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寻常闺秀的忸怩羞涩,常欢郡主一如既往的彪悍。
“你别怪他,他虽说是入赘,可到底还是人家的儿子,你和你婆婆,总是这般针尖对麦芒,他夹在中间难办,你逼得紧了,他也只好这般避着你。”
宁若秋瞧了眼常欢的脸色,道:“要我说,你就忍忍,日后遇到你那婆母,多让一步,他不为难,还能不入你房。”
常欢抿着唇,半响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婆婆一直记恨我让他入赘,从来看我就不顺眼,逮到机会,就狠下手折腾我,哪里是我退让,就能相安无事的?”
她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说我这些破事,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咱们说些高兴的。”
像是想到什么好事似的,常欢撞了一下宁若秋的肩头,挤眉弄眼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和叶大公子对上眼的。这叶大公子俊美丰仪,人才出众,文武双全,是世间少有的英豪,年纪轻轻,就军功赫赫,更得皇帝宠爱,这样的英杰,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瞧上对方的,怎么事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嗯,我也觉得很突然,没想到会赐婚。”宁若秋想到今日要嫁的那个男人,心中就溢满了甜美,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浅浅的笑容: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
她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所嫁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叶若铭就是她心目中的那样的男人。
在她满心的期盼中,迎来了吉时,在父母的殷勤叮嘱声,她上了花轿,透着红色的盖头,她看向那个面色冷硬的男子,隔着盖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一身艳红的喜服,骑在高大的马上,风吹过,带起飘飞的衣袂,似一朵绽放的海棠花,挺拔而俊美。
宁若秋觉得自个儿掉进了蜜罐中,心里倍儿甜腻。
下了花轿,跨过金钱盆,拜过天地,喝过合欢酒,就等着叶若铭回来就寝。
想到母亲昨儿个教的那些东西,想到那压箱底的小册子,她的脸色羞红了一片,却满心的期待。
叶府二门内的花厅,是女宾们的坐处,而二门外的正殿却是男兵们的宴饮处。
遇上喜事,男人自然要喝酒,酒喝多了,那声音喧嚣热闹的让女宾们都在心中摇头,这些人,往日里再怎么端着,两杯酒下肚,什么原形都露了出来,也就骗骗那些不知道底细的人。
叶若铭已经敬了正中两桌的长辈,此刻正在东厢里敬酒。
东厢房里,是以八皇子谢明覃为尊,金翰林陪坐在谢明覃的左手边,到处说笑一片,见到叶若铭进来,谢明覃就站起身子,拿着他那不离手的扇子,扇了几下,一派风流潇洒:“今儿个你大喜,我非将你灌醉了不可……”
叶若谦忙笑着挡道:“殿下手下留情,今儿个大哥可是新人,若是喝醉了,岂不是耽搁了大事?”
不管,私下里怎么不和,该说的话,该表的态,该行的事,还是要做的。
听了叶若谦的话,满桌子的人都哗然大笑起来,众人都知道他嘴里说的大事是什么。
叶若铭却是面色淡然的斟酒,也不理会叶若谦在一旁的劝慰。
“表哥,我敬你三杯。”
众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家新郎,敬酒时都恨不得少喝两杯,不误了洞房花烛夜,这叶大公子怎么一上来,就和八皇子对饮三杯。
谁知道这八皇子也不推却,很是干脆的端起杯子,二话不说,两人就干了三大杯,实实在在,半点虚头都没有。
别人不知道叶若铭为何要和他喝上三杯,谢明覃自个儿却是再清楚不过,无外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想娶的娶不到,不想娶的却非娶不行。
想到叶若铭成亲后,没几日就轮到他了,还一娶就是两个,谢明覃喝酒的兴致就更高了起来,喝醉了才好,不想这些糟心的事情。
对着一旁含笑温润的金翰林,就越发的瞧不顺眼了,打算今儿个就盯着他了:想他和表弟,一表人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怎么到最后就输给了这个小子,让他抱的了美人归?
要说看不顺眼金翰林的人,自然不止谢明覃,叶若铭也觉得眼前这张温润的脸,瞧着实在让人刺目,于是举着酒杯,感谢金翰林的到来,非要与他饮上三杯。
叶若铭虽然往日里冷着一张脸,可是为人却不错,人缘也不坏,往日里是个锯嘴的葫芦,不爱说话,更难得开玩笑。
今儿个居然主动举杯,众人都兴奋了起来,想来是今儿个娶了亲,心情好,众人有心闹一闹,和他拉近距离,就杂乱的叫了起来,举着杯子,涌向叶若铭。
“还有我!”
“你可不能两眼看待,厚此薄彼!”
“我这一杯,你说什么都得喝下去吧……”
如此这般闹着,一直喝道天快亮,才散去,金翰林也没少喝,谢明覃和叶若铭轮番拉着他,一杯又一杯,喝到中途,就落得个趴在桌上,大醉睡去。
谢明覃心中的闷气出了,站在廊檐下的阴暗处,摇着折扇,看着被下人扶出门,一路摇摇晃晃的金翰林,再回转身子,看了眼另一个喝的迷糊大醉,摇摇晃晃被下人扶住,送去喜房的叶若铭。
幽幽的叹了口气,扬起头,看向高朗的天空,无限伤感起来:要不,等他娶侧妃的那天,他也喝醉好了……至少这样,就不用去面对那红烛光中,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了。
宁若秋一直在等叶若铭回房,可是等到天色微微发白,才迎回来一个烂醉如泥的男子。
她心下虽然失望,却又觉得窝心,亲自打了水,帮着叶若铭清理起来,手指拂过男子刚毅的五官,心下更是甜蜜难当。
“锦……好……”宁若秋手下动作一顿,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她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她听错了,却又听见叶若铭清清楚楚的叫了声:“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