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一天,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
空气被烈日晒地像蒸笼里的热气,让人如置身于桑拿房中!
营房正门的值班战士,虽然上面有个棚子挡着,但脸上依然有着难以忍受的燥热,有个战士时不时地拿出手来擦把脸上的汗水。
街上的行人一个个仿佛都是被人逼的,不得不在外面走一般,有的人偶尔抬一下头,望一眼炽热的天空,虽然嘴里没有说出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地告诉别人自己对这闷热枯燥的天气有多么的讨厌和厌恶!
就连院里水泥马路两边的高大挺拨的杨树,那浓密的叶子都有种异样的意思,那一棵棵大树赤祼祼的站在烈日下,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有时树冠晃动下,好像在揺头叹息。
这样炎热枯燥的天气,朴排长却要带着乐队去参加地方的一个朋友的婚宴,朴排长特意带着手下去给朋友充充场子。
在离营房不远的一条街道的中间位置,有家中等饭店,饭店门面装修地还可以!
接待朴排长的是一个年轻人,一身黒西装,又黒又亮的皮鞋,使得小伙子本来相貌一般,如今却显得“英姿飒爽”,“一表人才”!
唉!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杨天啸不禁在心里深深的叹息。
杨天啸又忍不住环视了一眼战友们,只见他们虽然穿着绿色的军装,而且胸口还扎着绿色的领带,但脚上却穿着绿色的胶鞋。
看着这一幕不太“合谐”的景像,杨天啸心里又想起了部队中很流行的一句话,或者叫“顺口溜”:穿胶鞋,扎领带,你说奇怪不奇怪?
部队里虽然给战士们发了领带,却没有给战士们发皮鞋,所以战士们只能穿胶鞋,这使得战士们的装束有点不伦不类,因此战士们中才会有这首顺口溜流传了下来!
当然以上只是杨天啸的个人猜测,不代表本人观点!
年轻人胸口戴着一朵红花,看样子是新婚之喜,只是新娘不知在哪里,战士们都很想看看新娘长什么样子,可是新娘似乎躲了起来,战士们难免有点失望。
“朴排长,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年轻人看见朴排长,脸色有点兴奋和得意的样子,激动的说道。
朴排长也笑道:“你叫我来,我怎么敢不来呢?”
杨天啸瞅着排长相貌一般却又有点异相的脸,只觉得排长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很像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方式!
杨天啸明显地看到排长笑地时候,只是嘴角在笑,或者说只有嘴角能看出一点儿笑的“样子”,而嘴角边的肌肉根本就没动过,或者说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在饭店里面的大厅坐了很多客人,朴排长进去了下,一会儿又出来了,年轻人,应该叫新郎官了,和排长一起出来!
这时一辆黒色的很豪华也很气派的轿车在饭店门口停了下来,后面还有几辆轿车,但都没有第一辆这么耀眼!
新郎跟排长轻轻说了声:“来了,可以开始了!”
排长听到新郎的“指示”后,马上命令乐队在饭店门口分两边列好队,开始吹奏军乐!
军乐队吹完一道“军歌”,又吹了一首“欢迎进行曲”。
婚礼进行到一半,到了婚宴时间,乐队的人都可以坐在酒店里大吃一顿。
朴排长和朋友在包间里吃饭,其他的人则在外面大厅里吃饭。
在部队呆的太久,而且几乎每天都是“粗茶淡饭”,如今可以大快朵颐,你叫他们如何能不兴奋,兴奋地有点忘乎所以。
席间有服务员给战士上酒,老兵都喝了,只有新兵没有一个喝的。
尤其是姜文,明明酒量不行,偏偏要装成“海量”,结果喝地脸红红的,说话时舌头也大了。
回到“家”,朴排长命令所有的人靠着营房的外墙立正站好。
然后朴排长盯着大伙道:“刚才在饭桌上都有谁喝酒了,喝酒的站出来!”
所有的老兵都站了出来,四个新兵留在原地没动。
然后排长从排头的人开始,一人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排长扇的耳光很响,吓地杨天啸心“砰砰”地跳。
蔡世权在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幸亏我没喝,要不然……
蔡世权不敢再想下去。
晚上,乐队在大礼堂的舞台下的地下室里训练。
四个新兵被老兵命令靠墙站着,然后几个老兵轮流打新兵。
丘阳和谭业涛都挨了几下拳脚,但他们都没有吱声,打到杨天啸时,杨天啸也没有吱声,心里还很紧张害怕。
只有蔡世权,打到他时,他似乎露出了反抗的意思,于是他又多挨了几下拳脚。
一个老兵恶狠狠的道:“怎么?你还想反抗?”
蔡世权往杨天啸这边瞅了一下,杨天啸却不敢看他。
蔡世权似乎有点伤心失望,揺了揺头。
那一次是这四个新兵挨打最重的一次,以后几乎没挨过什么打。
“兵不打不出油”!
“棍棒底下出孝子”!
这两句话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一个特殊的年代,有一些人用了一些错误的方法,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
总的来说,部队还是好的,充满友爱与关怀,但在个别地方,难免有一些黒暗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
正如阳光再亮也照不亮地球上所有的角落,任何一个国家或民族都会有光明与黑暗。
又如一个人,任何人都有幸与不幸,忧伤与快乐,顺流与逆流。
虽然部队里难免出现一些不和谐的音符,某些地方也会出现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一旦部队受到“外敌”入侵,马上又会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像一根坚硬的钢铁,没有人能敲地断,打地烂。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军魂”,真正的军魂只有在国家危难和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才会爆发出来!
在和平时期,你也会在抗洪抢险,抗震救灾,扑灭森林大火时看到。
有一天,是个星期六的下午,大伙在屋里休息。
有一个九四的老兵叫崔凯,长地不高,挺文弱,听说在新兵时被老兵打到了床底下不敢出来!
部队的营房都很高,屋子不大,窗户很高,虽然是白天,里面的光线却很暗。
崔凯坐在杨春雨的床头,手里拿着一把吉它,正在弹一首很伤感的歌曲。
歌曲名叫:往日的回忆。
歌词:虽然我俩相见没几次,但是我已深深的爱上你。如果我的身边没有你,现实生活没有意义。
为你我把泪儿流,为你我把心儿操碎。为你我把青春虚度,为你我把学业荒废。
你为什么这样绝情,头也不回匆匆的离去。即使我已失去了你,这段往事也让我回忆。
爱情道路坎坷又崎岖,巨龙奔腾我也要进取。即使我已失去了你,这段往事也让我回忆。
歌词简单但蕴含的感情却很真挚而深沉,不过杨天啸并不能完全体会到歌曲中所饱含的深情,等他完全明白歌曲中的真情时已是他几年后军校退学时,那时他才觉得这首歌好像是专门为他写的!
虽然杨天啸没有完全体会到歌曲中的深情,但忧伤的曲调依然把他的思绪带到了他的高中时代。
本来杨天啸的实力完全可以考上大学的,名牌大学不敢保证,但考入大学是没问题的。
可惜因为感情上受了很大的波折和磨难,而且一直没人帮他治愈好,以致于他的精神接近崩溃,几乎患了一种“精神分裂症”,总是觉得有人天天跟踪他,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最糟糕的是,杨天啸一直没能看到跟踪他的人,当然也没有抓到跟踪他的人,可是他的的确确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感觉是幻觉,虽然他也希望这种感觉是假的,是虚幻的,是不真实的。
假如他能够顺利完成学业,一定能顺利考上大学,那他现在应该是在大学校园里,而不是现在在部队里“受罪”。
崔凯的脸红红的,眼里似乎还有几滴泪珠将落未落,杨天啸看着崔凯充满忧伤和失落感的脸,自己似乎也被他感染了,心情也跟着忧伤和失落起来!
九月份的一天,乐队里来了一个新战友,叫葛万春。
葛万春,个子和杨天啸一样高,瓜子脸,皮肤很黒。
虽然葛万春和杨天啸他们一样穿着军装,但怎么看都不像个当兵的。
的确,葛万春刚穿上军装不久,属于“半路出家”,“带艺投师”。
葛万春是部队在地方特招的有专长的人。
葛万春的专长就是吹小号,已经吹了十年左右。
他的号的确吹的很好,细腻处如恋人的夜半私语,让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高亢激昂处又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让人心情激奋,斗志昂扬。
九四的老兵,外号“毛驴太君”的张建军,听了他吹的号后,一度情绪低落,几乎要发誓永不碰小号(他在部队就是吹小号的)。
后来经过排长的耐心开导和其他老兵的真心帮助,才渐渐地从葛万春的阴影中走出来!
葛万春不仅小号吹地好,台球也打地好,在部队举行的比赛上还得到过奖。
不过葛万春也有不如杨天啸的地方,那就是像棋,杨天啸不仅赢了葛万春,还“过五关斩六将”,赢了其他选手,最终得到的奖品是一瓶啤酒,不过杨天啸不喝酒,所以他把这瓶酒送给了别的战友!
一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的这个习惯还保持着,几乎从未喝过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