他们哪里有时间在乎自己现在是什么位置,也许,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我不知道为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了脸,“当然每个人都喜欢把自己放在最高的位置,可是,面对不同的情况,看你怎样让自己到达那个位置?”当他说道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反感了,难道真的每个人都喜欢那个最高的位置吗?站在高处的好处就是想让谁给谁送花都在你的安排之中吗?不管送花的人愿不愿意送?也不在乎接受花的人是否真的想接受?
我突然觉得好可笑,人的目标就是这样在无理的要求或接近荒谬的要求得到满足后的那点快感吗?
我转过脸,想离开那些盘问,“比如像你,现在来说应该处在三角关系的最底层,那你想上来很容易,不是吗?”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肯定的把我定义为三角关系的最底层?也不明白他所说的容易到底是怎么个容易法?
我想笑他,笑他的自以为是,我想告诉他我根本就把自己没有和他放在同一个三角形里!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看见我没反应,“不明白!”在自以为聪明的人面前最好装傻,装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么简单的一个关系你怎么不明白呢?你们学生真是在一种无菌得状态下生活的一群人,直接说吧,我处在这个关系的上层,就目前而言,你要是愿意,可以利用我?”我带着疑问的眼光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之前初次见的那个文质彬彬的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他没有再吭声,我们的谈话不得而终,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我都只站在真实的自己的立场,就像他昨晚挤坐在我跟前时,我仍然目视前方,以没有反应回应他的反应。
很快到了中午,我们草草的吃完了饭就要离开那个城镇,回到宾馆收拾东西,我问熊老师那两束花怎么办?熊老师说她反正不会拿,我要是想拿的话可以拿上,我只能看着那束花,默默地给它说了声再见!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为那束花流泪。
时间继续,实习也继续……
“小聂,下班了有约会吗?”自从那次出差,每次听到马主任的声音,我都不觉直起身体。
“呵呵,没有。”
“哦,没有就好,你们这些大学生,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恋爱……”他说着他的,我似乎觉得与自己没关系。大学快要毕业了,自己未曾谈过一场恋爱,不是没有人追,只是心中早已有了那个影子,对于所有的追求者,都以他的标准来衡定,我想,这可能是我以后在恋爱的路上将要过的最大一个关口吧!
我等待着熊老师给我说“今天你可以走了,我也要回去接小孩了”。这句话不知从何时起成了我的铃声,决定我的去留。
重庆的夏日,你无法直接的感受太阳的热度,却有种无法置身的热气从地底下钻出,让人呼吸困难。
“嗨!”
这炎热的天气,走在路上的行人都将整个身体藏在伞下,让这个城市僵硬。
“嗨!”
这个声音在我的身后,可我想一定是在喊别人吧!
“嗨,聂助理!”我定了定神,稍稍倾斜了自己的伞。
“嗨,我叫了你好几声了。”看到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我跟前的样子,我的脸无法控制的烧烫起来,也许是这鬼天气实在太热了吧。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在喊别人呢。”我羞涩了,久违的羞涩。
“呵呵。”
“呵呵。”
也许,我们俩人都很尴尬吧。
“你在哪个站坐车呢?”这位摄像师哥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鬼天气,就算你坐着不动,也真的会汗流浃背的。
“我去前面,坐421。”有时候,我真的特别恨自己这张笨拙的嘴,总是腾不出来一点温柔的空间。
“对了,我只知道你姓聂,还不知道你全名呢!”说着他陪我向前走了起来,但我却不知道他是否也去前面的车站坐车。
“我叫聂小依。”
“哪个依?”
“依靠的依,大小的小……”
“好的,聂依小……”
“噗嗤……”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笑了,他也反应了过来,两个人又一起傻笑了起来。
“我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就像那晚在KTV,他那里给我藏了一个安静的世界。
“我叫王驰。”听到这两个字,就像有一把大手把我的脸搬转过来一样,猛的放下伞,仔细着打量他,以至于在我反应过来时,发现他满脸通红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王驰非彼王驰,彼王驰潇洒不羁,校园四处洒满了他的汗水,空气里的汗香,时刻提醒着他就在我身边……
此王驰,面目俊秀明快,穿着整齐干净,一看便是严谨稳重之人。
“怎么啦?”
“没怎么,名字很特别。”
我又打起了伞,但心却似乎是跟他一起暴晒在40多度夏日里。
前面逐渐多起的人群、窒息的尾气和噪杂的车声,似乎在告诉我,已经到站了。
猛抬头,421正好刚到站,“我要去赶车了……”
“等等,你电话是多少?”
心口扶过一丝温暖,是封冻的幸福感它被唤醒了。
一口气说完那11位数字,径直朝车跑去,只是在踏上车的那一刻后悔,怕他没有听太清楚。
车开走了,而我又想留下,只是一转眼就到了下一站,车内的空调开的很大,门被打开的瞬间,挤进的乘客抿了抿嘴,似乎在表达挤上车的不易,而我望向窗外,已不再有他的身影。
几站后,终于在乘客下车后腾出的位子坐下,习惯性的摸出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路上注意安全,王驰。
有了期待,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会时刻感觉到自己活着的细节。
每个下午,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彩电中心的门口,那段路突然变的那么短。
可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个站坐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拉着我的手走,见鬼,那条路真的是越来越短了。
“小依,今晚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也许,所有恋爱了的女人,都是疯狂的,也是愿意疯狂的,无论他拉着我的手上刀山下火海,都是那样的心甘情愿。
傍晚,路边上的烧烤摊、小面摊都陆陆续续摆好了位置,我和他一起疯狂的吃遍了重庆每个他认为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小吃摊,那段时间,我幸福的想死。
“小依,还有一周你就实习结束了?”马主任说。
“嗯,是的。”
“那你想不想留在电视台呢。”
“一切随缘吧。”
也许是太幸福了,我忘记了去考虑什么工作,什么未来,什么威胁,什么三角关系的哪层?
“大门口见”
“大门口见”
这是我和王驰的短信,我们俩总是喜欢回复相同的内容。
陷入爱情的人,对时间的计算总是那么刻薄,谁要是迟到1分钟,都要“兴师问罪”,可今天,他迟迟没出现,都已经3分钟过去了。
“小依,聂小依,这边……”我明明听到了声音,却找不找他的身影。
“这边……”我是确定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要给你配副眼镜……”他从一辆车上下来,笑着朝我跑来。
我噜起嘴,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懊恼他的迟到。
然后挽起他的胳膊,给他打起伞,准备向我们要坐车的车站走去。
“咳咳,去哪里?”他站着不动,拽住我。
我惊讶的看着他。
“走嘛,今天不去挤公交了,坐车车去……”他说完开心的拉着我的手,向刚才他走过来的方向走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我叫不出它的名字,我对车的认识,只停留在会区分小轿车和三轮车的程度。
“怎么没人呢?”我看见车里无人。
“我们俩坐上去不是人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爱笑着跟我大声说话,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活力。
“我的小依同学,请坐!”他坏兮兮的将我安排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自己坐到了驾驶的位置。
我一直盯着他。
“好啦,好啦,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的小依同学……”然后发动着车子。
我还是那样好奇的盯着他。
突然,他转过头,看上去严肃认真的说:“亲爱的,为了追求你,我已经大半个月陪你走到车站,然后在你上车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说完他似乎有点害羞的坏笑了一下转过头,开始开动车子。我的鼻子酸酸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不知道是因为那晚在KTV他给了我一个安静的世界,还是他的名字叫王驰才这样爱他……但非常清楚,他就是我这辈子要嫁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突然好想去打他的肩膀,边打边说他是个坏人,然后靠在他的肩上。可是,自己只是一句话不说的靠过去,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抱紧他的胳膊,感觉到他的右胳膊也在瞬间停顿。
“咳咳,小姑娘,小心我打不开方向盘哦……”
我再一次抱紧他的胳膊,紧紧的抱着。
忘了他在开车,只记得他的这只胳膊,一动没动。
爱覆盖了一切,我的世界满满的全部堆着爱。
“小依,明天就是你实习的最后一天了。”
“嗯。”他缓缓的说着,我懒懒的答着。
“实习完了你要走吗?”
“应该是。”
说完后,他把我搂进怀里,下巴蹭着我的头顶。他身上的味道,似乎也伸出臂膀,紧紧的抱着我。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帮忙,再找个实习单位,好不好?”他就像个孩子。
“嗯。”我在他的怀里,点着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也爱在大街上这么张扬的拥抱。这曾经是我多么鄙视的行为。
很快,我从彩电中心转到了广播电视报,我对自己的生活如此满足,我喜欢他为我安排一切。
“我总觉得时间好紧迫啊,你又要回学校了,回到你们甘肃去,好害怕你会不回来……”那晚,他把我带到重庆南山上,借着微醉的啤酒劲,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撒娇。
“只要你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回到这里。”那一刻,我真的也有一种想把心掏出来证明的冲动。
就这样,我们相互依偎着站在山顶上,一览重庆美丽的夜景,真的,好美!
时间真的像他说的,一眨眼又过去了,广播电视报的日子要结束了。
奇怪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谁也不曾提起自己的家人。他不曾问我父母兄弟,我也未曾问他家里情况,我知道,我相信他,从KTV的那晚就完全的相信他,无论什么,我都坚信我只在乎眼前的这个人。我想,他对我,也是。
实习结束了,大伯为我买好了车票,是该回学校的时候了。
走的那一天,是大伯和堂哥送的我。
他去外地出差了。
我想,他在的话,我走不了。
火车就这么走了,他的短信一条又一条,那一刻,好想什么都不在乎,跳下车窗奔向他在的方向。
泪如雨下,原来,爱可以这么辛苦。
校园还是那样,打球的打球,看书的看书,玩笑的玩笑……
图书馆每天都坐满了人,而我,不是为了考研,只想在这里看书,还有安静的想他。
毕业似乎一下子就到了我们面前,出行、旅游、聚餐成了毕业前的最后疯狂,大家互相不舍,却不得不舍。
四年的时光,一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