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简单的四个字让夜封身心疲惫,是啊,哪怕别人一生都不能修仙,至少还有家作为依靠。可是他筋脉都被废了,却无人来关心一下。
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低下头,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直视着盘斧道:“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不跟你争,但我想再去看最后一眼,我想爹了。”
盘斧冷哼一声道:“你想的不是你爹,是我爹。”
话虽然这么说,但盘斧转身离开了,房门敞开着,似乎并没有阻止夜封进去的打算。
随后顿了顿,盘斧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最多只能住三天,这三天时间最好想想你怎么在外面活下去。还有,你小时候用过的东西都拿走,我不想看到那些破烂儿。”
夜封沉默地走了进去,将盘斧所说的那些“破烂儿”翻了出来,这些都是义父小时候给他的玩具,有造型怪异的石头,有隐隐发光的珠子,有森白光滑的兽骨,还有一张暗沉古朴的灵符。
小时候义父给他的快乐一幕幕重演,他难过地抚摸着灵符上那个巨大的封字,渐渐地,好像是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破碎的世界,无数的碎片不知被谁用神力封印起来,最终竟化作了一个灵符冲天而起。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切视角都是以他为中心,就好像做出这种壮举的人是他一样。
再然后,他梦到了义父,义父一脸迷茫地看到了他,激动地冲过来想将他抱住,然而突然间义父停住了,震惊之后颇为愤怒地问道:“你的经脉?你的经脉被人废了?”
夜封点了点头,在梦里他用不着伪装自己,直接对着义父哭了出来:“是的爹爹,我的经脉废了,一辈子不能修行了。”
义父心疼地将夜封抱了起来,安慰道:“封儿不怕,爹有办法,相信爹,你可以的,你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接下来他对夜封讲述了他年轻时的经历,原来他曾是修真门派的内门弟子,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被人废了修为,逃到扶桑村。
正因如此,他才对夜封的经脉如此敏感,因为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封儿你知道吗?你这张灵符之中应该有着诸多秘密,爹也是死后才发现了这一点。相传上古时期轮回破碎,爹死后本应该化作亡灵飘荡在世间的,可是当时爹准备再看你一眼,却被这灵符给吸了进来。”
“而且爹发现,这灵符将爹吸进来之后,角落里的符文突然亮了一下,爹以前是玄道宗弟子,对符文稍有了解,爹敢肯定,这灵符能够吸收像我一样的亡灵之体,很有可能吸收足够的亡灵之后,这灵符会展现出一种奇特能力。”
“所以等你离开之后,带着符文去咱锦绣国的边界吧,那里战乱较多,亡灵应该也不少,或许等灵符的能力展现出来,会给你的人生带来莫大改变。”
夜封听着义父滔滔不断的讲解,面带微笑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梦,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不理会义父说什么,只要再看看义父慈祥的样子就好。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猛地凝固,他怔怔地看着义父,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不对,如果这是梦,为何梦里的我拥有自己的思维?为什么梦里的我会质疑自己的梦境?”
答案只有一个,这根本不是梦。若不是梦,这又是哪里呢?
“砰。”巨大的声响将夜封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怀里正抱着灵符,原来刚才的确是睡着了,只是那个梦太怪异,让他感觉像亲身经历一样。
外面很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封将灵符叠好塞进怀里,这才走出了房门,接下来就被门外的场景惊呆了。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几滩血迹,以及地上包括盘斧在内的好几具尸体,再远一点,那里站着一个面带冷笑的青年。
这青年夜封自然记得,正是之前想把他扔到九阴峡谷的殷师兄。
夜封眉头一皱,不是说好了封锁山门吗?这殷师兄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此人在天剑宗的身份不低?
他猜得不错,这殷师兄天赋过人,在宗门的身份自然很高。
夜封令他一辈子无法行男女之事,这种怒火让他立即查出了夜封的身份,毕竟当天翻越外山的只有夜封一人。
于是,他找到了扶桑村,在得知盘斧是夜封的哥哥后,根本不问两人关系如何,直接便下了杀手。夜封听到的那声巨响,就是尸体从天而落的声音。
看到夜封出现,殷师兄笑得很阴险,丝毫没有仙人应有的风度。
“你果然叫夜封,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家人的死让你很伤心?哈哈,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我会让你的恐惧到达极致,来平息我的怒火。”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夜封伤心难受,可惜他没有想到,看到尸体的夜封面无表情,一点痛失亲人的表现都没有。
“你滥杀无辜百姓,天剑宗难道不管吗?”
殷师兄哈哈一笑:“你的想法还真是幼稚,如果你踩死了一只蚂蚁,你的父母会责怪你滥杀无辜吗?我杀你,你杀蚂蚁,其实都是一样的。”
夜封神色黯然地笑了:“呵呵,原来如此,世人所崇拜的仙人只是将百姓当做蝼蚁罢了,是我们太愚钝,竟信奉你们这么久。走吧,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不就是不甘心,还想把我扔进九阴峡谷么?我不怕你。”
他平静的表情反倒让殷师兄一愣,随后冷笑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无趣放过你,相反,我更加期待你跌落峡谷的时候,还能不能如此镇定了。”
夜封没有说话,轻车熟路地站在了飞剑上,不悲不喜,表情淡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个高手,这飞剑就是他掌控的呢。
下方百姓果然有许多都误会了,他们不知道青年斩杀盘斧的原因,如今看到夜封脚踩飞剑跟随殷师兄破空离去,心中便猜测出一个结果:这是夜封找人来报复盘斧来了。
夜封并不知道,他的邪魔称号就是在这一天诞生了。
民间流传的版本很多,最多的一条就是,夜封被修仙门派拒之门外,于是勾结魔门弟子,性情大变,因为之前的财产纠纷,杀害长兄盘斧,之后跟随魔门弟子离开,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