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也不慢,许是因为看到风的意识在渐渐恢复,我便也觉得畅快起来。连冰洞里越来越冷的气氛,都足以让我笑着与他说上半天:这寒冷,这愈来愈厚重的冰,这单调而冗长的洞穴,都是他可能恢复原状的希望啊!
我对他说了左雨大哥和蝉英的事,每每说到令人可喜的地方,我便笑个不停,他则很抽搐一般地扯了扯嘴角,似乎很勉强的样子,然而看着他微微上弯的眼角,我便知道,他也是很开心的。
他的身体的行动已愈来愈自如,基本上可以行动身躯了,只是动作还是像提线木偶般僵直,且没过多久就要坐下来休息许久,不过他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有这高台前后左右而已——这个角落是洞穴中阴力最强之处,若失却了这地方,我不知又会有什么情况发生。然而即使只是如此,我也已觉得是莫大的恩赐。
而且日复一日,他的体温,似乎也没有那么灼热了。或许是蝉英和左雨大哥的修炼带出的阴力,对延维魔起到了一定的镇压作用吧。
我与他一起数着日子,期待着左雨大哥和蝉英出关的那一天。我总是极自信地对他说:待他们一出关,就把两件喜事办了,一是将你恢复原样,二就是他们的婚事。他的笑,也逐渐从一开始的抽搐,变成微笑,再变成可以微微咧嘴的笑。每当他这样笑起来,我便觉得这冰洞里像开满了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重生的希望。
寒气已浓,我浅薄的内力有些难以招架,他便用他的体温给我取暖。然而这寒却很让我开心,因为不久后,他们便要出关了……
七七四十九。
这一日,我在冰上刻下了“四十九”。
洞内寒气已煞是逼人,我只能靠在风的身边,方能感到一丝暖意。他小心地伸出手搂着我的肩,努力让锋利的刀刃朝外。洞内的寒冷程度愈来愈猛,我知道这是个极好的兆头,我在他胸前靠着,掰着手指细细地数,数着离他们出关剩余的时间……
“哒,哒,哒。”
低沉的声音,静静的回荡,似乎有什么人走进冰窟里来了。
我一惊,顿时弹坐起来,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一旁的双剑。风仿佛安慰地扣住我的手臂,我感受到他有力的筋骨亦有力地收缩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虽偶尔有几分缓慢的迟疑,然而还是步步朝我与风的方向紧逼而来……
我缓缓退离了风的怀——有人来了,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这人不会是左雨大哥或者蝉英。女筮的通灵似乎让我感觉到,来者不善。我擎起双剑在胸前摆出格杀的姿态,屏住呼吸,只听那脚步声愈加目标明确地渐进。
近了,近了……我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带着难以言喻的暴戾和邪恶……
绝严!我心里猛地一沉,大喊不妙。此时离左雨大哥和蝉英出关还有一小段时间,决不能让这个家伙打断他们的修炼!
“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呵。”
来了——那白铁皮般尖锐而阴森的声音!我心里一轰,虽说明知我绝不是绝严的对手,然而我握着双剑的手却没有半刻迟疑的意思:就算我不能打败绝严,至少可以拖住时间——至少要把绝严拖延到左雨大哥和蝉英出关!
那个褐色的身影,终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灼灼的浑黑真气护体,一身厚厚的冬袍,看来他也承受不了这冰洞里的极寒。黑色面罩下的小眼睛还是如昔的阴森邪恶,射出的森森冷光仿佛要把我和风扫射至死一般!“成果不错啊,”他半带嘲弄地向后望着,我侧目看去,却见风的手已经移向了神风刃,一副蓄势待发的备战姿态,“一个人魔都能被你感化成亲密爱人。”
“给我住嘴,你这恶魔!”我低声吼着,“风,你退后——切记千万不要离开那个高台!听我的!”
“呵,自己都小命难保,还去管他?”绝严干笑着,声音里尽是嘲弄讥讽!我冷呵一声,擎剑而起,这冰洞中寒气猛增,恰好为我阴阳剑的阴招提升功力!“如履薄冰!”我一声断喝,双足轻轻踮起,在冰面上旋转有若流云,周身寒气随我身体旋转化作一道龙卷风般的气旋,随着我身体前移而被往前带去!那双剑被我竖在胸前,随旋转速度之快竟已基本上无法认清其位置!
猛一发力,一个龙卷气浪刹那分成三道,左右两道呼啸着朝绝严所在的位置冲去,绝严立即移动脚步,左右躲闪,正在他左转的间隙,我将剑登时拉直,朝着他的心门狠狠劈去,中心一道气浪亦随即扑向绝严!
他似乎一惊,然而只见他眼睛瞪着我的剑刃,双手蓬勃而起运出一股浊黑的气浪来,且并不躲闪我的剑气,径直朝其穿刺而来!只听一声爆棚之声,我被一股巨大的气流震得连连后退,唯能以双剑格挡护体!“擦!”突然耳边一声撕裂般的声音,又仿佛是一声巨响,伴一道寒流擦身而过,只觉得那逼我后退的力道顿时消失,一道迅猛的气浪残流,在面前徐徐消散,其后竟是绝严被猛然震开的狼狈情景!
一道蓝光划过眼眸,朝后方飞去,我惊然回望,却见风抬起手来,那蓝光便就被他牢牢握在手里——风,是他使了神风刃!
“……你竟还可以用自己的招式。”绝严尖声低喝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掩饰的惊讶。“绝严,你竟还敢自己送上门来!”突然一声断喝,声音极其英毅孔武,我心一惊,只见绝严身后,赫然站着左雨大哥和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