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西门月才慢慢的醒了过来,可是一睁眼,西门月没有看到应该看见的苍穹,或是孙天辰等人,而是看见低矮的天花板,自己……竟然躺在一间屋里。
这是窗外透着光亮,正是凌晨时分,白昼正在与黑夜展开殊死的搏斗,黑夜蜷缩着,紧抱着大地,但还是慢慢的消散了。西门月慢慢的坐起来,身上还有些酸痛,但是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痛苦,环顾四周,自己是在一间低矮的房子内,只有一张小床,其他什么家居装饰也没有,就在这时,门轻轻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个老和尚,手中提了一只罐子。
这个老和尚约莫八十岁上下,着青色的僧袍,脚上穿着草鞋,一派慈祥,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双眼微陷,但眼睛依旧深邃明亮,他从房门口走到西门月的床边,虽只几步路,但步步沉稳,可见独有一派内功,绝非普通的老僧。
这老僧走到床边,一只手摁住了西门月的右肩,把他退回了床上,示意他不可起身,然后从衣袋里拿出一只破破烂烂的碗来,这碗口都是凹凸不平,不知摔了多少次了。老和尚从罐子里倒出一碗棕色的汤药递给西门月,西门月知道他的意思,拿过来,微微抬头,喝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品味这汤药是苦是甜,老和尚已经一手将西门月提了起来,让他坐在床上,那饱经风霜的手便贴上了西门月的后背,西门月感到一股热流从背后袭来,知道老僧在为自己运功疗伤。
这暖流初时如同涓涓细流一般若隐若现,几秒钟后,又忽然变强,像海潮汹涌澎湃,又像瀑布势不可挡。西门月第一次感到如此强大又源源不断的内功,心里吃了一惊,但随即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当下定心,潜运内力,助老僧为自己疗伤。老和尚感觉到西门月的内功,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即也凝神发功,不多想了。
两人就这般过了约有两个时辰,老和尚才慢慢收功,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返身出去,若是常人像老和尚一样全力运功两个时辰,武功差的,恐怕已经脱力而死,但不论你武功多高,也要脸红气喘,可是这老僧却是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大步出门,步子还如同进来时一样沉稳从容。
西门月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免奇怪,自己明明昏倒在路上,为什么又躺在这屋子中?那老僧武功深不可测,但从内力上看,可算得当世无双,是什么人?这间屋子又是何处建筑?自己为什么会疼痛昏迷?又昏迷了多久?这一切的一切萦绕在西门月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想着,已到中午,西门月又行了一遍四象功,觉得身体已无大碍,便起身,想出门看看。走出低矮的小房间,一股细微的风夹着青草的味道轻轻吹过,仿佛回到了太清山上一般,西门月环视四周,自己也在一座山上,而且此山虽无太清山那般青翠,却远比太清山高峻秀拔,比太清山更加稳重雄奇。
而又一看,西门月是住在半山中的一个寺庙里,寺庙皆是红墙黄瓦,在绿色的树林中隐约可见,红黄相间,颜色和谐。西门月所休息的那间低矮的房屋,就在寺庙建筑群的西南角,是一间关房,寺庙的东南角还有几间类似的小屋,不知是作何使用。
西门月便向前面大雄宝殿走去,寺庙规格不大,只有一间院子和院后的几户低矮的房子,但是庙宇盖得古色古香,极具威严,顺着长廊走进院内,只见庙中没有一个香客,一派幽静,古木参天,松柏森森,芳草青青。
大雄宝殿并不是很大,殿里只有一尊释迦摩尼佛的佛像,佛祖的金身也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但仍然安坐在佛龛里,面露慈祥,仿佛在哀愍这五浊恶世间的众生苦痛。殿门口的对联上的字迹已经脱落模糊了,西门月瞧了半天,也看不明白。,殿内垂着的幡也已经缺了一半,褪了颜色。门额上高挂着“大雄宝殿”四字,门槛中间一张小小的供桌把大门分成了左右两扇小门,供桌的桌脚已经缺了一条,以一根短棍勉力支撑着,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会垮塌。
而老僧双手拿着一把笤帚,扫着院内的石板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笤帚在石板地上刮出沙沙的噪声,西门月便向老和尚走去。
才走了几步,那老僧便看见了西门月,左手松开笤帚,右手一握,带着笤帚就是一展,老僧右侧的落叶便纷纷飞起,在空中飘来飘去,慢慢落下。老僧没有停下,又拿着笤帚一甩,满院的落叶都飞了起来,在天上飘摇。老僧身形一晃,在漫天的叶片中穿梭,居然没有触到一片叶子就到了西门月的面前,以笤帚扫叶的力道与内力,还有避开叶子的身法,绝非常人可及,西门月也是大吃一惊。那老僧也不多说话,把笤帚往西门月手里一塞,随后僧袍一甩,向殿后走去了。
西门月自幼聪明,顿时明白老和尚是传授他武功,并且暗示他自己练习,西门月便走到院里,依样画葫芦的扫了起来,可是扫了半天,叶子几稀稀疏疏的飞起了几片。西门月不服气,又练了几遍,还是没有多少进展。
这时,老僧手里托了一个钵走过来,里面装满了饭菜。老僧虽老,但他大步流星的走来,将钵递给了西门月。西门月躬身道:“谢谢老师父。”随后席地而坐,三下五除二的把一大钵饭菜吃的个干干净净。然后起身问道:“老师父,是您在路上救了我的吗?不知道我昏迷几日了?”
那老僧也不说话,伸出一根修长干瘦的手指,示意西门月他昏迷了一天,西门月领会,忙跟老和尚道谢,又问:“老师父,此处如何去得太清山,可否示下?”老僧依旧不语,只是右手往东北方一指,便转身大步向后面走了。
西门月连忙追问:“老师父为什么不说话?”只见那老僧指着自己的喉咙,随后摆了摆手,原来是个说不了话的哑僧。
西门月心想“这下可好,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无奈,只好继续拿着笤帚练习。
时至傍晚,西门月的这套武功略有见地,已能隔着几米震动一片叶子了。这时,老僧又如同鬼魅般忽然出现在了院子里,伸手接过笤帚,右手一展,与右手一条直线上的叶片立刻飞舞起来。
西门月正想询问这招数的精妙所在,可是老和尚还没等他开口,便用左手两根手指从右肩划到了右腕。若换了常人,一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幸亏西门月聪明过人,知道老和尚是在指点他内力的走向,便接过笤帚,当下做了一遍,果然有许多叶子受到劲风,飘了起来。虽然没有老和尚震飞的叶子多,叶片飞得也不高,但西门月还是大喜,老僧便继续传授他接下去的招式套路。
次日中午,西门月便已经把这套笤帚武功学了个全,虽未纯熟,但是也不是一般人可及了,老僧似乎也很高兴,暗赞西门月天赋过人,示意西门月演练一遍全套功夫。
西门月站在院里,笤帚连挥数下,地下的落叶果然满院翻飞,可是西门月后招一退,啪!一片叶子飞到了他的脸上,
此时,西门月才想起老和尚还有一套令人大开眼界的身法,忙道:“老师父,可否将那套身法也传于我?”那老僧满面堆笑,在西门月的肩上拍了五下,也不传他身法,转身去了。
西门月刚想追赶,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笑,继续挥舞笤帚,专心练功了。