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十月初八。
这一天,宫里宫外都非常热闹,京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大早就穿戴整齐,携带贵重礼品,进宫朝贺。一路上不时地可以看见众多大官的轿子经过,前呼后拥,场面甚是壮观。
见绣庄里没什么活可做,梦兰和秋儿便上街去了。正当她们俩在街上瞎逛的时候,碰上了宣微院使萧衍的轿子。萧衍是萧桂青的亲侄子,仗着叔父的势力,没什么本事的他却一路青云直上,位列三品。
陈子墨有心要整顿朝纲,可一来因为萧桂青的势力太大,二来自己刚登基不久,羽翼未丰,要仰仗他的地方还很多。对于他在朝中安插的各个亲信,他一个也没动。所以萧衍还能一直安然地做着他的院使,在京中耀武扬威。
一路上铭锣让道,风光无限。秋儿看见一顶大官的轿子又过来了,赶紧拉过梦兰,闪到一边。
萧衍从轿子里看见了梦兰和秋儿,心想:“多么标致的两个姑娘,如果我把她们弄到府里做小妾,嘿嘿……”想到这里,他停下轿子,叫过管家,如此地吩咐了一番,然后一大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朝皇宫前进。
有两个人悄悄地跟上了梦兰和秋儿。她们俩在街上转了一圈,看来今天又没有什么希望,见时候不早,便回去了。快要到绣庄的时候,尾随着的两个人忽地冲了上来,朝梦兰和秋儿的头上就是一拳。打昏以后,他们就一人抱一个,飞快地离开了。
梦兰从昏迷中醒来,感觉头昏昏沉沉地,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扭头,看见秋儿躺在一边,赶紧推了推她,“秋儿,快醒醒,秋儿……”
秋儿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头痛欲裂,便说道:“梦兰,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梦兰跳下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陈设较为华丽的屋子,屋内檀香环饶,轻纱罗帐,看来像是一个女子住的房间。
她走了过去,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反锁,便使劲敲起来,“快开门啊!”可没有人应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个人,这人就是萧衍的管家田兴。
“两位姑娘,你们醒了。”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梦兰气冲冲道。
“这里是萧府,我是管家,我们老爷说了,要两位姑娘暂留此处,好好招待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你们老爷是谁啊?”秋儿道。
“我们老爷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堂哥,官拜宣微院使,在京城可以说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要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梦兰道。
“哈哈,我们老爷把两位姑娘带到府中,那可是两位姑娘的福气。你们就安心地住在这里,等我们老爷替太后祝寿回来。不过我可警告你们,不要妄想从这里逃出去。否则,我可不会对你们这么客气。”管家说完就走了,但他没有锁门。
梦兰朝门口望了望,外面站着两个家丁。
一会儿进来一个小丫头,她端着一盘点心,放下就走,连话都没说一句。小丫头走后,门外的一个家丁就把门反锁了。
梦兰和秋儿相互看了看,无话可说。看来她们是逃不出去了,绣庄自然也回不去了。
梦兰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玉佩,叹道:“子默啊!子默啊!我是离了虎穴,又入狼窟。可是你呢,你到底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呢?”
秋儿走到桌旁,拿了一块点心,说道:“梦兰,别想那么多了,先吃块点心吧。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是啊!现在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宫中此时热闹非凡。
李太后身穿金黄九凤袍,头戴九龙四凤金冠,在崇仁殿接受了百官的朝贺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万寿宫。
众位嫔妃已等在那里了,她们按品级一个个地站着,个个都身穿朝服,打扮的珠宝光气。只见皇后萧娥身穿明皇九凤袍,头戴九龙四凤金冠,可是这身皇后最高规格的装束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很滑稽,让她的脸显得更黑,身材显得更加的短小。
虽说在这里只有她和太后戴着一样的后冠,可在张月诗的眼里,一个是天上的神,一个却是地上的小丑。她是个从六品的婕妤,今天也穿着象征身份的朝服,一身九凤紫袍,一枚九凤金钗,梳了个如意髻,后髻上插了两根玉簪。这一身打扮徒然让她贵气了许多,不在是先前那个小宫女了。
众位嫔妃忙着向太后贺寿,这个时候,门外的太监高呼一声:“皇上驾到。”令在场的所有嫔妃们精神都为之一振。
陈子墨大跨步地走了进来,来到李太后面前,单膝跪地道:“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来,皇儿,坐到母后身边来。”
“是,母后。”
等子墨坐定后,李太后又对萧娥说道:“皇后,你也坐吧。”
“是,母后。”萧娥便坐在了子默的身边。
望着坐在子默身边的萧娥,张月诗的心似乎隐隐痛,这个丑陋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玉树临风的皇上啊!那顶金光闪闪的后冠,晃得她眼睛好疼。
张月诗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那里承载着她的希望,她一辈子的希望。如果让她生了皇长子,总有一天,穿着后袍、戴着后冠,坐在皇帝身边的女人就是她。比起萧娥来,她和皇上可配多了。
“月诗啊!你也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来。你身怀有孕,可不能久站,来,快点过来。”
李太后的这句话,不知羡慕死了多少人,依张月诗的品级,她怎么有坐得资格。
“是,太后。”张月诗越过了众多比她大的主,在太后身边款款落座。她那一身紫色在堂上显得很刺目。坐在太后身边感觉真得很好,张月诗环顾了一下四周,堂下射来不知多少可以杀死人的目光。萧娥的嘴角更是挂着冷笑,张月诗啊张月诗,看来你已成为众矢之的了。
寿宴结束后,众大臣及众位嫔妃便来到御花园看贺戏。李太后在看戏前脱去了一身繁琐的朝服,换上了便装。众位嫔妃也各自回宫换下了朝服。
贺戏开始了,李太后坐在正中,右边坐着陈子默,在李太后刚换下朝服出来的时候,子默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件袍服的图案怎么那么熟悉,那兰叶,那两丛兰花,分明就是那幅《墨兰图》,只是画变成了刺绣,可画风却是如此相像。
子墨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对李太后说道:“母后,您的这件袍服是何人所做啊?”
“皇儿,你莫不是糊涂了不成,宫里的袍服都出自尚衣监啊。”
“那这袍服上的图案?”
“本宫也觉得这图案绣得不错,虽则简单,但却清新典雅,本宫一眼就看中了它。这次那两家绸布庄进贡的绣布中有很多这类图案的,本宫很是喜欢,自己做了几件,其余的赐给了皇后及几位嫔妃。瞧瞧,她们今天也穿了。”
子墨随着李太后的话音,将目光转到了皇后的身上,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袍子上锈的是星星点点的几株春兰,绿色的花,花被上还绣有紫红色条纹。衬得那件白色的袍子很是亮眼,穿它的人看上去倒也白了很多,看来萧娥今天算是选对衣服了。
子墨的目光从众位嫔妃的袍服上巡视而过,又发现了几幅他熟悉的图案。
这时,他终于可以确定梦兰到了京城,而且就在某个绣庄里干活。子墨再也坐不住了,便“嚯”地站了起来。
“母后,儿臣还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不能陪您看戏了,请母后见谅。”
“皇儿,你要处理国家大事尽管去吧,正事要紧。”
“那儿臣告退了,小双子,你随朕来。”
“是,皇上。”
陈子墨和小双子离开御花园后,很快便出宫去了。
从绸布庄老板的口中得到了那家绣庄的地址,子墨兴冲冲而去,路上想了很多的话要对梦兰说,可以马上见到梦兰了,子默的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已经一年了,不知道梦兰怎么样了?
可是到了绣庄,掌柜的一句话却把他的希望击得粉碎,“梦兰和秋儿一大早就上街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哎!这两个姑娘挺不容易的,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找人,都找了半年了,却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老板,你可知道她们在找谁?”
“我也不太清楚。噢,对了,这里有她们画得一些画像,我拿给你看看。”
掌柜拿了一些画像出来,他边看画像边不停地打量着陈子墨,说道:“我说公子,她们找的人大概就是你吧。”说完,就把画像递给了子墨。
陈子墨看着画像中的自己,懊恼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梦兰会来京城找他,而且找得那么辛苦。他从头到脚都在骗她,梦兰这样找,怎么可能找得到呢?也许是上天怜见,让他见到了那些图案,事情总算有了些转机,可是梦兰,你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天快黑了,子墨实在等不了了,便对掌柜说道:“老板,这些画像我带走了,如果她们回来,你一定要告诉她们,我来过了,叫她们一定要等我,我明天再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