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真朝夜封看了过来,随后一愣,其他长老也全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多了个筋脉尽碎的小子?”
随后崇真更加愤怒了,对着那群少年怒吼道:“你们是说,这个筋脉尽碎的凡人少年,掌控着飞剑杀了我炼气期的弟子?”
少年们纷纷无言以对,对啊,这废物哪里有那种本事?可是明明看着他从天而降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封内心冷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其实他在空中便看到了众人,当时飞剑内存储的真气不多了,随时都有可能摔落下来,夜封哪里会让自己摔死,眼见广场上那些少年们围在一起,摔在他们身上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命。
而白姓青年毁他经脉,他对白姓青年的恨难以削减,趁着飞剑内还尚存一丝真气,便命令飞剑朝白姓青年的眉心刺杀过去。
谁都不会想到,好端端的会从头顶刺来一柄飞剑,更何况飞剑落下时已经没了真气,青年感觉不到任何杀机。
再加上广场上并没有长老坐镇,所以夜封的计划轻易得手,那白姓青年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死在了“蝼蚁”手中。
崇真为首的长老们盯着那飞剑良久,眉头越来越凝重,他们看得出来,这飞剑乃是他天剑宗弟子的标配。
“哼,封锁山门,任何弟子不许外出,彻查所有人的佩剑,务必找出这柄剑的主人。”
随着崇真下令,所有弟子纷纷出动执行任务,而崇真长老的弟子身份不一般,这是大事,弟子考核的事情只能暂时延期。
于是长老派人将这些少年的名字登记一下,定为记名弟子,先遣送回家,等下次考核的时候再来参加第二轮考核。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夜封。
崇真深深地看了夜封一眼,没想到这少年竟然真的翻过了两座大山。
不过他不会将夜封和飞剑联想在一起,便没有多说什么,同样派人将夜封送回家,等候通知。
夜封内心激动,没想到自己真的争取到记名弟子的身份,虽然还不知道下次考核的结果如何,但至少有了一线机会。
最主要的是,那毁了自己经脉的白姓青年,死在了自己的算计中,而想要杀了自己的殷师兄和那女子,也必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山门封锁,女子想要回家探亲的计划破灭了,而那殷师兄对飞剑之事,肯定也百口莫辩,他说不是他杀的,恐怕是拿不出任何证据。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是夜封掌控了他的飞剑。
其实夜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震慑了飞剑,将殷师兄的纸符焚烧之时,殷师兄就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剥灵之术的反噬结果非同一般,又是在殷师兄啪啪的时候遭到反噬,这一辈子,殷师兄都没有能力碰女人了。
不过夜封的激动并没有持续多久。
送他回来的天剑宗弟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别以为自己真的是记名弟子了,这只是碍于情面给你一个希望罢了,你经脉被废,一生都无法修炼,相信我,宗门永远不会通知你回来考核的。”
夜封愣了愣,没有说话,平静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
斩杀那白姓青年只是意外,若不是殷师兄不愿意亲手杀他,恐怕他不但杀不了白姓青年,反而早死在殷师兄手里。
就算如今杀了白姓青年,他经脉被废之事也成了定局,所有人都断定,他一辈子无法修炼了。
实力,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公正可言,没有实力,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
而且他明白,殷师兄遭到宗门惩罚后,必然会迁怒于他,就算天剑宗给他机会去参加考核,等他去了之后,也会遭到殷师兄更加疯狂的报复。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那弟子所说,他不会有机会进入天剑宗了。
想到这里,他的双眼被血丝充斥,眼神慢慢地变得平静起来,这是人在绝望过后都会产生的蜕变,代表着他对仙人已经绝望了。
仙人、凡人,都是无情之人,原来仙并没有向往之中的那么超然物外、襟怀坦白,仙人也有私心,也跟凡人一样有着诸多欲望。
既然如此,修仙又有何用?
这一刻的他显得更加沉稳,彻底褪去了十岁少年应有的青涩。
他在幻境里体验了完整的一生,心性本就比一般少年要成熟,再经历这一系列的打击后,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罡风呼啸,被飞剑释放的灵气屏障阻隔在外,夜封从没有这么平静地站在飞剑上欣赏风景,他的眼中没有了悲喜,就好像这样的结局对他没任何影响。
他看着脚下的常锋山脉在不断后退,远去,然后是不名山、万周山……终于,到了自己的老家:奇凌山。
跟天剑宗的那些山峰相比,奇凌山只是个土堆罢了,然而奇凌山下的扶桑村,却养育了几千代的凡人。
夜封其实并不属于扶桑村,他是义父在外面捡回来的孤儿,那时候他身上没有任何衣服,只在胸口贴了一张怪异的灵符,义父自然看不懂灵符,只认得上面有一个字:封。
时至深夜,因此义父给他取名夜封。
而义父的亲生儿子名叫盘斧,比他大十几岁,人如其名,戾气很深。盘斧从不肯接受夜封的存在,以至于连村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只有义父对他呵护备至。
可是前几年,义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卧床不起,从那时开始,夜封就失去了依靠,盘斧肆意践踏他的尊严,更是将义父留给他的一切全都剥夺了。
义父知道自己死后夜封的处境会极其艰难,于是不惜动用生前的所有资源,给夜封换取一次参加修仙考核的机会,这是夜封的唯一出路,也是义父年少时错过了的梦想。
本以为,从此后夜封再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了,却没料到现实竟然是如此残酷,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小村,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来了。
“哈哈哈,这不是我那可怜的弟弟吗?”盘斧看到夜封回来,还以为他是彻底失败,面带嘲讽地笑了起来:“听说你一定会拜在仙人门下啊,怎么这么快就被淘汰回来了呢?”
他的声音极大,引得周围一些村民也注意到了这边,有些人唉声叹气地小声嘀咕着:“早就对他说过,仙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偏偏不信,还要自取其辱。你说说脚踏实地一点就不行吗?”
“唉,只是浪费了盘老头的一番苦心啊,养了他这么多年,看来是白养了。”
“是啊,这以后他自己的生活可怎么过啊?都已经是十岁的人了,连怎么照顾自己还都没学会呢吧?哪像盘斧啊?都已经将生意做到城里去了。”
人都是这样,锦上添花还需要资本呢,但落井下石却不需要任何的投入,只要一张嘴说说就好,大多数人都喜欢这样嚼舌头。
盘斧听得心花怒放,笑容满面地看着夜封,仿佛多年来对父亲的怨气终于得到了发泄。
“我的好弟弟,我爹为了给你换取修仙资格,可是花掉了不少财产呢,所以他留给你的遗产,早已经不属于你了。你现在一无所有,听懂我的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