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个多月以后,梦兰和秋儿终于踏上了京城这块最繁华的土地。
梦兰的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京城这么大,找个人谈何容易。虽说知道子默是做绸布生意的,可京城这么多的绸布庄,一家一家的找,也要费些时日。现在,她们最需要解决的是要把自己安顿下来。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天,终于在一家绣庄里找到了一份刺绣女工的活。有了活干,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只要一有空,她们便上街找绸布庄。为了寻找方便,梦兰还把子墨的样子画了下来,然后一家一家地打听。
因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所以京城是一片繁荣。可是街上老百姓议论纷纷的却是自南朝开国以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那就是刚登基不久、封了朝臣、册了内眷的隆庆帝居然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事情还得从二个月前说起,那时子墨刚刚登基,国事繁忙,根本脱不开身,但他实在经不住相思之苦,就派小双子去了一趟淮州。当小双子风餐露宿地赶到淮州时,梦兰的家是铁将军把门,锁上积满了灰尘,已经许久没有打开它了。画铺也早已易了主人。
找不到梦兰,小双子也不敢久留,就火速回京了。而此时梦兰正住在江妈妈家里。
子墨听到小双子带回来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不知道梦兰是死是活。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自去一趟淮州。于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子墨带着小双子偷偷地去了淮州。
梦兰和秋儿那天在破庙里听到的马啼声,正是他们俩骑马经过。那时,小双子见天色已晚,就劝子墨找个地方歇歇脚。但子墨只想快点到,最终还是没有逗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在这附近的破庙之中。
到了淮州以后,他打听了几天,却得来了一个晴天霹雳,‘黑老皮’带人来逼租以后,父女俩好像都失踪了。
现在要寻找梦兰,必须动用官府的力量,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派淮州知府掀了‘黑老皮’的家,这时,他才知道梦兰的爹已死,而梦兰从‘黑老皮’家里被人放走以后,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点来见梦兰,把她带进京。可是现在,天下之大,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在淮州寻找了几天,一无所获,他们也只能转回京城,再作打算。
淮州知府见自己的妻兄犯了事,心想不妙,丢了乌纱帽不要紧,搞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在陈子墨走后的那天晚上,他收拾了家里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携带家眷连夜逃走。
果不其然,一个月以后,一道圣旨下达淮州。可淮州知府已经逃走了,就只能让新任知府追其回京法办。
回京后不久,因为一连串的事情,子墨病倒了。这一病,没人再追问他失踪的事,太后,皇后、皇妃们在他的床边嘘寒问暖。可他每日都昏昏沉沉的,心里、眼里全是梦兰的影子。
子墨宫里的太监、宫女已经一大堆了。可李太后还是不放心,特意从自己宫中调拨过来一个宫女来侍候子墨。
她叫张月诗,从小就跟在李太后身边,随着李太后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她非常清楚,后宫的兴衰荣辱只系于一人身上,那就是当今的皇帝。
在子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她每日衣不解带,端水送药,精心侍候着,深得太后的赏识。
“梦兰,梦兰。”睡梦中子墨时常呼喊着这个名字。
听得多了,张月诗渐渐明白了些什么。谁说皇上是个不近女色之人,只是她身边的后妃们没有一个能讨他欢喜。看他这个样子,分明是得了相思病。
她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姑娘,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太后宫中一辈子没有出息,最多当个姑姑。可是来到皇上身边,将来飞上枝头做凤凰也说不定。
那一日晚上,她见屋里没什么人,便附在子墨耳边柔声地说道:“皇上,我在这里。”
听着耳边吐气如兰的声音,子墨睁开了惺松的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梦兰竟然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张月诗,喃喃地说道:“不要离开我,梦兰,不要离开我。”
还别说,这个小宫女细看之下还真有点像梦兰,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张月诗心里狂喜,她的双手也轻轻地挽上了子墨的脖子,“皇上,我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
看来皇上对那个叫梦兰的人感情很深,她不知道梦兰长得什么样,但是她要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将来皇上的病好了,看清楚自己的真面貌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也顾不了了。
那一晚,她终于如愿以偿,成了皇上的女人。
梦兰和秋儿在京城住了快两个月了,京城的绸布庄差不多都找遍了,却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梦兰,他到底是不是做绸布生意的?会不会在骗你?”秋儿不禁对子默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不会,他不会骗我的。”梦兰根本就不相信子默会骗她。
“可是,你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到底对他了解了多少?他对你知根知底,可是你呢?你连他究竟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这样把自己的心给了他,值得吗?”
秋儿的话说到了梦兰的心坎里。是啊!和子默相处的日子,她过得很开心,很充实。可是,她确实没有好好地问过他的事情,她没问,他自然也就没说。
不管怎么样,她应该相信他,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她要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秋儿,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最近几日,绣庄的生意多了起来。
这天,掌柜拿了好多布进来,说道:“姑娘们,这几天你们可要辛苦一点。京城最大的两家绸布庄要我们绣一批上等的丝绣,花色图案可自行搭配,这可是一桩大买卖。你们一定要竭尽所能,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这次我们绣庄就全靠大家了。”掌柜讲完后,把布交给工头,就走了。
女工们依次领了布,开始绣起来。
梦兰盯着布发了一会儿呆,心想:“以前,自己和秋儿只是到绸布庄去打听,打听一家是一家,范围不大。想起和子墨的初次相识,还是缘于那幅《墨兰图》,那么何不在布上绣兰花呢。子墨买了自己那么多的画,干脆把那些画都一幅一幅地绣上,总有一天,他会看到的,这样不是又多了一个机会吗?”想到这里,梦兰开始在布上绣起了兰花。
几天后,绣好的布陆续地运到了绸布庄,绸布庄的新布也不断地拿到绣庄。
梦兰就这样一幅一幅地绣着那些画。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1月有余。
子墨的病渐渐地好了起来,等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并非是梦兰时,在狂怒中把张月诗打入了天牢。
那些嫉妒张月诗的嫔妃、宫人们都暗暗偷笑,想勾引皇上,连小命都保不住了,真是活该。
在天牢中的张月诗并没有放弃救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她知道太后一定会来看她的,她要告诉太后一件事,自从那天跟了皇上以后,她的月信一直没来,她要让太医替她检查一下。如果证实有孕,那么她就能母凭子贵,从些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如果没有怀孕,大不了和现在一样,横竖一死。
不愧是跟了李太后这么多年,没过几天,李太后就去天牢看了张月诗,当她得知张月诗有可能怀孕时,迅速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寝宫,命太医仔细检查。
真的是张月诗命不该决,在太医一连串的“恭喜”声中,太后和她都异常激动,先不论肚子中的胎儿是男是女,总之,她张月诗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而李太后心里的想法很简单,虽说张月诗的出身不好,但她毕竟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况且那是子墨的第一个孩子,不能太委屈了她。
虽说陈子墨不愿意,可母命不可违,还是封张月诗做了从六品的婕妤,赐号‘如’字。而李太后对她也是宠爱有加,特地把她接到自己宫中待产。可见对于第一个孙儿,李太后宝贝得很。
张月诗的一步登天,无疑让先前对她兴灾乐祸的嫔妃、宫人们,开始恨得咬牙牙了。特别是萧娥,她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哼!先让那坏女人得意几天,等想出了法子再收拾她也不迟。
十月初八,是李太后的四十华诞。早在1个月前,宫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皇帝大病初愈,而张月诗又怀了皇上的第一个龙子,再加上自己的寿诞,真是三喜临门。藉着这次寿诞,李太后决定大肆操办,好好地热闹一下。
在她还是先帝嫔妃时,她可不敢这么做,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可现在不同了,她贵为皇太后,是这后宫里最大的主,压抑了多少年,这一次总算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一个寿诞了。
京城两家最大的绸布庄,是宫里的御用布庄。这一次为了太后的华诞,也是卯足了劲,各色各样地布送到宫里的尚衣监,供太后挑选制作寿服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