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齐哈尔市内的一条街上,有一家装修挺讲究的饭店,饭店的名字杨天啸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这家饭店档次挺高,这点从饭店门面的装饰上就可以看出来。
走进饭店,里面装修的很豪华,很气派!
进门是一间很大的正厅,在正厅的右边有很多包间,来看杨天啸的人就在旁边的一间包间里。
杨天啸和连长走进这间包间,杨天啸终于看到了来看他的人。
二哥杨天林和二嫂张志琼。
二哥穿着笔挺的干部军装,杨天啸有时看到二哥的“帅气”的干部服,心里会想:自己啥时也能穿上这身威风十足的干部军装呢?
杨天林脸色很好,正在和赵连长笑着聊天。
二嫂穿的很讲究,似乎想拼命装出城里人的样子,可惜她纵然穿的再华丽再气派,别人也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上的农村“特色”。
也许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很难真正的变成城里人,所以她拼命的学习城里人的样子,同时不惜花巨资在自己身上投资,尽量穿的豪华点富贵点。
这点也正如女人明知自己已经老了,已经青春不在,却不肯承认,于是拼命的在自己脸上化妆,希望能借此留住青春,让别人觉得她还是年轻的,美丽的。
结果多数情况下,女人都把自己化妆地像个女鬼一样!
这一点不知是女人的悲哀还是女人的不幸!
在饭桌上,杨天啸还看到一个新面孔:穿着中尉军服的一个面目和蔼又和气的年轻军官。
杨天林介绍:他叫张威,是二营五连的指导员。
杨天啸心里想:难怪长的这么和气友善,原来是部队专做思想工作的政工干部指导员,只是名字起的有点和他的“身份”不太相符。
张志琼脸上尽量装出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杨天啸看在眼里,心里忽然觉得二嫂有点可怜,自己竟然有点为二嫂难过。
五个人,一张桌子,已经上了六道菜。
杨天啸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还冒着热气和香气的菜肴,嘴里的“哈拉子”都快流出来。
杨天林端起酒杯敬了赵连长和张指导员一杯,诚恳的道:“两位,我弟弟就拜托你们了。”
赵连长脸一沉,不爽的道:“说啥呢,你弟弟在我这你就放心吧,难道我会亏待你弟弟不成!”
杨天林听了赵连长的话,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眼里还有感动的泪水。
张威也道:“小杨,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和赵连长,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弟弟。”
杨天林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听了他们的话,心里毕竟也踏实了点。
杨天林望着杨天啸道:“老三,吃菜。”说完给杨天啸碗里夹了一大块菜。
杨天啸吃了一口,觉得味道很香,道:“这是什么菜?”
杨天林笑道:“这是地三鲜,用土豆辣椒和茄子做的,都用油炸过的,是不是很香?”
最后一句话问地实在是多余,看杨天啸的吃相就知道了。
杨天啸在部队哪里有机会吃到这么好的菜,所以他很“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大口大口的旁若无人的吃着。
赵连长和张指导员看了只是嘴角边露出一点儿微笑,丝毫没有“见怪”的意思。
“地三鲜”是东北一道很普通也很有名的一道菜,杨天啸在东北呆了几十年,到现在才听到,才尝到。
这也怪不得杨天啸,因为杨天啸在大连的二十年里,别说上地方饭店吃饭,几乎都没进去过,只有杨天龙结婚时才进去过一次大饭店,但那时并没有这道菜。
最后,杨天林走时又往杨天啸手里塞了三百元钱。
三百元钱,不是很多,但比杨天啸的津贴可多的多。
杨天啸那时的津贴只有三十元钱,这点钱除去买牙膏等日用品的开销外基本就所剩无几,若是还有剩的也被杨天啸拿去买方便面了。
有时部队的伙食不太好,尤其是星期天,每次都是吃面条,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但从一开始起,似乎从来没变过!
很多老兵在星期天都不去吃饭,通常叫新兵帮自己买两包方便面对付一下。
杨天啸那时的战士伙食标准好像是一天五块四,这个标准在外面只能吃一碗拉面。
晚上,杨天啸坐在屋里的马扎櫈子上,倚着床架休息。
姜文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杨天啸,眼里露出了一股怒火:“你怎么洗的衣服?”
杨天啸盯着姜文手里衣服,没有吱声。
姜文把衣服翻过来,翻过去,气呼呼的道:“你看看,领子都没洗干净,还有袖子,上面还有油渍!”
杨天啸心情有点紧张,但不知道说什么好,旁边有几个老兵偷偷笑。
尤其是张建军,此人被老兵称为“毛驴太君”,这个外号的由来杨天啸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老兵经常这样称呼他。
张建军是九四届老兵,在老兵当中只有他为人比较和善,从来都没让新兵帮他洗过衣服。
张建军走到杨天啸身边,看了一眼姜文手中的衣服道:“算了吧,洗都洗完了,你也不谢谢人家一声,还怪人家洗的不干净!”
姜文似乎有点急了:“不是,我是说,要洗就洗干净点,要么就不洗!”
姜文望着杨天啸道:“你会不会洗衣服?你在家没洗过衣服吗?”
杨天啸揺揺头,没有说话。
姜文又瞅了杨天啸一会儿,似乎在观察杨天啸有没有说谎,盯了很久,“哼”了一声走了。
在大礼堂的前面,有一片空地,杨天啸和其他几个新兵就在空地上练习唱谱。
其他几个新兵都练的很快,只有杨天啸,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五音不全。
杨天啸练了很多遍,就是唱不准。
不过大概是老乡的关系,姜文还是很有耐心的教杨天啸。
有时其他老兵也会来“客串”一下,教下杨天啸。
可惜,杨天啸还是“有负众望”,杨天啸的主要问题是“3”和“4”之间,“7”和“1(高音)”之间的半音老是唱不准。
有个老兵叫金日光的,也是辽宁的,望着杨天啸揺揺头道:“你怎么老是唱不准?你看他们唱地不是挺好的!”
杨天啸听了这话,心里很沮丧,也很不服气。
金日光看出了杨天啸脸上的无奈和失落,叹了口气,揺揺头走了。
新兵练了两个礼拜的唱谱,然后开始吹号。
在整个师里,只有这个团才有乐队,其它团级部队也很少有乐队的。
而且这个部队是少数驻扎在城市里的部队之一,杨天啸能分到这个部队,又能分到乐队里,实在是他的运气。
乐队里当然有电乐器,只不过所有的新兵来了后无一例外的都必须先学吹号,也就是必须学会一项管弦乐器,比如长号小号等等。
杨天啸也不能例外。
或许是看杨天啸长地比较壮实点,所以乐队把管弦乐队里最沉最大的一个号——巴里洞,也叫次低音号,相当于电声乐队里的架子鼓。
首先这个号真的很重,杨天啸把它挂在胸前,要把号的底部搁在腰带上,否则过不了多久,杨天啸就会累地腰酸背痛,手脚麻木。
其次,这个号的号嘴很大,杨天啸开始鼓足一口气都未能将它吹响。
这时杨天啸才明白长跑的作用,乐队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要到营房外练习长跑。
后来吹的次数多了,渐渐地能吹响一个音,或者两个音,当然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一首歌再短也有上百个音,所以杨天啸还得要苦练!
又过了两个星期,杨天啸终于可以吹首歌,只是吹的不是那么准。
几个老兵为了教他,不知又费了多少“心血”。
杨天啸每次吹完一首歌,累地好像刚跑完五公里一样,大口大口的直喘气。
其它几个新兵比较幸运,杨天啸的老乡蔡世权拿的乐器最轻,是黒管。
丘阳拿的也是巴里洞,不过比杨天啸的小多了,两个乐器就像一对父子一样,当然杨天啸手里的大号是“父亲”。
谭业涛呢。
谭业涛拿的是长号,虽然长了点,不过很轻,比杨天啸手里的轻多了。
有一次,在营房门口,朴排长拿着一面大鼓,“咚咚咚咚”的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朴排长让杨天啸也跟着打一鼓。
杨天啸不知是紧张,还是太笨,打了半天也打不对。
朴排长很失望的揺揺头,其他老兵也很失望。
谁也说不清楚,杨天啸吹号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有时灵,有时不灵。
杨天啸吹的号,有时能吹出来,有时又吹不出来。
朴排长明知杨天啸吹不好,在一次参加地方举办的某项活动时,居然让杨天啸也去了。
真是关键时掉链子,别人吹的都挺好,就是杨天啸吹的不好。
杨天啸鼓足了腮帮子,怎么使劲都吹不出来。
虽然可以滥竽充数,但杨天啸心里总觉得别人早已看了出来,似乎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看。
杨天啸当时的心情真的是无法形容,他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个大缝,好让自己能钻进去。
也许朴排长这样做,是想“刺激”下杨天啸,让他能“知耻近乎勇”,却不知他这样做只能是在杨天啸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