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夜封都表现出这个年龄难得的镇定,仿佛他早已看破生死、生无可恋一般。
殷师兄不屑地露出一丝冷笑:“装吧,无论你怎么伪装,临死的时候我都不信你会面不改色。或许你不知道,九阴峡谷中有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你知道我天剑宗门规第一条是什么吗?那就是所有人禁止踏足九阴峡谷半步,相传我天剑宗始祖当年有着元婴后期的强大修为,在九阴峡谷中出来之后都受了不轻的伤势,并且因此跟峡谷中的存在达成协议,任何人不得再踏足其中。”
“三百年前,我天剑宗出了一代天骄,不到百岁便是元婴期修为,被誉为天剑宗千年来最强弟子。”
“然而他出于好奇,再度进入九阴峡谷寻找机缘,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油尽灯枯,临死前他没有透露任何九阴峡谷内的情况,只是再三告诫弟子,任何人不得再进去叨扰那位清修。”
“从那以后,我天剑宗的强者全都安分了,不过探索并没有停止,每次有敌人被活捉,都会在其灵魂中布下禁制后扔进去。可惜,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说到这里他故意看了夜封一眼,见夜封面不改色,便冷笑道:“你之所以不怕,是因为你没有看到两位老祖死前的惨状,直到现在,天剑宗数位太上长老还不愿提起那些事情,据说那恐怖的一幕,到现在还是他们的噩梦。”
夜封嘴角一撇,似乎对青年的话没有兴趣,洒脱地看着下方风景,很随意地说了句:“其实我的噩梦是你,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眼看着就快到九阴峡谷了,青年也不介意透露姓名:“我姓殷,殷无霜,天剑宗弟子有资格跟我说话的人不多,你身为一介平民,值得自傲了。下辈子眼睛放亮一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懂了吗?”
说完双手在胸前连点,打出一道玄妙的印结,只见脚下的飞剑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是在炫耀他对飞剑完美的掌控。
终于,下方就是九阴峡谷了,此时殷无霜和夜封刚好转成了头朝下飞行,殷无霜手印一变,夜封身上的禁锢之力便彻底消失,嗖地一声朝峡谷下方跌落下去。
殷无霜脚踩飞剑稳住身形,乍一看的确有仙人的洒脱飘逸,他冷眼看着夜封,想从夜封的眼睛里看到恐惧。
然而令他讶异的是,摔落中的夜封依旧面色平静,相反,看他的眼神竟然还略带嘲讽。随后一股危机感突然出现,让殷无霜的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奇怪。”正皱眉思索危机的来源,便见夜封眼中闪烁起一道寒光,这寒光似乎是一道错觉,明明看到了,但实际上却并不存在似的。
紧接着,他脚下的飞剑躁动了,吓得他连忙全力掌控,然而不知为何,飞剑就是不听使唤,就像是受惊了的野马,拼了命地想将他甩下去。
“糟糕。”这一刻他的仙人气质荡然无存,本想在夜封的眼里看到恐慌,如今却全都表现在他自己的脸上。
这一刻夜封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将心思全都放在空中的飞剑上,他已经得出了结论,似乎自己跟所有飞剑都有一种莫名的感应。
因为不懂原因,他并不能掌控这种感应,但是影响飞剑却越来越熟练了,他就是要凭借这种影响,让殷无霜摔下来跟自己陪葬。
终于,殷无霜惊呼一声,连人带剑双双跌落,却也在同一时间,由于距离太远,夜封失去了跟飞剑的关联。
他心中哀叹一声:“可惜了。”随后便任由自己的身体摔落,投入到一片漆黑的雾霭之中。
这黑色的雾霭正是九阴峡谷中独有的产物,连天剑宗高手都相当忌惮,因为这雾霭可以屏蔽感知,并对修真者体内真气产生压制。
由于夜封的干扰,殷无霜和飞剑已经摔落到雾霭边缘,体内的灵气如同瞬间腐化,导致他的修为不足十分之一。
“起。”危机万分的一刹,飞剑恢复了掌控,然而殷无霜的身体已经被雾霭侵蚀,想要飞起来显得颇为吃力。
惊慌中他猛然咬破舌尖,一滴精血被强行逼迫出来,随后双手接连在胸口拍了十几下,一口鲜血吐出,伴随着丝丝黑雾。
状态恢复了一些,殷无霜不敢怠慢,再度咬破舌尖,双手结印,掌控着飞剑强行冲向天宇。
“嗖。”终于,他脱离了黑雾的压制,体内仿佛有一股压迫力跟外界相互排斥一般,噗地一声,再度吐出一滩黑血。
精血是修士体内凝聚的精华,也是修仙的根本,一旦消耗,不知要多久才能补回来。而他接连消耗好几滴,让他的意识有些昏厥,飞了不久,便眼前一黑朝下空摔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本是想看看夜封的恐慌表情而已,自己竟落得如此凄惨的田地,砰地一声,连人带剑摔落一片丛林,失去了知觉。
同样失去知觉的还有夜封。
他连续在黑雾中坠落很久,黑雾的颜色逐渐变淡,仿佛共有九层,当第九层消散后,他看到了一个苍茫荒寂的世界。
空气是蒙蒙的灰,大地是血样的红,地上似乎有不计其数的白骨,一个个凌乱地散落着,毫无规律。
“嗖。”夜封以极快的速度摔落下去,他心中一寒,感觉自己必死无疑了,不需要这里有什么危机存在,光是摔下去,就必死无疑。
“砰。”终于,他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强大的冲击力令他昏迷过去,骨头发出脆响,不知道碎了几根。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当他摔落地面的时候,地面竟然如同血肉之躯一般柔软地反弹了一下,而且上面落了太多的尘土,一时间飞尘漫天,跟空气一样的颜色。
“唉,这些人类还是不肯罢休么?”虚空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仿佛来自万里之外的峡谷深处。
随后从那个方向射来两道幽绿色光芒,若是举目远眺便会惊人地发现,峡谷深处的半空中竟然睁开了一道虚幻神眸。
不过这神眸也只是随意朝这边看了一眼,见夜封只是一个凡人,便徐徐闭目,不再理会了。
“呜呜呜。”阴气四溢,光线朦胧,谷外吹来的风经过峡谷后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让原本阴森的环境更显得恐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将夜封身边的尘土吹起,氤氲朦胧中,好像有一个透明的光影朝他身上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