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云朵乌压压的排成一座城墙,潮湿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天空,似乎暴雨即将来临。从远处望着,那是段段朦朦胧胧的山。泛着死气石灰颜色的一大片附着在山的表面,那里是一块公墓。
这片地区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层层叠叠的山路,梳梳穰穰的树林,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东西,有些人也许一辈子不会知道,这里是一片死地。
苗苗站在罗天成的墓前,怀中抱着一个仅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凝视着那块僵硬的墓碑,稚嫩的婴儿不断的磨蹭着她的手臂,她并没有理会来自婴儿的欢笑,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另类的嘲讽罢了。她知道自己做错的太多了,首先是对不起这个孩子,之后便是对不起正躺在墓下棺材中那个孩子的父亲,她有时还甚至无法明白自己的行为,回想起来,之前的她幼稚的可笑。她盯着那块灰色的石头看来许久。在不远处的其他灰石碑上,一只金色的蜘蛛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自己微小的身躯,爬上石碑旁,注视着那一对可怜的母子。
“你就把他埋在这里?这个鸟都不会想去生个娃的地方。”从苗苗的身后不知是何时站着了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皮革,看样子不是来奔丧的。他从后面略过苗苗的肩膀,转过身去面对着她。
苗苗不耐烦的看着他:“这不该是你来的地方,一颛。”
“我怎么不该了来了,来看看我的挚友不行吗?”一颛回答道。
“挚友,呵呵…”
苗苗不屑的笑了笑,“天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到说是挚友,你现在可以走了。”她看了看墓碑上的那只奇怪的金丝色小蜘蛛,蜘蛛的身材十分的渺小,就像一颗刚熟的米粒。
“…….”一颛没说什么。看上去这一切理所当然都是他的错一样,他沉默了一会,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当一颛看到苗苗怀中的孩子的时候,嘴角出现了一个危险的弧度。“看你对这孩子都做了什么?”他看着苗苗怀中的婴儿,仿佛抓住了苗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用轻微的声音拂过她的耳旁“我不用走,不是吗?”
苗苗没有说话,也没有正视他,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这里的空气瞬间像是被凝固了一般寂静。
“那我继续说了。”一颛看着她的表情,明白自己已经抓住了苗苗的软肋。他便故作友好的询问了一下,“那你还记得你的使命吗,苗葵。”
“苗葵”听到这两个字她松了口气,这家伙貌似没有察觉到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同。“所以呢?”她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
“所以,你知道你身体住着的是什么,却偏偏为了凡尘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别把天成的死推脱的一干二净的!你离开了苗宗,那个东西,要给谁呢?当然是给…”
“我不在乎!”苗苗打断了他的猜想。那墓穴的金色蜘蛛也不知何时从观望她都开始观望着一颛,如同观望着自己的天敌那样,小蜘蛛六只小眼的眼神中充满着敌意。
“李苗苗,你要明白。无论是华,白,唐,还是苗虞都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的。”一颛无礼的叫出了苗苗的姓氏,不过那个姓氏是无所谓的,因为苗家本就没有汉族名字。面对一颛的无礼她也只是冷笑带过罢了。
“放不放过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要忘记了我曾经救过华家当家的一命,华家许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天真。”一颛立刻否决了她的想法,“那只是对苗家苗葵的忌惮,并不是对你,现在你什么也不是,而且妖咒师和破咒人只见的诺言只不过是儿戏!两者就像太阳和月亮,光明和暗影,别忘了苗宗虽然友善,但不可否认曾经也出过许多的妖咒师。”
“何况就算是华家真的放过你了,白师会吗?唐门会吗?你所背叛过的苗家会放过这个孩子吗,谁会保护他?别忘了那个魔鬼已经住在他身上了。”他的话滔滔不绝每一句都在反驳苗苗的观点,不过在这些话中他却又想竭力隐瞒什么。
小蜘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尽管这只蜘蛛的身体十分的渺小,只有核桃仁的五分之一,但它似乎也看出了那妇女怀中孩子的危险之处,紧张似的退后了几步。但它对于那个男人的态度却还是没有改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股凌驾于刀剑之上的杀戮之气会出现在一只看似没有什么危害的蜘蛛之上。
“恶魔,在他….的身体里?”苗苗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这个孩子身上竟会有比她施加的蛊术还有恐怖是事情。
“当然,当你成为苗葵的那一个起,蠱神就一直跟着你,不,准确的说是封印在你体内。但这个封印是会消失的,只有处女之血才能封印住它。可你早就不是了,但那个恶魔却没有因此解封而出,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那是恶魔像是被苗葵仪式那样的将封印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苗苗接着他的问题回答着,明显这是一个她没有想到的问题,可能她再次害了这个孩子,又一次让她自己也陷入了痛苦之中。
“这可是世界上第一个男性的印蠱者呀,哈哈哈,男苗葵?这不是让人很兴奋吗。”一颛把脸靠近了几分,用鼻子深深的呼吸,仿佛将整个婴儿的气味都收入了鼻腔之中。“他真是一个杰作。”说着,他生出手试图抚摸那个婴儿。
“够了。”苗苗一把将他的手推开,“这是天成唯一留在世间的遗志了,无论他生上有什么,被下了咒也好,是印蠱者也罢。我都会把他抚养长大。”她看上去有些急躁不同于之前,看来一颛已经成功戳中了她的痛处。
“可你怎么将他抚养长大,失去苗宗靠山的你现在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